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夫妻不过半个时辰就寻到了,而秦锦然在哪里,刘山夫妻就说不上来,刘嫂子就说道:“夫人是不是正在用厨房,所以才会烧了厨房,是不是一时吓到了,我和刘山在院子里候着,将军不妨在赵府里候着。”
赵梓晏一想也是,翻身上马就候在府邸门口,酒囊饭饱的赵梓学歪歪扭扭回到府里的时候,乌日已沉,口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瞧见了站着如同柱子一般的赵梓晏,就上前招呼,“哟,这不是弟弟吗?”赵梓学整个人凑到了弟弟的面前,带着酒气的鼻息就喷在了赵梓晏的脸上。
赵梓晏往后退一步,眉峰隆起,“还不带大哥进去?”身上的酒气熏得人难受。赵梓晏的心中是忧虑重重,再过一会儿,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便要起灯了,秦锦然几人究竟是在哪里?
赵梓学眯着眼睛,看着到了赵梓晏的样子,“好弟弟,你怎么站在门口?”
赵梓晏心中藏着事,语气就不好了,“关你什么事?”
若是以往,听到二弟这般含着怒火的声音,他早就发作了,此时想到秦锦然在一场大火之中恐怕已经丧生,反而凑到了弟弟的面前,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裳,“好二弟,莫要被风吹凉了,若是生了病,二公主可会心疼的。”说完不等着赵梓晏反应,就带着引泉回到了府里。
一直站到了宵禁之前,赵梓晏都是立于风中,心中一点点往下沉,她去了哪里?那一场厨房里的火,真的是意外吗?她没有在火海之中葬身,她又去了哪里?
第二日一早,赵梓晏下朝之后便告了假,急急奔到了巷子里头,见到刘山夫妻摇头,显然上午也没有人回来,心中越发沉重,他便在巷头巷尾问起了可有人见过秦氏的去处。一直问到了傍晚,才有人说起,一行五人,形容狼狈在巷子里出现过,其中一个湿漉漉的,背上还背了一个昏厥过去的。
好不容易知道了这样一条,赵梓晏就连忙问道:“那可知道去了何处?”
对方只是摆手,“出了巷子,就不知道了。”
赵梓晏便一家一家问起,是否有人留意到这样一行五人,得到得不是摆手,就是摇头,一直到快要宵禁,仍然没有一个人有答案。
晚上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安稳,睡醒的时候模模糊糊想到,秦锦然在京都之中也就只有这两个月外出,最为相熟之人就是永安王爷的那位清欢姑娘,第三日就直奔去找了永安王爷。
媛儿姑娘见到了赵梓晏,很是一惊,虽然眼底下是青色,眼白里也满布了血丝,就算是如此也能够看出是如何的丰神俊朗的人物,再想到秦锦然的样貌,便觉得秦锦然根本般配不上赵梓晏。
“清欢姑娘可在?”寒暄过后,赵梓晏便直接打听起了清欢的去处。
永安王爷一听到赵梓晏的来历,面色就垮塌了下来,反而是媛儿眸色一闪,“将军想要找清欢姑娘,恐怕是找不到了。”
“哦?”赵梓晏的声音上挑,“还请姑娘明示。”
媛儿看了一眼永安王爷,他微抬起下巴,示意自己开口,便说道:“她携着细软带着她那个麻脸小丫鬟跑了。昨个儿王爷发现了,就顺便报了官,四处城门都张贴着逃奴的告示呢。而且前天的时候才见过她和令夫人在一处,后来夫人先离开了,中午吃过饭,王爷也离开了巷子,应当就是前日的时候,她逃走了。”
清欢带着丫鬟,正好是两个人。此时赵梓晏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对着媛儿姑娘拱手,“打搅了。”心中是一阵阵的发沉,旋身就离开,清欢做了逃奴,那么秦锦然便是做了逃妻。
这个念头让赵梓晏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正在衙门门口。他要报官吗?赵梓晏站在衙门口,他只消推开门,便可报官,缉拿逃妻。
只是这个报官的念头在脑海之中如同摇曳的烛火,在风中飘零。只是失了火,为什么会被人背着离开?为什么一行人身上是湿漉漉的?她若是真想要离开自己,为什么早些时候不自领了一纸休书?那点恼意渐渐消散,他反而想着,是不是他的错处?才迫的她做了逃妻,是月嵘公主?那么没有通关牒引,她也出不得城?她在城中哪里漂泊?
“赵将军。”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赵梓晏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同自己说话的圆脸丫鬟。
“何事?”
“夫人是跟着清欢一块儿离开了吧。”媛儿的语气笃定,“清欢做了逃妾,而夫人……”
心里升腾出来的并不是破口骂秦锦然,反而是对她的维护之意,“只是夫人托我送个信,她掉了一枚耳环,让我过来寻是不是掉在了清欢姑娘这里。”
媛儿姑娘差一点就相信了赵梓晏的话,冷静下来就说道:“将军,这话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一个是将军夫人,一个是出身低微的清倌,为什么偏偏两人关系亲昵,正是因为清欢会装扮之术。将军,你还记得先前你护住了二公主,以至于身上受伤卧病在床的事情吗?当时不是有一个王大夫?如果我没有猜测的话,那个王大夫就是将军夫人。两人身上是如出一辙的药香,还有我看到了夫人带着的丫头,背上背着的药箱,也是一样。”
赵梓晏的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那一日嗅到的药油,在秦锦然的身上也嗅到过,想到了按捏的不轻也不重的手法,眼睛闭上复又睁开,目光清朗,“内人给清欢姑娘看诊,皆是因为永安王爷所托。若是姑娘不信,回去问永安王爷就知道了。另外,身为女子如何能够装扮成男子而不露怯?姑娘说笑了。更何况,只要是大夫,身上都有药香味道,另外背着的药箱一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清欢当真是有这样的法子,当年她完全可以扮作我姐姐的模样……”话还没有说话,媛儿就噤了声,“将军,你仔细想想,两人当真是同一人。”
“内子去江南养身子。”赵梓晏说道,“我才送她离京,姑娘当真是误会了。”
媛儿一怔,难道秦锦然并没有和清欢一块儿离开?秀气的眉头皱起,而此时赵梓晏已经转身离开。
赵梓晏忽然想到了第一日在府里,他解开了中裤,把裤子往下扯时候,她尴尬地别过脸。心中百味陈杂。想到了她低着头浅浅笑,眼眸弯起的模样。
秦锦然离开了之后,对她的一点担忧、一点埋怨、一点相似和一点眷恋,如同浓郁得化不开的蜜糖,在心中沉积。赵梓晏的脑海之中只是想要早日找到她,护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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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然对这一切皆是不知,夜深之后,就问起了听夏的决定,说道:“现在先跟着我同姜妹妹,我们是要往江南的,先前你就在我面前求过卖身契,等到离开了京都之后,卖身契便会给你。”
“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跟着夫人可好?”听夏问道。
“那也可以。”秦锦然点点头,就这般定下了五人同去江南。
在这家客栈里住了一日,便退了房,另外寻了一家客栈住下。秦锦然这些日子总共得的银子,加上先前零零散散的银子,约摸有两百两,清欢手里的银子就更多了,她手里是五百两。一共七百两银子,只要不是太过于挥霍,这些银子足够几人过活,但是既然今后想要开铺子,花销还是能省则省,总是在客栈里并不是一个事儿。换了一家客栈之后,秦锦然就带着听雪外出去寻合适的屋子。
在东城区,只不过走了两家,就遇到了合适的屋子。东城区最多的便是莘莘学子,今年春闱过后便有不少书生离开京都,空置了不少屋子,秦锦然等人虽然是只住两个月的时间,那房东考虑了半晌,有些想要应下来,又着实觉得秦锦然一行人住的时间太短。”
秦锦然见此状,就说道:“我也知道住的时间不长,让嫂子为难了,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和妹妹先前都是在城里头住的,夫家出了事,就想要回娘家,卖了房子得了一些银子,谁知道我那妹妹又惊了马,实在是动弹不得,留在京都之中养好了伤,再离开。”
秦锦然说得恳切,加上最后主动加了一两银子,让那嫂子点头。
两进的小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好供人安置。
那房东也是个热心人,见着清欢被小玲背着,就说道:“难怪不能离开,恐怕伤的不轻?两个月后若是好不了,提前半个月和我说一声就行。”
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锦然却不准备日日在这里住下,便说道:“就是摔着了,骨头没事,修养一阵就好。用不着两个月,到时候住与不住,都只会嫂子一声。”
“那就是。”王嫂子笑着说道,“也正好是淡季,若是之前满是书生,想要租住一两个月,恐怕没人肯。”
秦锦然便是看中了春闱之后考生会离开,才会租住到这里,刘嫂子笑着说道:“东西都是齐全的,我们就在巷子尾里头住着,若是有事情招呼一声。”
“好的。”秦锦然点点头。
秦锦然点头之后,嫂子离开。
清欢也让小玲放下了她,笑吟吟说道:“这屋子很是清幽。”
因为是给读书人住的屋子,院子里栽种了一些斜生的梅花,此时崎岖嶙峋的枝干上生着盎然的绿叶。院子其实是其次,以后不做那被圈养的金丝雀才是关键所在。
“你喜欢就好。”秦锦然说道,“你腿上有伤,站着难受,先休息。”
“恩。”
关上了院门,便在院子里过起了日子,而此时城门口也张贴了清欢的肖像,称清欢小玲两人为逃妾逃奴,听雪第一次看到了之后,吓了一跳,匆匆买过菜就回来了。
清欢正在软榻上窝着听秦锦然背书,听着听雪的说辞,噗嗤一笑,“现在这个样子谁认得出来?”
清欢因为身份原因,就算是只是在院子里,也日日装扮着,用清欢的话来说,这膏子的颜色虽然差了些,涂上去不好看,却是最养容颜的。而那一日失火的事情也让秦锦然也收到了惊吓,主仆几人,便都装扮上了。
听雪的嘴巴动了动,秦锦然看了听雪一眼,“也不一定。你曾经说过的那个媛儿姑娘,就是知道你的本事的。”
听雪此时点头,那个媛儿姑娘很是讨厌的紧,那一日也似乎当真是认出了少夫人。
“我和小玲不出门,听雪你又机灵,既然知道了逃妾的事情,行事再小心些就是,”清欢此时在软榻上,身子往后斜了斜,“若不是那个媛儿,恐怕王爷也生不出这些事情。他养着的府里头的那些人,早些时候我也曾听说有人离开过。王爷便不曾追究。”
“我也觉得你先缓缓。”秦锦然说道,“也就是这样一两个月,离开就好了。”
清欢深深看了一眼秦锦然,秦锦然的心情有些低落,这是她看在眼里的,希望如同她说的那般,一切离开就好了。
☆、第62章 6.2
1、赵梓学
赵梓学知道秦锦然并没有死去,已经是第三日了,此时听着回了一趟娘家的娘子孟若婷说道:“我觉得秦氏那个人身上怪邪门的。”
赵梓学听到了这里,原本翘起的二郎腿抖动,此时就猛然一停,“你说什么?”他原本还在奇怪,秦氏已经烧死在了院子里,却被不见二弟报官,亲手烧死一个人,赵梓学心中多少是有些异样的,便准备后续自己并不插手,谁知道竟然听到了妻子这般开口?
孟若婷快速说道:“那一场火,没人死。就是厨房烧垮了,靠着厨房的正厅烧黑了一点。”
“不可能。”赵梓学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原本喝了点小酒,此时也清醒了过来,“当时,我是亲眼让人把她丢到厨房里的。门上的链子还是我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