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小偷一角的是个还未毕业的学院学生, 如此一听赶忙停住了脚, 跟在后边的南歌立即跳起来:“哎呦我的天, 我说怎么地上有石子。”
这举动让在场人都忍俊不禁,在旁候场的徐逸舟无奈走近,笑:“还好么?”
“没事。”
南歌飞快瞥徐逸舟一眼, 明明只是一句平常到再平常不过的关怀,但脑海中一想起徐逸舟吻过她后静默注视着自己的眉眼, 南歌就心跳不已,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反而生出几分不自在,不知该如何接徐逸舟的话。
很显然, 徐逸舟也注意到了南歌这一瞬间的眼神躲闪,耳框也红了一大片。
徐逸舟眯了眯眼,笑而不语。身旁是止不住道歉的小伙子,连声说着“对不起”, 南歌看着他:“没关系,再来一遍就好。”
感受着徐逸舟落在自己脸侧的视线,南歌故作不知,又补充了一句,微笑道:“我自己也没注意。”
这一笑,倒是温柔的很。
片刻后,各就各位,被逼入死胡同的男人走投无路,反过身面对着这个一直死追着自己不放的小丫头,脸上闪过慌张但又焊戾的神色。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也不会是他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两人对视而望。
南歌也不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生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对峙几秒,南歌的声音软下来:“所有钱你都拿走,把钱包和钱包里的东西还我行吗?”
对方的眼里透着警惕,南歌言语颇为委屈:“你怕什么,我又打不过你。”
男人有片刻的松懈,掏出口袋里的布偶零钱包翻看起来,钱包里的东西不多,卷在一起的几张大钞,还有些小姑娘家的饰品链条及钥匙。他算了一下,一共四百五十元,匆匆忙忙把钱揣进口袋,又拿了张银|行卡出来,他把钱包随意丢在脚下。
南歌跟兔子似的窜过来,作势弯腰去捡自己零钱包,男人乘此机会打量起面前这位佳人,方才心切,这一垂眸竟差点入了神。
此时实在不是出神的时候,男人问:“这卡里还有多少钱?”
南歌含糊一声,对方没听清,凑近身:“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南歌拿起手中的小瓶子冲着对方的脸上一阵喷,顺带还身手灵活的抄起背包甩了对方一个结实:“小兔崽子不知道学好,还敢打我银|行卡的主意!”
这一下手可不轻,直让对方眼前一黑撞上身后的老旧高墙,昏得厉害。
南歌逮着机会撒腿就要跑——
一声“卡”让南歌迅速脱了戏,赶忙掏了纸巾给小伙子擦脸,影片中的辣椒水只是普通清水,小伙子连连道谢,南歌问:“没打疼你吧?”
如此关切龙套的主角实在少见,对方止不住的摆手,哪好意思吐苦水,直道:“没有没有,挺好的。”
导助跑过来:“江导说甩包的动作再利索些,还有,背带挡着脸了。”
南歌:“……”
江卫东向来追求精益求精,这样的要求实属常见,两人将这一段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徐逸舟上场,他慢悠悠自转角处出现,在南歌准备逃跑的那一刻把她拦下了。
南歌没抬头,以前是对方的同伙,被来人按住肩膀,手肘下意识往一侧击去,却不料对方的速度更快,轻巧将她反手一扭,双手背在身后,瞬间就动弹不得了。
南歌也就着来人的举动靠在男人的怀中。
徐逸舟只着一件深色衬衣,从她的角度看能瞅见对方挽起的袖口,露出的手臂有力,经过这些天的拍摄似乎晒黑了一点。
但这种打量转瞬而过,在镜头前的南歌不敢马虎,江卫东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盯着,南歌一撇嘴,踮起脚尖透过那层薄薄衣料咬在徐逸舟的肩膀上。
头顶传来男人吃痛的嗓音,无端带着满腔的诧异,倒吸了口凉气道:“我去!”
徐逸舟身上的体温就这样清晰的穿过来,能感觉到对方抓着她的手腕一紧,身体压过来,直把她逼进墙边,感受到来自眼前人的威胁,南歌喘了口气,仓皇松口。
南歌整个身子被男人圈在怀里,正想着该不该示弱,抬眸却见男人并未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对方蹙紧眉,侧眸,嘴角要笑不笑的扬起几许,说不出痞样。
他轻佻道:“没看见小爷我正会美人么?”
正因女孩儿方才行为感到满腔愤意的小贼一怔,又听对方道:“滚!”
这一声虽轻,可气焰不小,实在骇人得紧,只等到徐逸舟脸色一暗,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小贼跑得急,蓦然被对方故意绊了一跤,踉跄跌在地上。
徐逸舟不耐烦:“把钱留下。”
他稍作一顿,又道:“下回再让我看见你在爷爷我的地盘上抢生意,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俨然一副混混头子的做派。
之后便如剧本上一一发展,女孩儿目光紧盯着少年那张英俊的脸终于认出自己心念的儿时玩伴,那人还未跑远,南歌唰的下拍了把徐逸舟的肩,惊道了句“江澈”。
只眨眼的功夫,徐逸舟上一秒还气势颇足的傲气神情霎时间就被这一巴掌拍得烟消云散。之前女孩儿毫不留情咬下的痛意还在,他差点碰起来:“你这丫头,下手轻点!”
这是两主角的初遇。
很显然,有了之前的拍摄经验,再反过来拍这一段南歌已是得心应手,况且在此之前也与徐逸舟对过好几遍词了,江卫东似乎对这一段还算满意,一直没有喊停。
南歌一脸无辜的瞅着徐逸舟,被对方这一喊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她漂亮的脸蛋一皱:“谁让你无聊,装什么古惑仔!”
这场戏让柳沁笑得花枝乱颤,说是从来没有见过徐逸舟这般哑口无言的模样。
毕竟之前徐逸舟参演所饰的角色皆是瞧起来傲到不行,或是出尽了风头只轮得到让别人憋屈的劲,南歌这一脆生生的反驳,还真像是把对方给震住了。
cut后徐逸舟长叹了一口气,衬衫的肩部还残有南歌留下的星点唾沫,直接去换衣服了,南歌简单向江卫东确认了一遍,见没问题,也跟了过去。
南歌走到车边的时候徐逸舟已经换过了一件衣裳,他打开suv车门,修长的手指还在扣着衬衣最上面的三两颗纽扣。
南歌倚在门边看他:“你没事吧?”
徐逸舟扣完最后一粒纽扣,话也不说的抬脚下车,站在南歌身边。
看徐逸舟迟迟没有回应,南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喂……”
徐逸舟侧过身看她,湛黑的双眸微敛,突然用手捏住了南歌的下颌,对上她倏然涌上惊异神色的眼睛。
徐逸舟的嗓音低沉:“下嘴不轻啊你。”
南歌稍愣,转而讪讪笑了笑:“很痛?”
徐逸舟皱眉,口吻带着点感慨:“你倒真舍得。”
南歌讨好道:“我这不是怕江导喊停嘛,继续你一遍过的神话不好吗。”
“是吗?”徐逸舟抬眉,“所以对别人手下留情?”
他怎么会看不出,南歌与那小伙子对戏时的谨慎小心,唯恐伤了对方。
南歌诚然道:“不是自己人,不好下手。”
徐逸舟闻言多看了她几眼,似乎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即刻放开她。
南歌主动凑上前去挽他的手:“原谅我了?”
徐逸舟没说话,南歌转了转眼珠子,极快的在徐逸舟的脸上亲了一下,自问自答道:“原谅我了。”
徐逸舟终于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他哪有那么小心眼,况且南歌虽是下嘴不轻,但也没用多大劲,这点痛他还是受得起。
只是……
那种被对方贝齿轻咬啃噬的滋味,似乎还顾及他的感受,在停顿几秒后松了松口,在镜头拍摄不到的瞬间将唇紧贴在他的锁骨最上方……
这感觉说是难耐也不为过。
天色渐晚,考虑到昨晚大伙儿都喝多了,今天还上头昏沉的人实属不少,江卫东让大家早早收了工,自己也回房休息去了。南歌打扮一番后在停车场等着,害怕被外人认出,还专门戴上了帽子和墨镜。
徐逸舟见到南歌的时候对方正在埋头刷微博。
徐逸舟摘下她的眼镜,提醒:“上车。”
南歌这才回过神来,自上回剧组故意透露了几张徐逸舟在片场拍摄的照片后,网上一时间热议非凡,“毒刃”这两字剧名不断被刷上热门,就连柳沁也当着媒体的面承认,说自己为有幸参与江卫东导演的新片而感到荣幸。
但随后有消息证明柳沁并非影片女主,一众人翘首以盼,徐逸舟向来不爱拍感情戏,与之合作紧密的女演员更是少之又少,也不知道江卫东这回找上了哪位女明星来与徐逸舟配戏。
南歌在车上摘去帽子,好奇问:“听说除了拿奖的那部片子外江卫东还找过你一次,但是你以不拍床戏给拒了?”
南歌一双眼睛在昏暗的车内眨巴着,竟格外清亮,徐逸舟斜睨她一眼,皱了皱眉,南歌若有所思晃了晃脑袋。
不过也对,听说徐逸舟向来不爱拍感情戏,连吻戏都没有,这直接就上床了实在是不合理。
简直就是业内“禁欲”二字的代表。
徐逸舟没准备搭理她的这个问题,问:“你在看什么?”
说着就要去瞧她的手机,南歌飞快收手,回:“没什么。”
她怎么可以让徐逸舟看见自己的小号……
虽说也没发出过什么奇怪的言论,但好歹混迹徐逸舟粉丝圈多年,陆陆续续转过其消息不少,她才不想让徐逸舟觉得自己在几年前就对他有所觊觎。
徐逸舟还说要追她呢。
南歌都能想象出徐逸舟那双深邃黑眸里透露出得意色彩的模样,说不定以对方的个性,打蛇打七寸,直接来句“不用追了”,那损失就大发了。
南歌清了清嗓子,立马转移话题:“咱们现在去哪?”
徐逸舟对之前的问题也不深究,收回视线,缓缓道出一个地名。
果真是有钱人,专挑贵的去。
南歌暗诽,幸亏收工后回房换了条长裙,不至于在那奢气的要死的餐厅显得格格不入。
下车前南歌拉着徐逸舟没动身,用手扯了扯领子,问:“怎么样,我这样可以吗,发型有没有乱?”
实在是没时间做头发,她出门前快速将长发松松挽了个低髻,只留下鬓角的几丝碎发微微烫了卷。对于自己的手艺南歌是相当自信的,但也不知道经过这一路保持得怎么样。
徐逸舟轻描淡写回她:“挺好的。”
“真的?”南歌怀疑,“可是刚才我问的时候你都没仔细看我。”
徐逸舟看了眼手机,抬眸:“我这一路都在看你。”
南歌一怔,被对方这冷不丁的话给说愣了,不管这算不算情话,但南歌不得不承认她是受用的。
所以她轻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徐逸舟顺手帮她理了下鬓发:“走吧,她已经到了。”
事实证明,元美玲为了今晚也精心打扮过,一身酒红色长裙极为配她,漂亮的让人一不开眼。
但好巧不巧的是,她好像和元美玲撞衫了。
虽款式有所差异,区别确是不大的。
元美玲瞧着她好半天才眨眼,起身相迎。她上下打量了南歌几眼,小姑娘本就白皙的脸蛋在红裙的映衬下更显娇嫩,跟刚刚剥皮的剔透果肉般似要溢出水来。
元美玲笑:“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公主啊?”
说罢她眸光微转,定格在徐逸舟沉着的脸上。
原本以为自家儿子找上这姑娘不过是为了应付那难缠的徐淑云及张家丫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