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摩托三轮也就是声音小点,在几乎没有路的山地丘陵间也是跑的不怎么快,加上开车的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戴着夜视镜,非常不习惯那绿荧荧的图象,看的也不是那么远,速度就更慢了。就这,车还蹦蹦跳跳的,颠簸的开车和坐车的人没跑太远就全身酸痛。
车队在山谷丘陵间转来转去,地图上到汇聚点的直线距离也就是7~8公里,他们跑了近15公里还没跑到,要不地图上显示的地形地物和实际上的是一个样的,带队的侦察连的那个排长几乎要发火了。
会合点是个不高的平缓的小丘陵。在距离那里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带队的排长命令将车开进一个小树林里,他带着几个战士徒步前去联络,其他人就地警戒。
小树林非常的闷热,让所有的战士怀念起颠簸在在三轮小车里的凉爽。但每个人都宁愿忍受着身上的刺痒,也不解开紧扣的袖口、领口和裤脚:现在正是蛇虫活动的时候,被蚊虫叮咬的痒痛也许还可以忍受,要是被在山区活跃的毒蛇咬上一口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在各自在自己的警戒位置上一动不动,望着前方黑暗中的会合点,等候着无线电里的暗号。
常枫半蹲在一株茂密的小树下,新换上的作战服已经被汗水浸得沾在身上,不停有汗水从钢盔下的发间流出,划过脸颊滴落到紧握着枪的手上;他们在出发时全部按照侦察连的装备换了装,连武器也换上了崭新的97式自动步枪。但已经习惯了1式的他怎么也感觉无托的97式拿着别扭。
忽然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种悚然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头。他小心的环顾着四周,依然戴在他头上的夜视镜里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在绿色的图象里,他发现侦察连的战士们仿佛也发现了什么似的,警觉的扫视着周围。但四周寂静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前方有动静传来,拿着步话机的战士好象听到已经收到了信号,站了起来发出集合的信号,但常枫却发现几个戴着夜视镜的战士依旧隐蔽在他们的隐蔽点一动不动。他们选择的地点非常隐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有红外隐蔽作用的作战服使他们即使在夜视镜里也是非常的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出去,但一个离他不远的战士对他做个了几乎不易觉察的手势让他知道自己还是出去的好。
集合起来的战士并不是挤成一团,他们围着车辆依然保持警戒的姿态。有命令低声的在人与人之间快速传递:保持警戒,等候接头人员的到来。
侦察兵们的举动让参加行动的民兵感到莫名其妙,但已经经过战火洗礼的他们明白还是按照他们的命令行动是正确的。
树林外有轻快的脚步声,几个人影闪进了树林,带队的排长带着两个背着大背囊的人走了过来。
常枫他们正感到奇怪:“怎么就两个人?”就听他们轻声说了句:“安全”周围的树丛中就响起了好象是故意发出的收起武器的声音,十多个模糊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周围,快速的围拢了过来,其中两个还对刚刚站起身的几个隐蔽着的侦察兵做个佩服的手势,但从他们出来的方位来看,隐蔽着的几位是在他们的监视下的。所有的人这才知道,特种兵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所有的人都没说话,迅速的上了车,在特种兵的带领下开向会合点。
一块被几条树枝架在车上的布挡着了电筒的亮光,几个伸在平铺在车厢里的地图上的脑袋注意的看着地图。苏畅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地图上所没有的乡间小道和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捷径。细细的解说给特种兵指挥官徐崇诗中尉。
收好地图和蓬布,搭载了所有的人的车队再次出发,但领头开车的是个特种兵,苏畅半蹲在车厢里给他指点着道路。四个健壮的特种兵警惕的注意着道路的四周。
转过了一个小山谷,刚刚要向一个不大的丘陵爬坡,一个特种兵发出了警告,几乎在停车的同时,他们已经跳下了车,没入了黑暗中。后面的车也紧急的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跳下,寻找着掩蔽的地点。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许久,从山上传来一声低微的惊叫,没等辨认出是什么人,就又寂静了下来。
带队的徐崇诗中尉站了起来,望着山上轻声的说着什么,然后叫起大家:“尖兵在山上发现了一些平民,还有人受了伤。但他们听不懂你们的当地话,我们上去看看。”他带着一个背着背囊的士兵和几个民兵爬上了山。
小山并不陡峭,栽满了果树,间或还有茶林,苏畅他们知道这里大概是什么人承包开发的荒山,远离着城市和村庄。一条蜿蜒的小路在树林间盘旋,通到一栋小屋前面。
两名战士蹲伏在一起眼的暗处,看到他们的到来依然一动不动。
推开虚掩的房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两个脸上描画着黑色的战士,他们一个紧握着手里的武器靠墙站着,另一个正在昏暗的油灯下为一个躺在地上席子上的人检查着什么。那个背着背囊的战士立即放下背囊走了过去。
在灯光照不着的暗处,有几个看不清面孔的人挤坐在墙边。紧关的内室的房门里,有微弱的孩子的哭声。
看到指挥官进来,持枪警戒着的士兵敬了个礼,让开了道路。
苏畅把夜视镜推到了额头,从徐崇诗少校的身后走了出来:山区里的方言非常乱,十里不同音有时并不是笑话。
但让他吃惊的是,他刚刚走进灯光的范围,从挤坐在一起的人堆里一个人影跳了起来:“畅子~”熟悉的声音让苏畅一楞:“妈妈??!!”
紧紧抱着苏畅,苏妈号啕大哭:“你来就好了,快救救你老洪大爷啊!!”几个挤在墙边的人也哭了起来,听着全是女人。
内室的门也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出来,搂着了苏畅的腿:“叔叔,我爸爸妈妈呢?爷爷叫人打伤了。哇~~~~~~~”一时间屋子里全是哭声。
同苏畅一起来的几个民兵赶紧扶着要倒下的苏妈,但紧紧抱着苏畅大腿的孩子却谁也拉不开。
吃惊的苏畅蹲下身,轻轻把孩子搂在怀里,那是洪海岛的儿子:“别哭,啊,叔叔和解放军叔叔都来了,一定救的了你爷爷的,别哭,啊。爸爸妈妈现在在打鬼子呢,过两天就回来看你了。”
“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爷爷叫坏人用枪打伤了,好几个叔叔和坏人打,也打不过坏人;现在爷爷睡着了,老不理我,我好怕~”
“别怕,叔叔来了,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着不是让叔叔来看你来了吗?你看,还有你疯叔叔。”苏畅抱着他每让他看到了正在看给洪老爷子检查的常枫。
徐崇诗中尉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包装着的长条:“好孩子,别哭,啊,叔叔给你巧克力。”
拿着了巧克力的孩子不再说话,也许是被他那画的黑糊糊的脸吓着了,搂着苏畅的脖子抽噎着。
这时,苏畅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把孩子交给了常枫,回头蹲下问还在哭的苏妈:“你们怎么在这里?我爸爸呢?”谁知道一问苏妈哭的更伤心了。
苏畅的心立即如同掉进了冰窖:“妈,你告诉我啊!!”
一个少女从内室出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四哥,我告诉你好了。”
苏畅抬头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认出是自己一个堂妹:“快说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们在,其他人呢?”
“他们……”那个少女也忍不住哭了。
徐崇诗少校看了看内室,就几个孩子和少女偎依在一张床上,就拉了拉苏畅:“我们到里面说,让他们救那位老人。”
他把行军水壶交给了苏畅的堂妹,几口水喝下去,她平静了点,开始述说她们的遭遇。
原来苏、洪两位老爷子在听到隐隐传来的爆炸声时,就知道战火已经烧到了家门。他们和家里人商量好了,把东西什么的全准备的好好的,准备万一有什么不对就躲到山上去。
就在昨天夜里,两架直升飞机在小村的上空盘旋了好几圈,又落到村对面的旱田里,但没有到村子里就又飞走了。被飞机的轰鸣惊动的村民们在飞机飞走后就聚集在村中间的村委大院里议论纷纷。
当时两位老人就提议说让大家准备好,先避上山去,因为来的可能是鬼子的侦察兵;但村长却认为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不会有鬼子注意的,只是让家里有猎枪的人提高警惕,让村里惟有的十来个民兵巡夜就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但小心的两位老人还是把家里人集中起来了,准备好了食物和物品。
就在凌晨时分,几架巨大的飞机把一群鬼子投放到了小村中,巡夜的民兵只来的及敲响警锣,就被已经落到地上的鬼子开枪打死。
被枪声和飞机的轰鸣声惊醒的小村中响起了哭喊声和断续的枪声,还有鬼子呜里哇啦的叫喊声。
苏家老宅坐落在靠近山脚的高处,被惊醒的人们积聚在一起,一直在注意着听动静的洪老爷子紧张的告诉他们来的是日本鬼子,吓的家里的女人们哭成一团。
但还保持着镇静的两位老爷子立即让已经安排好的男人们带好东西,带着女人和孩子从宅子后面悄悄的上山,并叮嘱一定要保护女人和孩子的安全。
不幸的是,刚刚逃出村子就被天上的飞机发现了,虽然因为树林的掩蔽没有被攻击,但却被十多个鬼子追了上来。为了掩护女人和孩子,几个壮年男子用猎枪和鬼子交上了火,女人和孩子在两个老人的带领下逃进了山上的果园;就是那时,洪老爷子被流弹打中了肩膀。
逃上山的他们并没有得到安全,鬼子很快的就追了上来;为了保护女人和孩子,苏老爷子和山上看果园的两个人一起开着枪引开了鬼子,而她们就带着受伤的洪老爷子沿着小路逃到了这里。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里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一个亲戚的果园,因为战争的原因回到了村里,也不知道逃没逃出来。但洪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又受了伤,半路上就已经昏迷过去。幸亏几个妇女全是年轻力壮的山区女儿,连拖带抬的把他抬到了这。但从没经历过这种事的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躲在这里不敢活动了。刚刚她们出去想打点水喝,谁知道就被山下经过的特种兵的红外线仪器发现了。
听完述说的苏畅全身发冷,已经经过战火的他明白苏老爷子已经是凶多吉少,在凶名在外的日本鬼子的枪口下,只怕连村子也没有了。
房门开处,给洪老爷子检查的那个士兵走了进来,对着徐崇诗中尉摇了摇头:“老人的年纪太大了,失血过多,又耽误的太多的时间。如果是在医院里还有希望,这里……,我已经给他挂上的血浆,希望可以坚持到我们回来,那时直升飞机来了也许还有机会。”
徐崇诗中尉站了起来,拍拍苏畅的肩膀,走了出去。作为特战队员,经常处在生死之间的他,非常理解苏畅现在的心情。但任务迫在眉睫,没有时间耽误了。
他简单的布置了一下,留下两名民兵照顾这些妇孺,还留下几袋宝贵的血浆给老人预备着,虽然说老人的希望不大,但每个人的内心都希望老人可以坚持到他们完成任务回来。
他们在门口稍稍等候了一下苏畅,让他安慰一下伤心欲绝的苏妈,因为最熟悉地形的就是他了,还需要他的带路;要不就回把他留下。
苏畅站在门口,回头看看还在抽噎的妈妈和已经不再哭泣,呆呆着坐在爷爷身边的孩子,常枫被留下来,正在轻声安慰着他。
他忍着泪水,轻轻关上了门,隔断了正眼巴巴看着他的所有人的目光:她们全是他的亲人,也许是惟有的活着的亲人了。
他们无声而迅速的沿着小路下着山,心里一片空白的苏畅无意思的跟着前面的人走着,仿佛是在梦游。
来到山下,刚刚要上车,一个特种兵忽然低声叫到:“队长,山上在打信号!”
徐崇诗中尉抬头看去,一支不停晃动的手电筒对着他们明明灭灭,在努力的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举起红外线望远镜看到一个人影快速的向下跑着。
很快,气喘吁吁的常枫跑了过来,对着徐崇诗中尉敬了个礼:“中尉,刚刚你们刚走,孩子告诉我说,他爷爷在睡着前一直在说炸水坝,淹鬼子。我问别人,说是在上游有个小水坝。我想也许对我们有用。”
“水坝?”徐崇诗中尉迷惑的说:“地图上没有说这里有水库啊?你知道吗?”他问刚刚回过神的苏畅。
“水库?”苏畅想了想“没有啊,不过上游两公里远的一个地方去年刚刚是刚修个小水坝,是因为这几年雨水多,我们那的那条小河年年发水,乡里就在上游修个条拦河坝,平时没什么水,养了些鱼。水大了就拦拦洪水。”
“有多大蓄水量?”徐崇诗中尉立即感到这是条重要的情报,也许是因为只是一条平时没水的拦河坝才没在地图上显示。
“不知道,但水多的时候一个小山谷全是水,有4~5米深,平时很浅。现在是雨季,应该蓄上水了。”
“蓄上水了,刚刚我问了,她们说前几天水都满了。”常枫接着说。
“是什么坝体?”
“是我们乡自己建的,石头的,一米多厚,地基大概有两三米厚。”
“太好了,”徐崇诗中尉转身命令:“立即和上级联系,将情报立即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