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法师协会成立的这些年来，屠龙这种活，从单枪匹马、结成小队的个人行为和民间行为，变成了工会组织、国家组织的集体行动。
    同样，屠龙的手法，也从撞大运、找专业人士变成了云集大军，由大量的人手碾压。
    六支眷族，加上投诚的雷霆蜥蜴长老，总共七股战斗力，现在已经被冒险者工会和汉默菲尔王国的高手们处理的差不多了。
    一条八级巨龙，又不是钚龙、力能龙、蓝宝石龙、时光龙这种特殊巨龙种，面对国家机器，哪怕更高层次的高手不动，也逃不了一死。
    甚至正规军都只出动了两个亵渎牧师、五千弓手，剩下的都是地方领主的私人顾问、冒险者工会结交的散人高手，既能屠龙，又能消耗地方和民间势力，还能增强王国和工会的威望。
    而付出的，只不过是一头自投罗网的巨龙，一头巨龙所代表的财富的确很多，但矮人防御者名下的冶铁作坊、锻造作坊加在一块，一年能产生百倍于此的收益，换句话说，大人物们看不上。
    “都不是蠢人，但都是利己主义者，”司马良还在冥想算计，“我的计划要改一改了，如果就这么把旅法师协会肢解了，多了这么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岂不是送杨朱先生进入混元果位？”
    盘古苗裔多了一个混元果位，而且是诸子百家的一位，当然是好事，既不会损害人族利益，也不会打破平衡——因为诸子百家本来就很强。
    但问题是，那一位是杨朱。
    在战国的时候，孟子曾经感叹，天下非为杨，即位墨，虽然儒家势力也大得很，但不如这两个。
    然而，杨朱学派因为其利己性，遭到了历代统治者的毁灭和打击，墨家也因为行动能力太强，同样遭到了官方封锁，到了西汉末年，就只剩下儒家一家。
    因为儒家想利己保全自身的时候，他们有东林党、有水太凉、有许衡、有耶律楚材，有秦桧张邦昌刘豫，还有许多贰臣，虽然人品卑劣，但对学派的延续是有好处的。
    而他们想有行动能力的时候，有左宗棠，有卢象升，有孙承宗，有高拱徐阶张居正，有杨士奇夏元吉，有文天祥，有韩琦富弼王安石，有房玄龄杜如晦，后汉三国的卢植更是能打仗能注经。
    在司马良的故乡，在那个时代，也是诸子百家并起，但大的潮流，但也不是墨，便是杨，有战斗力和行动力最强的党派，也有那些苟且的、只为保全自己的利己主义者。
    说句不好听的，后者在人类中会一直存在，甚至于人类的延续，需要后者那样的人，但人类文明的进步和目的，从来都是前者。
    是那些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的人，是那些摩顶放踵、鞠躬尽瘁的人，司马良做不了那种人，但他想做那种人，并且与墨家的关系最好，也并不排斥杨朱学派的人。
    但不排斥，不代表喜欢，不代表司马良希望费劲心力、耗费巨量人力物力财力肢解旅法师协会之后，把杨朱捧成圣人。
    一个圣人的影响力是恐怖的，儒家站着一位圣人，诸子百家还有一位圣人，让三清都不能影响华夏的决策，佛门站着三位圣人，让三教合流成为大势所趋，而不是驱逐蛮夷之教。
    甚至于上古的巫教、妖族，虽然已经被历史和人民淘汰，但只要后土和女娲两位娘娘不陨落，就会一直存在。
    杨朱成为圣人，会发生什么？会刮起利己主义的修正之风，会把墨家、儒家、其他百家排挤的没地方站，因为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性。
    但文明存在的意义，为往圣继绝学的意义，就是约束这种本性！传承很重要，但传承只是手段，发展才是目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正因为有那些不惜流血、为大义不恤身的人，华夏文明才能站到诸天万界之巅，如果放任这股风刮下去，那旅法师的未来，同样也是盘古苗裔的未来。
    “绝不能让杨朱成圣！”司马良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哪怕肢解旅法师协会的方案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让它就这么推动下去。
    “我回去得想办法见墨子一面，”司马良站了起来，招呼人上了山，看看屠龙的盛景，“旅法师协会的没落是大势所趋，但必须得由墨子来主持，或者让一步，让轩辕黄帝、让周公、让孔子、让三清来主持，但绝不能是杨朱！”
    一个小小的太乙金仙去谋划副教主的成圣之路，看起来很无稽，但司马良很有把握。
    因为光是劳格大陆，就有几百万个工坊，换句话说，至少有十亿工人阶级，比起收买拉拢，从上至下叶利钦似的改制，还是从下而上，一声炮响来震碎旅法师协会更加合适。
    没有力量，就给他们力量吗，这一点，玄门正宗和人道正统培养出来的工具人，最擅长。
    “打到那一步了？”司马良问诺斯塔利。
    “针叶林已经快清扫完了。”
    红龙麾下的地精最弱小，基本上只要工会挂出悬赏，而且不用多，几个铜板一只地精耳朵，那些冒险者就会把这一支清扫干净。
    哪怕其中有两个大地精、熊地精这些变种地精也不怕，撑死了三四级，这种级别是冒险者们对付的最多了。
    狗头人也是一样，整个旅法师协会，也就出了一个戴尔文，还有收获宝藏就能提升力量的宝藏猎人，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在出了一个戴尔文之后，旅法师协会所有的狗头人高手都聚集到了他的旗下。
    树木之母配合冒险者们瓦解了食人魔大军，食人魔有奶便是娘，甚至没付出什么伤亡，汉默菲尔王国就收获了一批食人魔奴隶。
    五千弓箭手在其他远程火力的配合下点掉了双足飞龙部队，并且随着大军的推进，那上百高手也陆续出手，给喷火亚龙、龙人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其中，红龙出过几次手，不过在最近的一次被他们送过来的西北老汉一刀斩在了眼睛上，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蓄了这么久的势斩出这一刀，这位西北老汉也算是扬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