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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东宫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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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李林甫的第一得力干将,被他参得家破人亡的大臣不计其数,手上血债累累,李惊雁不由向李清望去,心中着实为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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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却向王:#点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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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将军此话缪误,我身为京兆少尹,此案正是我的职权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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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鲜于公子既然已经下了状纸,还烦请李将军以及小雨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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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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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冷笑一声,向崔光远一伸手道:“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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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光远一愣,“李将军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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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位鲜于公子口口声声说我爱妾是他的奴仆,那请把卖身契拿出来,把鲜于仲通委托此人为家主的证明拿出来,我倒要看看我明媒正娶的女人几时又变成了鲜于家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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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李清的眼睛渐渐眯起,斜睨着王:唇缝里一字一句道:“如果拿不出的话,那就休怪我请皇上主持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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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光远倒吸口冷气,一回头盯着鲜于复礼道:“把你的证据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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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于复礼心中忐忑不安。他已经发现了事情并不是那样简单,李银信誓旦旦将陪他一起来,可到现在也没有露面,他本想依靠李银地权势达到目的,哪里又有什么卖身契,见崔光远目光严厉,他的腿一阵哆嗦,结结巴巴道:“我、我未曾将它带在身上?卖身契尚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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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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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光远失声叫了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大错误,此案压根就不能受理,自己只想着上面施压,糊里糊涂将案子接下,却将自己架到了火上,一但事情闹大。轻则是失职失察,重则是诬构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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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回头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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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一定会道歉离去,使他们的计划落空,为此,王:=笑道:“崔大人,既然此案你已接下。就应按规矩来办,或者是误会。或者是这位鲜于公子诬告,但无论怎样,都应到衙门里去说,李将军,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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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进了衙门,那就得按他的规矩办,一百棍杀威棒先伺候了,再慢慢审。李清真拐了家奴,那就拿李清问罪;若是鲜于复礼诬告。那就追究鲜于仲通教子不严之罪;倘若过狠打出了人命,那就是崔光远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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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在仪陇县吃过一次亏,如何再肯上他这个当,略一沉吟便道:“且不论我的妻妾是否真为鲜于家奴,只是鲜于复礼并非鲜于家主,他无资格控诉此案,鲜于仲通大人正于来京路上,只要他来,不管此案是否成立,我都会配合衙门办案,崔大人看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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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要求合情合理,并无不当之处,若真象这样做,此案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皆大欢喜,崔光远点点头,正要就此下梯,不料王却插口道:“这样也行,但须委屈小雨姑娘,暂且到县衙中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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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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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李清说话,李惊雁便抢先否定,小雨冰清玉洁,进了县衙还有命吗?她生怕李清糊涂,真的便答应了,一回头紧紧盯着他地眼睛道:“小雨妹妹身体柔弱,受不得委屈,怎能呆在那种地方,公子,你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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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也不告了,我要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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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_.藏的祸心连鲜于复礼也看出来了,他并非蠢人,小雨一旦进了县衙,那后果他也清楚,便急忙举手要求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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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事,你到一边去,再多言便重打五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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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翻身下马将鲜于复礼拉了过来,推到几个家丁的后面,却对王呵呵笑道:“想这一件小案却让王大人这样重量级的人物费心劳神,让李清实在不解,不如让我问问他,他到底是怎么告的状,这中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我想刑部尚书韦坚大人一定会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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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害,此案真若被韦坚抓住,首当其冲便是李银,然后是便是他,本想打虎,不料却被虎反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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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却微微笑道:“王大人请转告李相国,李清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过去若有得罪之处,请他多多包涵,此事就此作罢,王大人看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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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崔光远也对王:#主,他也没有证据,不如就暂停此案,王大人看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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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崔光远给的台阶,王:.:.军能在南诏立下大功,又得皇上欣赏,果然是名不虚传,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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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转身大笑着离开,上了轿,竟不再管此事,径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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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光远见他走了,也如释重负,一挥手,命衙役带上鲜于复礼回去消案,又向李清告了一声罪,也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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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一回身,家人都已经回去,只有李惊雁还在望着自己怔怔地发呆,他耸耸肩,手一摊笑道:“小事一桩,郡主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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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惊雁忽然醒觉,一抹绯红布满了脸庞,眼光慌乱地回避着他,低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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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以后不要再叫我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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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口,她顿时羞不可抑,连头也抬不起,丢下一句话,“我去看看小雨和帘儿姐。”便三步并做两步,向帘儿的住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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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望着这朵白云般的仙子从视野中消失,才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帘儿姐,她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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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王:+|高力士派来的心腹太监鱼朝恩在向李林甫转告皇上的口喻,‘案情重大,要严加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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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鱼朝恩才三十几岁,口齿伶俐,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模样儿也颇俊秀,对高力士忠心耿耿,高力士也将他当作自己的接班人,对他悉心培养,尽量给他提供机会接触李隆基,有了机遇,再加上鱼朝恩本人精明干练,他也逐渐得到李隆基的赏识,一些重要或秘密的宣旨都交给他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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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国大人,这是皇上的原话,咱家一个字不敢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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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朝恩宣完皇上口喻,见权重如山的李相国俯首跪在自己面前,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胸中顿生一种笑傲天下之感,正如对女人的征服,需要的是性;那对男人的征服,需要的则是权,身体的残疾让鱼朝恩对后一种征服犹为向往,他渴望获得权力。以满足自己征服地欲望,但深沉的心机却又让他将这一份欲望藏在心底,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只要学会等待与忍耐,权力之神就一定会向他张开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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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却感受不到眼前这个小太监复杂的心思,他接过鱼朝恩返还的奏折,打开后只略略扫了一眼,刚刚听完口喻而极度兴奋的心却忽然冷了大半。那份名单中,前面重量级的人物全部被朱笔划掉,李林甫当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杜有邻案依旧不变,可已经和太子无关了,皇上还是要放太子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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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公公请回复皇上。老臣一定会谨遵皇上口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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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强挤出一丝笑意,从怀里掏出一块西汉古玉,悄悄塞给鱼朝恩道:“鱼公公年轻有为,深得皇上信赖,将来前途无量,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老夫,这块古玉与鱼公公气质相配,正逢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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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朝恩却犹豫了一下,他想要吗?他想要。可他最终决定不收,一块玉最多不过千贯。但有机会给皇上说起此事,自己拒绝了宰相大人的贿赂。这样留给皇上地好印象,却是万贯也买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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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国太客气了,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块玉相国既然贴身收藏,便可知它对相国大人的重要,咱家能得相国一赞便已心满意足,至于别的,咱家实不能要、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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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推掉李林甫的行贿,便慌慌张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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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却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收钱物地太监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鱼朝恩!’他将这个名字默默念了两遍,牢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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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鱼朝恩,李林甫神情萧瑟地回到内室,他的本意是一箭双雕,借此案废掉太子李清,同时将韦坚、王嗣业等政敌干掉,不料李隆基却放过太子,也放过韦坚、王嗣业等人,却还要自己继续查,这样一来,东宫案就变了味,成为李隆基清洗官场的一把刷子,而他李林甫则又变成一条咬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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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老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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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长长叹了一声,‘严加查办!’他又该从何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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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司笔在门外禀报,王御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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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便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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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希望另一件事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安慰,可李清的手腕他知道一点,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看王:+|怕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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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王:|;这件事若告诉韦坚,那他的儿子必然会被牵连出来,自己一个考虑不周全,竟忘了世间凡事利弊参半,本来是利大于弊之事,却被李清抓住要害,反而变成了弊大于利,‘这又是一只小狐狸!’李林甫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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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听你说鲜于仲通很快便要进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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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这是李清所说,属下觉得恐怕是他的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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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却摇了摇头,“我想这恐怕这真的,李清既然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外,怎可能不急于将它消除掉,鲜于仲通刚被封为戎州都督,正好借此机会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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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相国地意思,那此事就真的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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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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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阴毒地笑道:“现在那个鲜于复礼一定在长安县衙消案,你火速去,找一个借口,重打他两百大板,将他杖毙,鲜于仲通进京,他也有苦难言,但却因李清而死,他又岂会跟李清善罢甘休,最后不也一样达到我地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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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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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一种高明地马屁,要诀不是说了什么,而是他为真心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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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笑而受领,想起杜有邻案,便对他道:“辛苦你跑一趟,通知杨慎矜、吉温他们今天晚上到我府上来吃顿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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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一顿,李林甫又道:“还有那杨钊也一起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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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王:+.每一个人,他下意识地提起笔,犹豫一下,还是在名单的最后添上了‘李清’二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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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硕大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想到地方上去,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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