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的眼睛,是复眼,由无数独立的小眼组成,这种独特的结构能完成许多视觉任务,在感知上得天独厚。
而昆虫进化成智慧生物之后——虽然几百万种就进化出了十几种——复眼就在脸上消失了,融合进了看起来正常的眼睛里。
至少螳螂人这一种族是如此。
在由占卜师转职成谜之眼的仪式中,潜藏在各个智慧种族基因、文化中的瞳术根源就会被启发,人类的蓬勃发展,精灵的亲和自然,巨魔的野性再生,还有昆虫的复合之眼。
螳螂人谜之眼请司马良“指点”的“真正的谜之眼”,就是“复合谜锁。”
一层绚烂的光雾凭空而出,罩在了车队上,除了孙大圣有火眼金睛外,剩下的每个人都感到了“五色迷人眼”。
首先是感官上的封锁,在大量的光信号袭来之时,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处理那些光信号上面,就好像一个人看电影看得入了神,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身陷这个谜锁的人,精神和大脑会集中精力,处理那些毫无意义的光信号,这就导致嗅觉、味觉、触觉、听觉在某种意义上丧失——因为就算其他几种感官接受到了信息,也处理不过来,跟没有一样。
其次是精神上的封锁,九级谜之眼制造的谜锁,不会指望被困者被光彩吸引,无暇他顾,所以这些光照进一步展现出了精神封锁的能力。
红色的光扫过,斯科约内心怒火中烧;橙色的光入了诺斯塔利的眼,让他直勾勾的盯着司马良,心中的贪婪无法熄灭;黄色的光辐射而出,斯科约手下那些打手心中充满了恐惧。
艾拉被绿光一照,开始憎恨她的父亲;黑蚊子多经过蓝光的强化,似乎恢复了年轻的活力,色眯眯的盯着艾拉看;砰砰博士中了青光,心中更加看不起司马良这些追随者——不过他没受太大影响,本来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
紫光扫向了司马良,挑动嫉妒的色彩还没发挥作用,就被一股浩然正气反冲,失去了效力。
第三是肉体上的封锁,光是屏蔽感官、绕乱心神可无法真正封印住敌人,不同波长的光像万花筒一样在谜锁制造的空间里弹射,构成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幻像。
掠夺一切的狼、怒发冲冠的牛、贪婪的蟒蛇、拨动着阴谋之网的章鱼、形态惊悚的昆虫、傲慢的飞鸟、裹挟着仇恨的鲨鱼从色谱中析出,带着似真似幻的力量发动攻击。
光是最纯粹的能量之一,能映照出人们心中的暗影,这些光与暗之间的生物有强有弱,最强的是那只大虫子,满足了一切恐怖电影的需求;最弱的是那只章鱼,因为司马良的嫉妒心还没被引发就消失了。
还有就是能量上的封锁,这是最消无声息的,也是最轻松的。
谜锁作为一个独立空间,本身容纳的能量就不多,再加上光的大量散射、辐射,同样需要吸收能量,只要身处其中,自带的能量很快就会耗尽,而谜锁中也会成为灵气枯竭之地。
最后,是命运上的封锁,只有从感知、精神、肉体、能量、命运五个方面同时封印,才算把“复合谜锁”的作用发挥出来。
在司马良的观感中,众人的命运被这个谜锁聚拢在了一起,而漫长的命运场合上,七种光聚集到了下游,形成了一团黑色,让人感到绝望。
但在黑色之后,又有七种光散开,显现一片纯白,似乎是豁然开朗、否极泰来的命运,引动人们的希望,使人忍不住要闯一闯。
司马良知道那是假的,是这个谜锁弄出来骗人的,希望是假,黑暗是真,如果不被希望诱惑,不想着去做点什么,静坐守虚,这个封锁完全奈何不了被封印者。
但有句话说得好,这个世界最折磨人的不是痛苦,而是希望,眼看着光明就在眼前,谁能忍住不去闯一闯眼前的黑暗?
而且无论是呆着不动,还是去扼住命运的喉咙,都算达成了谜锁的目标——呆着不动自然就是封印成功,去闯一闯,那就掉进了陷阱里。
“不错,很有想法,”司马良点了点头,算是“指点”,然后念了两句诗。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一位老夫子穿着古拙的衣服,在洙泗之间传道受业,春天的盛景在他身边绽放。
这一首是朱熹感怀孔子的《春日》,能创造一个适合浩然正气发挥的环境。
万紫千红总是春!
一阵东风吹过,自然的美景代替了谜锁中光怪陆离、绚丽斑斓的光污染,舒缓了众人的感官,驱散了那些光生物,也平复了他们的心境。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司马良用吼声之道说出了这一句,李太白的《渡荆门送别》。
周围的环境再一次改变,春景消失了,谜锁也消失了,只有山河随着空间的展开而移动,最终归还自然,恢复了正常的景象。
“多谢赐教,”螳螂人谜之眼闭着双眼,虽然司马良是用较为平和的方法破掉了谜锁,但他的双眼还是需要恢复和休息——这就是谜之眼职业的局限性,一身本事全在眼睛上。
“不客气,”司马良说了一句,回头问孙大圣:“下一位你来?”
“那就我来。”
那个猢狲平衡大师上场了,作为擅长肉体和精神之间转换的战士职业,这个猢狲现在两眼空明,声音憨直,动作僵硬,看来是把精神上的力量完全转移到了肉体上。
别看他现在跟个丧尸似的,但真打起来,积年战斗保留下来的经验配合强横无匹的肉体,能形成极强的战斗力,黑蚊子甚至为孙大圣捏了一把汗,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猢狲,能打得过他师父吗?
在旅法师协会下辖的世界里,由灵长动物进化来的智慧生物除了人类,就只有猢狲一种,所以哪怕孙大圣看着更像沐猴而冠而不是长着毛的矮壮汉子,众人也都把他当做了猢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