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一脸的怨愤,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化了,因为我的一次遗忘等于促成了这次间接杀人,以她刚成为怨鬼的时间来看,现在还不足以对凡人造成伤害,要说能仰仗最大的手段,无非就是赶上大雾天给老百姓来一个鬼打墙,或许等以后的日子久了,这棵树所面对的马路,将会频发一些交通事故,但多数还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她悲戚的说:“我那么相信你,可你最后却失信于我,你可知道自从你走后,我曾躲到厕所中,后来因无法忍受污秽而逃了出来,之后躲在一户人家的柴房,可却被他们家的狗追撵,被迫入了一户民宅,撞见了他们家供奉神牌,这险些令我丧命,最后我躲在下水道好久,直到撞见了鬼差被缉拿到了地府。”
我静静的听她诉苦,女孩儿本名何洁,她开始也有想过自己逃回家,可是身为孤魂野鬼,根本就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只能根据着本能四处乱窜,可她还怕跑丢了,所以躲在下水道等我的时候让鬼差给捉了去。
去往阴曹的黄泉路上,何洁一时害怕,也就在慌乱中提到了我,鬼差一听有熟人,经过打听我的相貌,得知是我的朋友,所以,也算是给她开了点小灶,让她一路上没受到什么苦。
等到了阴曹地府,未经排队直接找到判官,判官审查了生死簿后说她阳寿未尽,但却肉身已经被烧了,想回去是肯定回不去了,而且她的死亡时间算得上是夭折,按道理是需要在阳间挨到年限才可以去投胎。
判官问何洁有何打算?
何洁说她也已经有点死心了,就问判官,她如果去投胎,能不能找到一户好一点的人家,来世能够当一名富家小姐。
判官审查了一会儿生死簿,说她人生在世,无功无德,年幼时由父母照顾,青壮后又离家求学,虽说不曾不孝但也未曾尽孝,平日里为人不好不坏,以至于她的功德簿很薄,甚至可以说没有。
何洁着急了,她说不当富家女也要当一名中资产的家庭的,最起码一辈子衣食无忧,不用自己奋斗就可以。
判官摇摇头:“你无功无德,依照规矩本应该在猪、马、牛、羊的身上度过阳寿,我念在你与阴司大人有交情,所以才会替你想办法,但你要是太贪心,那一切只能依照规矩来。”
由于何洁生前经常不在家,依照规矩是需要先托生自家的猪,等被父母养大后宰杀果腹,补偿上辈子欠下的债。
后托生为驴马,还生前的懒惰贪吃的债。
再托生牛羊,一个劳作挤奶回报社会,一个剥皮吃肉供人取暖。
何洁听判官说完都吓傻了,跪在地上哀求能给她一次机会,毕竟死亡的原因是因为我导致的。
判官给出了一个建议,让他回到凡间寄托在一棵大树内修炼,等挨到了阳寿已尽的时日再回到地府投胎,虽说大富大贵达不到,但最起码可以免除猪马牛羊之苦。
何洁千恩万谢的回到了阳间,可因为老松岭距离马家庄不是太远,偶尔还会看见一些熟悉的人路过,这样也让他难免心生怨念,所以刚刚才会被叶剑敏锐的感觉到。假如今天我不在,以叶剑的脾气,他肯定会下来一剑诛杀掉何洁来彰显出他‘叶家’的威势。
以我所见,何洁夭折的年纪还是太过于年轻了,假如真的在这棵树下靠个几十年,恐怕未来会造成的孽是无法想象的。
我叹了口气说:“你的事儿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怨我一时大意,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个说法。“
何洁嘤嘤的哭泣:“能有什么办法?你贵为阴差,我又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怜我命苦啊。”
在心底思来想去,何洁年岁尚小,不足以封人,但祸是我造成的,我总不能恃强凌弱欺负人家。于是,我让女鬼等一等,夜里我亲自带她下一次黄泉问问。
何洁听后大喜,跪在地上连连道谢。交代完了以后,我又回到了车里,对叶剑说:“快点进村子,现在正好能赶上饭点。”
“我告诉你,找晓梅才是重要的事,你要是耽搁了,我可跟你没完!”他严肃的说。
我劝他放心,让他开车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当着他的面儿我下车放出了始终在青囊里的阴差,让一部分人去帮我入山寻找陈晓梅,毕竟整个大山里活人还是比较有限的,晓梅他们一共九人,只要遇见多半是差不了。
之后,叶剑诧异的问:“你刚刚和谁说话?”
“阴差啊,你不是能见鬼么?”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摇摇头:“我只能感觉到有恶意的东西,不论他是什么,只要有恶意我才会有所感觉,倘若没有恶意,那我就没办法了。”
我恍然明白,原来他见鬼所仰仗的并不是天聪,而是那种对于危险的预判,由于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只有直觉才是最准确的危险预判。
等缓慢开车入了村子,对于老松岭这种平时不会有外人来的地方,突然间进来了一台吉普,它还是很能引起老百姓的围观,尤其我在下车,周围的人更是沸腾了,家家户户走出家门,有的年轻男女甚至对我不断的挥手,在这儿,我觉得乐坛四大天王都未见得有我的号召力。
叶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的。”
“做好事当然受欢迎了。”我哈哈一笑,像是老百姓对我的感谢,也等同于对道的感谢,所以我也算是做好了形象代言人的工作。
被村民引进了家中,没多久家家户户都来和我打了一遍招呼,有的人家还带着小孩子过来给我磕头,那种热情恨不得要把我生吃了一样。折腾到了天黑,还是英子的父亲主动关上了大门,以我身累了为由拒绝了继续有人拜访。
农村热水不太方便,我就用冷水擦了擦身子,洗了把脸,又借了个刮胡刀,没多久他们家十几岁的英子,主要提出想要帮我理发,他爹跟着在一旁夸孩子手巧,还说谁娶了就有福气的话,甚至聊着聊着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一看这老头是准备没玩没了了,赶快答应了理发,也好能让他老人家别再聊了。
小丫头小心翼翼的为我修理头发,顺着镜子我看着她甚至额头因为紧张所致有了汗水,我现在与大多数的阴阳先生差不多,都不是太在意自己的形象,这也是源自于修行方法的不同,道观里的显宗有着弘扬道教的责任,他们必须注意自己一言一行,因为那是祖师爷的脸面。
至于密宗,更多的是行走江湖,积德行善的务实为主,双方各有千秋,也不能否认显宗的功德。
等英子给整理完了,我照镜子一看,总算是恢复点年轻的样子。叶剑好像等待用语言打击我的机会好久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说:“你现在不像是40了,倒是有点像38的,真不知道晓梅怎么会看上你。”
我哈哈一笑,没理会他那点争强好胜的小心思,借口让英子和她父亲回去休息,我们俩坐在厢房的炕上,我说:“我去一趟阴曹办点事,一会儿你点上一根儿蜡烛,见到蜡烛灭了就在我耳边喊我的名字,最多三声,不要喊多了。”
叶剑一本正经的说:“你居然还会过阴曹?我爹以前说过,有一些个厉害的道士和阎王爷都能成为好朋友,我还不相信呢,现在看他真没骗我。对了张大宝,你要是有机会,帮我在下面找找我妹妹,然后让她给我父亲拖个梦,就说我和陈晓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要是阻拦,我妹妹就把他带走!”
“您快消消气吧,记得一定帮我做好打更工作。”随手捡了一个馒头塞进了他的嘴里。盘膝而坐,以灵魂离体走,想着处理一下何洁的事情。肉身算得上我的弱点,但叶剑为人赤诚,全身上下毫无任何邪气,我虽说相信他的为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在临过阴的后,我出了房门叮嘱门外的一名阴差说:“帮我盯着点,如果他对我不利,你记得第一时间上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