高手过招,禁不得一丝一毫的意外,因为往往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致命的伤害。关平被额间散乱的发髻遮住了视线,登时被花鬘把握住了时机,全力施展手段,枪锋俞发凌厉,枪枪罩定关索面颊。
关索若再顾及面皮不避其锋芒势只怕便要含恨眼前这个小姑娘枪下了,当即再顾不得脸面,连连后退。但花鬘步步紧逼,以至于关索连退十步都没能脱离对方的枪锋笼罩。
但这毕竟不是两军阵前上将比拼,四下里都是蛮蜀两军白刃相接,关索连退十步已然退回蜀军丛中。花鬘再欲追赶,却被蜂拥而上的蜀军拦住了去路,待她轮枪杀散身前蜀军之际,身前已经笼罩着浓浓的战意。
花鬘提枪缓缓抬起头,方才那个少年将军已经束起头发,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眼神中燃烧着凛冽的战意,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威风凛凛。
花鬘在其父母的庇护下在蛮境少逢对手,见对方将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不由冷哼道:
“败军之将!有什么好神气的?”
在这金铁相击的杀场之上,花鬘的声音并不大,却刚好能传到关索的耳朵里,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异族女子的声音,微有些粗哑,并不符合传统的美感。但关索听来却并不觉得难听,反倒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但关索也知道对方要致自己于死地,开口道:
“姑娘,我关索从不杀女人!何况,今日姑娘势弱,不妨先退了罢。”
花鬘冷笑一声:
“小子!休得张狂,看你可受得本姑娘的枪!”
关索毕竟与花鬘交过手,自然不敢托大,挺枪迎上,一枪刺出,正与花鬘刺出的枪尖碰在一处,在硝烟弥漫的火光中激荡出无数火花。
花鬘只觉得对方枪劲雄浑刚猛,这一交手险些没被对方把手中枪震飞,虽然握住了枪,但身子却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胯下枣红马都被对方劲气迫得向后踉跄退后几步。关索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一枪之威竟有这么大威力,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异变,却未曾想过会有如此威力,见花鬘被自己一枪刺得险些没跌落马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力上的变化。
正此时,身后传来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疾速地向自己靠近。关索知道李恢的后军主力片刻便到,若自己再做这等扭捏态便太不知轻重了,当即沉声道:
“关索无理了!”
说罢,手中长枪仿如瀑布银河倾泄而出,漫天飞舞向花鬘袭卷而来。连花鬘都想不到形势怎么会变得如此快,方才自己还占尽上风,眨眼间便落了下风,对方银枪宛若张牙舞爪的银龙,自己被迫得倒退数步。
花鬘也是用枪的好手,但面对关索的银枪只恨自己少长了两只手。眼前这个少年将军显然并未以自己过人的气力对付自己,而是完全凭自己玄妙的枪法进攻。
若非与此人交手,她还真不知道世间有这等玄妙的枪法,枪中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好几次花鬘明明觉得对方的枪奔着自己胸前来,待至近前却打向自己的手臂。若非花鬘生于环境恶劣的蛮地临阵经验丰富,应变能力极强,只怕早送了性命。
再与关索以快打快交手近三十枪,花鬘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枪招微有些散乱,只觉得对方枪锋直扫向自己脖颈,紧接着,脖颈处阵阵冷风吹过,登时心中一寒。
浮云之上,诸葛亮拍着自己这头凶兽,带着淡笑看着黄天祥,但黄天祥的目光却都集中在那头凶猛的黑熊身上,点了点头啧啧道:
“师叔,你这头坐骑有个性。”
诸葛亮的笑意登时蔓延开来:
“此兽比象如何?”
提起象,黄天祥便不由想起朱褒,心中大恨:
“师叔,我的坐骑被地藏王菩萨抢了去,不要再提了!”
说话间,满脸的失望。
诸葛亮方才经黄天化一提便已猜出一二,点了点头洒然笑道:
“哎?天祥何毕如此颓靡?这头坐骑便送与你了,如何?”
黄天祥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师叔当真?”
“自然当真!来,待师叔授你驯化之法!”
黄天祥当即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头黑熊,只觉得这头黑熊说不出的威风英武,看得越发喜欢,便连那结了疤的那道狰狞的疤痕都觉得极负个性,不停地抚摸着黑熊。那黑熊此时已然被诸葛亮驯化了,也全然不敢反抗,但目光中却透中仇恨的光芒。
诸葛亮见时间不早了,便将驯化之法传授给他,又反复练习了两遍,才嘱附道:
“方才师叔与天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形势复杂,你就在牂柯郡好好待着吧,万不可再四处惹事,可明白了?”
黄天祥连连拍着黑熊,心不在焉应道:
“师叔放心!师叔放心!”
诸葛亮也不知黄天祥听没听进去,急于军中事务,便别了黄天祥回往大营去了。
望着诸葛亮的身影只剩下一个黑点,黄天祥才拍了拍黑熊宽厚的背道:
“老伙计,以后你就跟着小爷混,自不会亏待了你!”
说罢,飞起身形,稳稳落在黑熊的背上,调转好方向高声喝道:
“走!”
黑熊虽不认得黄天祥,但那黄天化他也是认得的,要知道,放眼天下黄天化的玉麒麟可也是数得上名号的。黑熊虽野性未褪,但也知道厉害,自也不敢怠慢,熊爪一抓,飞也似地直往牂柯郡方向飞去。
寒风消散处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传来银铃撞击的声响,花鬘只觉得脖颈处压力一轻,低头看去,却见对方的枪头处挑着自己脖间的银铃离开自己的脖颈,不由抬头恨恨地看着关索。
关索面上带着傲然笑意道:
“银铃权作一枪抵了!姑娘速走吧!”
花鬘虽生性好斗,却也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自己本就不是对方对手,现下对方援军看看便至,若待其冲阵,只怕自己便要死于对方的骑兵冲阵之中。只是,她被人夺了银铃链心中极是恼火,恨恨瞪了眼关索,拨马便走。
走了两步,却见地上还留着敌将的头巾,抖开长枪信手一挑,头巾便轻巧地落到了自己手心,回头看了眼关索,却早没了踪影,嘴里嘟囔道:
“走着瞧!”
见蜀军大部队已经快到近前,花鬘不敢逗留,兜转马头急向阿什叔的营寨而去,此时,她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向稳重的阿什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