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站出来后小镜拖着她的拉杆箱头也不回的走在前边。而我则一瘸一拐的背着两个大包走在后边。之所以要一瘸一拐的走是因为在火车进站的时候月台上站着的一个迎宾小姐实在是太过惊艳了,连我成天捧着的和宝贝儿似的小镜在她面前也立马变成了土鸡似的。结果光顾着看美女的下场就是一脚踩空差点没掉到站台底下去。等我爬上来裤子也破了,满身的土,还招来一大群的人看。让小镜也跟着很丢脸。
当我像是传说中的铁拐李似的一脸狼狈的和小镜站在她租的屋子前时,展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幅更让我觉的霉气的画面。
只见那个让我们急匆匆赶回来的白冰就站在小镜的家门口的歪脖小槐树底下,他还真会找地方。我想:怎么不找根绳子挂树上完了。
不过在这个冬日的暖阳下的他那个狼狈的样子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以前他那总是弄的光可鉴人像牛舔过似的头发现在则像给鸡刨过似的,乱稻草一样又脏又黄。脸上的胡子估计有日子也没刮了,长的比田里的冬小麦还要高。就是身上裹的那件风衣倒是质地还不错,就是皱巴巴的估计也是又当衣服又当被子。
“怎么我才走没几天就成了这副操行了。”我自言自语的说:“遇着索马里海盗是怎么着了。”
而小镜则要比我冲动的多,她扔下拉杆箱蹦到白冰面前,拉着他的衣服问:“表哥,这是怎么了你?”
白冰眼巴巴的看着小镜那神情和在牢里关了十几年刚放出来见着亲人似的,嘴巴咧的和歪瓜似的差点没老泪纵横了。
“完了,全完了。”白冰沮丧的说:“小镜,我的钱全没了,汽车也没了。媳妇也把我甩了,我可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怎么了。”小镜估计也没见过她风流潇洒的表哥这么副德性,有些不知所措:“出了什么事情?”
“唉,一言难尽啊。”白冰唉声叹气。
“那咱们进屋吧。”小镜拉着他进到院子里去了。而我则也失魂落魄的跟着他们进了院子。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也可能是我落的有点远,或是小镜压根就忘了我的存在,进了屋后小镜和白冰就把门给带上了。而我站在屋外良久,直到房东家的狗都怀疑起我来,警惕的围着我转。
我鼓了半天的勇气也没把面前的那扇门给推开,到了我把身上背的大包放在了门口,那里塞满了小镜老妈给带的好吃的。然后悄悄的转身走掉了。
只是离开没有几天,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就觉的这个城市陌生了许多。为太阳,这繁华,这空气,都让我觉的不能适应。我估计得让这暖和的阳光得把我从小镜家冻的有些痒痒的手脚暖和开。让眼前的拥挤和繁华把我从小镜老家带回来的空寂习惯过来。让这里的带着尾气味的空气把我从小镜老家吸在肺里清新的空气置换干净。我这才能重新做回原来的那个我吧。
正这么漫无目地的走着呢,身后响起几声清脆的喇叭声。回头一看是我的那辆笨笨的小奥拓缓缓的开了过来,一看它就像是一个历经过千辛万苦的孩子,满身的狼狈,一脸的肮脏。一看到我的宝贝都成了这个样子我都恨不得和它抱头痛哭。不过从车里跳下来的那个身材修长的美女一下子把我和我的宝贝车的暧昧气氛搞的不伦不类。
只见那个美女把她飘逸的长发一甩,墨镜一摘冲我嘿嘿一笑,这家伙,不是海洋又是谁。
“怎么着啊,你这也算个白领了吧。”海洋含讥带讽的说:“这是出差回来啦。”
我的老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一种叫惭愧的感觉从脑袋后头冒了出来。搞的我连想微笑一下都不那么自然。
“是,刚回来。”
“嘁,蒙谁呢。”海洋不屑的白了我一眼钻进了车里。我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海洋又按了几下喇叭冲我喊:“你是准备在大街上晃荡一天是怎么着,家里又多少天没人打扫了。”
我连忙钻进车里,还没座稳海洋就猛的一脚油门,把我的脖子差点儿没晃断了。这丫头开车是越来越猛了,难怪我的奥拓那么狼狈。我摸着脖子看着她紧握方向盘表情严肃的侧脸,咽了口唾沫没敢说什么。
一路上海洋不断的超车并线,那架式和赛车手似的。晃的挂在后视镜上的一串珠链和一枚毛主席头像叮当乱响。我在心里痛着我的爱车,像她这么野蛮驾驶估计它不是提前报废就是在车祸中完蛋。可我又不好说,只是指着那枚头像说:“这是你什么时候挂上的。”
“就前几天,我不是和一夏利撞了一下子。为了求个平安就买了个这东西挂上了。”
“咱这主席可够忙的哈,”我说:“死了都不得安生,还得出来给咱们司机当个交通协管。”
“嘘……”海洋笑着说:“可别乱说啊,乱说就不灵了。”
看见她那第板着的脸乐了,我的心里放松了一些。
“他妈的,现在想起那天我还生气。”海洋喃喃的骂着:“那天的破夏利在我前边晃晃荡荡走走停停的,我按了半天喇叭刚想超过去它就变线。下来我就把那个开车的老头狠狠骂了一顿。”
“你撞他哪儿了?”
“屁股啊,我还能撞哪儿。”
“哎呀大姐,你那是追尾啊。”我说:“你的全责还那么横。人家也不说你?”
“是吗,我的全责?”海洋纳闷儿的瞟了我一眼:“学本儿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啊。这话怎么说的。”
“这还用人告诉你?”我说:“连我这买了个本儿的都知道。”
“是吗。”小镜嘿嘿的笑:“这么想来那个老头儿还挺可爱的哦,给我骂的一句话也不说。”
“靠。”我说:“可能是没见过你这么横的违章的吧。”
“不过明明是他开的不好吗。”海洋又在没理找理:“我看这规章定的就不合理,得改。”
“那等你做了交通部长的吧……”
一边说着就到了海洋她家的那座破楼前了,下了车跟在海洋屁股后头走进楼道的一瞬间不知怎么的忽然又想起我写的那首诗来了:
对着镜子在一个如仙如幻的世界里看你,你是飘泊的人的最后的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