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季君尉随意闲聊，“年轻人的夜生活不应该很丰富么？”
    “哈，谢谢季总夸奖。不过，您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呀？”向熙很开心，却是答非所问。
    季君尉下意识看一眼电梯镜壁，“是么？”
    “嗯，您虽然沉稳老练，但人美心善嘛，自然是年轻的。”向熙又开起昨晚的玩笑。
    男人又何尝不喜欢被美女恭维？只不过是想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季君尉摇头浅笑，不再争论。
    漂亮的话说多了听多了，也就不好听了，点到即止才最迤逦。
    向熙懂得分寸，重新回答之前的问题。
    “夜生活是不错，但也要看心情。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宁愿在家宅着。季总呢？周末有什么休闲活动吗？”
    季君尉哑然失笑，“我么？休闲的话，好像是没有。”
    “啊？我还以为你周末会打打高尔夫，骑骑马什么的。”向熙自若地聊着。
    “嗯，虽然这些看起来很休闲，但无外乎都是应酬，起不到放松的作用。”季君尉耐心作答。
    向熙不置可否。
    电梯门开，她一跃而出，步伐轻快，边录入指纹边说：“到了，季总请进。”
    季君尉跟着她进门，在玄关处站定，向熙弯腰给他找拖鞋。
    她的风衣下摆只及臀，现在这个姿势刚好是微微背对季君尉，那白皙娇嫩的大腿已然裸露在外，随着她的动作隐约可见臀线。
    季君尉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然而旁边墙面的镜子却照出更隐私的部分。
    黑色蕾丝内裤，很窄的一条，黑色花纹与无暇白壁相得益彰，诱人遐想。
    “不好意思季总，我这里还没来过朋友，只有之前从酒店带回来的一次性拖鞋，您不会介意吧？”
    向熙将拖鞋拿出来摆在季君尉面前。
    季君尉已然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微笑，“谢谢。”
    “不客气，衣服给我吧，您先坐。”
    向熙说完，便伸出小手去接季君尉的风衣，刚巧碰到男人拿衣服的手，骨节刚硬，很性感。
    她的手指冰凉却软，触碰男人温热的手背，感觉很清晰。
    季君尉气质上并不是斯文书生，可他白皙，还戴一副细框的平光镜，就中和了几分，变得刚刚好。
    “阿嚏……”向熙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你手很凉，该多穿点。”季君尉并没有避讳这个小动作。
    虽神色如常，可向熙柔若无骨的手却让他在瞬间有一丝异样感。
    显然，她这样匆匆下楼，在雨夜都来不及多穿件衣服，是因为急着给自己送伞。
    小小的细节，无人说破，却回味无穷。
    他承认，向熙的确是诱人的，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
    而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性格和教养，会令男人舒服。
    “谢谢季总关心。”向熙明白，她所做的一切，季君尉都有关注。
    她心知对方善于观察却不行于色，所以在小细节上做足功夫。
    她请季君尉坐，又接过衣服拿去烘干。
    之后她回卧室找出一套瑜伽服换上，长裤长袖，严严实实却尽显婀娜。
    她脚底轻飘飘地出来，“季总，您喝点什么？衣服要十五分钟才能好。”
    “不用麻烦，我不渴。”季君尉放下手中杂志。
    封面是他。
    “我还是给您泡杯茶，您尝尝。”不顾反对，向熙兀自去忙活。
    季君尉注意到她换了修身的衣服，将娇媚身材展露无遗。
    凹凸有致，小腹平坦，从上到下，有如一块雕工精致的玉如意般流畅。
    又似一辆设计感超棒的跑车，让人忍不住想要驾驭，和它一起驰骋。
    向熙沏一盏茶，把票拿出来。
    “这是演出票，您收好。”
    季君尉收回思绪，捏在手里认真看了看，“位置很不错。”
    他抿一口热茶，无形中手指顿了顿，低眉观察。
    上好的碧螺春，是他喜欢的。
    茶具亦是上品，很考究，价值不菲。
    “季总不嫌弃就好。”向熙笑得开心真诚，“我在学校话剧社还排过这出戏呢。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
    “哦？你饰演女主角吗？”季君尉更有兴致。
    “季总怎么看出来的？”向熙吃惊的表情。
    季君尉故意卖关子，“除非你告诉我，对这个故事的见解。”
    “见解谈不上，只是有点感慨而已……”
    向熙和季君尉聊得愈发深入，连烘干机的提示声都没注意到。
    说到最后，几乎都是向熙在聚精会神地聆听，而季君尉滔滔不绝地贯通古今。
    他今晚应酬时喝了点酒，不多，但可助兴。
    向熙是个非常好的聆听者，让许久不曾向异性敞开心扉的季君尉，产生交谈的欲望。
    任静不喜欢话剧，更爱听音乐会，况且两人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是推心置腹的伴侣。
    婚姻的结合，不过各取所需，肉体，物质，感情，都是砝码。
    “这张照片，是……”
    聊到兴起，季君尉指向餐桌旁的照片墙，是他刚才独坐时发现的。
    向熙大吃一惊，而后匆匆跑过去，把其中一副抱在怀里。
    “季总，我……我忘记收起来了。”
    季君尉低笑，“紧张什么？”
    向熙局促地抱着小相框，不安的神态我见犹怜。
    季君尉兴起，朝她招手，“过来，给我讲讲。”
    向熙犹豫片刻，照做。
    她递过来的时候，声音很小。
    “季总，您可能不记得了。当时您去学校做讲座，有一个提问环节，我有向您提过一个问题的。”
    季君尉没说话，目光始终停留在照片上。
    画面里，他在讲台上驻足倾听，台下席中一个女生亭亭玉立站在人群中，正向他发问。
    季君尉看到照片右下角的时间，“讲座是有的，没想到已经是叁年前的事。”
    “嗯，当时我在国内作交换生。”向熙的简历中有提过这一段。
    季君尉颔首，“提问的学生太多，的确没什么印象了。”
    向熙抿唇，眼神认真，“但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
    季君尉抬眸，便看到一双漾着崇拜与仰慕的清澈瞳眸。
    干净，通透，不染尘垢。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睛，更没有男人能抗拒这份不掺任何杂质的爱慕！
    季君尉拿起面前的茶杯，缓解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
    茶水凉了，向熙赶紧跑过来为他添热水。
    心绪不宁，做事便不顺。
    水溢出茶杯，洒在季君尉手上的同时，向熙几乎要哭出来。
    “对不起，季总，我……”
    “没事，不烫。”季君尉将茶杯放回原处，抖了抖手。
    还好热水混着凉水，水温不高。
    只是裤子的膝盖处被水弄湿一点儿，向熙干脆跪在地上，抽出纸巾为他擦拭。
    她紧张不已，慌乱地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季君尉被她的表情逗乐，眉目含笑问：“手抖什么？我很可怕吗？”
    向熙表情难看，“不是，真不是。”
    “开玩笑而已。”
    季君尉说着，握住她的手将纸巾拿出来，让她在旁边好好坐着。
    “我的衣服应该好了。”他看一眼腕表提醒。
    “哦对！”向熙又赶紧去拿外套。
    她的种种表现，虽然不尽人意但处处透着最真实的情感，如同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知所措。
    若是平时，季君尉会非常反感这样毛手毛脚的女人，但他见过向熙的成熟利落，现在才更觉得真实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慌乱。
    他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在感情方面简单纯粹，干净地像张白纸。
    如果身体也一样干净，那便是完美无瑕。
    心中干涸的土地隐约埋下种子。
    此刻，在阳台取衣服的向熙正捂着心口，平复着情绪。
    每当见到季君尉时，她的心跳便会加剧，丝丝痛感隐约出现，甚至夹杂着几不可察的恐惧。
    最令她难过的，还是那份清晰可辨的爱慕。
    “姐，你真傻。”
    她看着墨色玻璃中的影像，微笑的表情里，眸光却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