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要被处分,夏琚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全怪他。如果不是他非要去学校上课,肯定不会被尹东川他们几个骚扰,更不会有打架的事情了。
如果当时能忍住就好了……想到后来朝夏敬行大吼大叫,质问他为什么不可以动手的自己,夏琚的心里憋了一口气,想哭、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应该像梁成轩说的那样,乖乖呆在家里等再审的……
现在怎么办?去毛若凡的家里,登门道歉吗?
下跪吗?
听到这条消息后,夏琚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乱转个不停。
他想起乔入诤,于是给乔入诤单独发信息,问问身为毛若凡邻居的他听没听说毛若凡家里的情况。
乔入诤:等等,我去看看。
夏琚左立难安。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后,乔入诤又发来信息:刚才去他的家里,他的妈妈说他正在休息,没让我进门。
夏琚焦躁地摸后颈,摸出不少冷汗。
他谢过乔入诤,又给班主任发信息:阮老师,您好。我是夏琚,打扰了。请问上回我在学校里打架的事,可以全算在我的头上吗?毛若凡只是怕他们人多势众,才出手帮忙而已。他是无辜的。
“怎么了?”突然,夏敬行关切地问。
“啊!”夏琚吓得在沙发上弹了一下,六神无主地看他。
夏敬行见他的脸色不对,放下手中的车钥匙,快步来到他的身边坐下,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琚记得那天夏敬行说过,他希望自己是天真的,可是现在留在夏琚脑海里的却是梁成轩的那句“天真给谁看”。太天真了,真的太天真了,竟然真的认为只要蔡崇那几个可以搞定学校那边,那么结果就会“皆大欢喜”,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
“蔡崇出国了。那天和我们打架的,可能好几个都会出国吧。出国留学。”夏琚分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绝望,“夏敬行,还可以这样吗?明明大家都做错了,他们可以逃之夭夭,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剩下的人就得记过和受处分吗?”
夏敬行万没想到下班回来会面对这种情况,看得出来,夏琚并不是担心自身,他担心的是其他被他连累的人。
“要是我没去学校就好了……”夏琚痛苦地抱住头。
夏敬行悄悄地吐了一口气,但心头的郁郁没有减轻。他和夏琚一样,不担心夏琚会如何。大不了出国——这是夏敬行早就有的打算,但其他人怎么办?眼下,夏琚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这就是“融入”后的弊端。
“处分结果还没有出来,先不要胡思乱想。”夏敬行试图缓和夏琚的情绪。
夏琚焦虑地问:“可是,在学校里打群架,肯定会被记过的吧?或者是警告?那会写进档案里,影响今后的升学和工作。夏敬行,毛若凡他很优秀,他说不定今年或明年就能考大学了……”他愣了愣,“你笑什么?”
“你的案子同样写在档案里,可你不一样在上学吗?”夏敬行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傻瓜,这个社会有时候很残酷,可同时,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厉。”
夏琚不明所以,他真的不明所以,愣愣地问:“你是说,没关系?”
“我觉得这点儿事,跟你的案子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夏敬行耸肩,见他眉头紧皱,又道,“好好活给那个天才少年看一看吧。如果他真的受了伤,让他知道:你可以挺过去,他也可以。”
哪里有那么简单?这是关乎人前途的事,是完全不可以换位思考、设身处地的。夏琚对夏敬行的安慰抱有怀疑,脑海里更多想的是他说的“社会没那么严厉”。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没办法真正理解这句话。
正在这时,阮淳熙给他回复信息了。
她的说法和夏敬行一致,让他在结果没出来前,不要胡思乱想。
阮淳熙:打架违反了校规校纪,但凡参与的人,受到处分都是应该的。这不可能全算在你一个人的头上。但是,你也别太自责,我相信毛若凡在当时考虑过事情的利弊。受到挫折才能够成长。做错了事,就承担后果。只有做到这一点,才是成年人,才算长大。夏琚,相信你的朋友,也相信自己,好吗?
夏敬行在一旁读罢阮淳熙的信息,为这正经八百的语气挑了一下眉。这小动作不巧被夏琚看见了,见他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夏敬行好笑地揉他的头发,说:“你看看有没有机会和你的朋友见一面,聊一聊吧。趁早,后天我们就要走了。”
夏琚惊讶地问:“走?去哪里?”
“滨城。”夏敬行面对他震惊的面孔,解释说,“我们开车去,先往北走,绕个弯再到那里。我计划好了路线,下周能到。到时候,正好也开庭了。”
前一刻夏琚还在为毛若凡的事担心,可是,当夏敬行说起他的案子,他的心情忽然变得非常沉寂。
要回滨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