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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他们不知道有没有人真的离开了窄楼,正如他们也不知道,那些沉沦在永恒崩溃的噩梦中的人类,究竟如何了。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即便知道了,又是否算是一种宽慰呢?
    那些僵尸、那些堕落的任务者,他们并不想知道真相,他们只是想自欺欺人地好好活下去……至少是活着。他们抗拒那些真相。
    而高高在上的ne是否容许他们去探索窄楼背后的秘密呢?
    绯的目光中同样闪过一些焦虑的、苦楚的情绪。她苦中作乐地说:“起码,当我们谈论起这些话题的时候,ne并没有跳出来让我们闭嘴。”
    巫见也无奈地笑了笑。
    此时的徐北尽:“……”
    是啊,ne没让你们闭嘴。但是直播又一次断了啊!
    他心想,也幸亏他的直播并不是很火,总共也就那么小猫三两只的观众,就算画面源断了,估计观众们也只是默默取关然后离开……
    但是他就是莫名有种窝火的感觉。
    那不仅仅是因为直播系统切断了画面源,那更是一种……
    一种迫切的、愤恨的、压抑的、痛苦的……
    他想,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你们知道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你们还在企图让自己知道?
    而如果你们真的知道了,会不会恨不得自己永远都不曾知道过?
    徐北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窗外阴沉的天气使得书店中的光线昏暗。他感到自己的大脑也仿佛陷入了一种昏沉的阴霾之中。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多年来他始终如此。可是在这个噩梦中,当直播系统两次被迫切断画面源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情绪的突然爆发。
    他恍惚了一瞬,感觉到自己仿佛高高在上地品评着此刻的自己。
    你看,脸色这么苍白、黑眼圈这么重、白衬衫都洗到发白了……哦,还有头发,乱七八糟地翘起来。这真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啊,他过去这么多年,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似乎在无数个孤独、绝望的夜晚,清醒地,又或者半梦半醒地,挣扎在那些已经烧成灰烬的记忆中。
    ……火。
    他突然想,他们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有那么一个噩梦……
    带着不知道是厌恶还是悲悯的情绪,徐北尽的唇角轻微地拉扯了一下。他似乎笑了一下。
    在昏暗的书店里,窗外投射来的光线将他的面孔照得明灭不定。他在犹豫,而他犹豫的结果是……
    他自言自语地说:“那名扮演者住在哪儿来着?”
    有人想知道真相。这么多年来,徐北尽漠视那些人的行动。他一直知道那些流传在窄楼中的阴谋论,或者其他一些已经成为铁律的规则和信息。
    但是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将自己禁锢在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直播系统的到来给他打开了一扇窗……不,一条缝。仅此而已。
    只有他自己能让他走出那些夜晚、那些记忆、那些过往,那些他永远无法忘记,但是已经慢慢被他埋葬的东西。
    他想,有人想要知道真相……那么,他或许可以让他们知道。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
    而那一刻,他想到的却是,曾经在噩梦中,林檎对他说——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
    徐北尽垂下眼睛,抚摸着自己的唇角,慢慢将那苦涩的弧度拉平。他面无表情地想,是的,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他闭了闭眼睛,感到眼眶中一阵干涩和酸痛。
    他慢慢平静了下来,那些沸腾如开水咕嘟咕嘟冒泡的情绪,再一次被他强硬地压了下去。他心中升起了一种无能为力的自嘲与自厌。
    不过,那个可能的确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让那群追寻真相的任务者,知道真相。
    他或许无法立刻开放自己的噩梦,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是……他知道一些噩梦。那些噩梦远比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噩梦,更加清楚地暗示了所谓的“真相”。
    他考虑这个做法是否合理、是否应当。
    而归根究底,只不过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难道他还真的能在绝望、孤寂之中,在窄楼底层悄无声息地腐烂吗?难道他真的能坐视不管吗?
    他做不到。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性格问题,更关键的是,那是肉眼可见的,永恒的崩溃和痛苦。他能坚持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但是他能永远坚持下去吗?
    他已经因为睡眠的缺失,而长时间不自觉地走神、发呆,他感到困倦和疲惫。那或许只是心理上的压力,而那也已经快要把他压垮了。
    他并不是神,他是人。而人是有极限的。
    在那一瞬间,徐北尽说不好自己想到了什么。他或许只是简单地下定了一个决心——他想,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他的目光放在了直播间的画面上。
    他并不认识太多的任务者,倒不如说扮演者的圈子和任务者的本来就不重合。他最熟悉的任务者当然是林檎,但是林檎本身的情况也有些奇怪。
    林檎失去了关于地球的记忆,并且还拥有奇怪的bug级别的武力值……徐北尽对他的情况有所猜测和怀疑。
    不管如何,让林檎参与进来是一种风险,而且徐北尽怀疑林檎是否对所谓的“真相”有什么兴趣。他的世界似乎过于简单了。
    于是,徐北尽看向了另外一位比较熟悉的任务者:牧嘉实。此外,还有这个噩梦中,提及末日、记忆、雾气等等问题的,绯和巫见。
    徐北尽的目光闪烁不定,迟迟下不了决心。
    其实牧嘉实本身就已经去过那个噩梦了,徐北尽突然想到。尽管,牧嘉实未必清楚地意识到,那个噩梦究竟象征了什么。
    此时,任务者们并不知道在这个噩梦场景的另外一头,有一名扮演者蠢蠢欲动地想要做出一些改变。
    他们来到了游乐场的附近,并且果真遇到了一位行踪奇怪的求生者。
    那是戴无。
    徐北尽几乎是不出意外地在直播间的画面上,看到了戴无的出现。
    从第一轮噩梦中戴无的表现来看,这名扮演者在这个噩梦中的身份是十分特殊的。徐北尽怀疑他又是一名配角。
    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会一直出现在窄楼底层的噩梦中?
    徐北尽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个时候,直播间重新对外开放,徐北尽无奈地再度向观众们解释了刚才的事情,借口也是如出一辙。不过直播间的氛围仍旧是略微冷凝。
    徐北尽不自觉地有些悲观,觉得这群观众说不定就要取关走人了。
    不过随即,他就略微吓了一跳。
    “呜呜呜北北我还以为我看不到你了。”
    “北!只要你还在直播,我就不离不弃!”
    “我的北啊,你可长点心吧,别再直播那些会被屏蔽的东西了,吃一堑长一智懂吗?(语重心长)”
    “是啊。虽然推理大佬对真相很感兴趣,但其实我只是想舔舔北北帅气的脸庞啦![害羞]”
    “北北mua!”
    徐北尽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他感到了这些观众们的善意和关切,这令他慢慢从刚才那种仿佛冻结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他无奈地想,如果林檎在的话,那他一定会说他又在多想了。
    ……不,他怎么老是想起林檎。
    徐北尽暗自反省了一下。等这一遭过了,他再去看直播间的画面,发现任务者们已经和戴无说上话了。
    任务者们是在游乐场的东面遇到戴无的,当时他正在朝大楼的方向走去。徐北尽看这个方向,就大概知道,戴无或许是在等大楼这边的坠落处决结束之后,来找徐北尽让他回到游乐场。
    不过,按照他的行进路线,在第一轮的时候,不应该那么晚才到书店啊……
    徐北尽沉思片刻,然后就明白过来,是因为任务者的缘故。
    当时任务者们出现在了处决地点附近,此后还去了书店中和徐北尽谈话。为了保密和隐蔽性,戴无只能等任务者们离开之后,才来找徐北尽。
    而第三轮噩梦中,他更是直接被任务者们拦下了。
    相比较其他求生者褴褛的衣物,戴无身上的穿着打扮可谓是十分体面了。正是因为这样,任务者们才能立刻在废墟上发现他的特殊。
    牧嘉实轻声说:“他可能是游乐场那群人中的高层……?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久之后,他们拦住戴无。
    戴无露出了警惕和不安的神情,立刻就说:“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这片废墟并不是你们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牧嘉实和绯对视了一眼,随后牧嘉实斟酌着话语说:“我们知道,不久之后有人会从那栋高楼的天台上坠下……”
    戴无的脸色一变。
    “我们听说那是一种刑罚。”牧嘉实说,“但是,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其实是在套话,但是戴无的表现证实了,那名死者的死亡的确有着一些奇怪和特殊的地方。
    戴无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不说的话,你们能让我离开吗?”他的目光在身材强壮的光头和花臂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看其余几个人,最后认命地说,“看来是不行。”
    光头和花臂不动声色地就站在了戴无的左右两侧,提防他逃走。
    不过戴无出乎意料的安分。他只是苦笑了一声:“拜托,我会回答问题的。”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我们每周会进行一次‘异端’审判,被认定为‘异端’的求生者,就会被施以处决。”戴无指了指那栋大楼,“通常就是从那栋楼上跳下来。”
    “那么即将死去的那个人呢?他犯了什么事?”
    “他……”戴无迟疑了一下。
    光头一皱眉,开始活动拳头。
    戴无讪讪,立刻说:“别急别急。我就是……我就是在想要怎么说。”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们的信念是,克己、隐忍、节制,但是他……
    “之前有一次,他出门寻找食物的时候,出了一点事情。我们会安排固定的小队,隔段时间就出门搜寻食物。然后那一次……他的食物,似乎是被其他的求生者抢走了。
    “然后……然后他开始疯狂地憎恨那个人。他觉得我们不帮他报仇,但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抢走他食物的求生者到底是谁。
    “到那之后,他的偏激和疯狂就愈演愈烈。他开始觉得我们也是想要抢走他的食物,甚至骂我们是打砸抢……”
    任务者们的表情略微古怪。他们心想,难道你们不是?
    戴无不知道任务者们在想些什么,他只是露出轻微厌恶和排斥的表情:“他真是……有些太过分了。
    “他说,他在写小说,他要把每一个讨厌的人都写进小说,好好折磨,以此取乐。当时我们还没觉得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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