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也有人来报给荣贵妃了。她倒是并未有什麽反应,只吩咐按规矩治丧便让人下去了。在座的还有几位常常向她请安逢迎的妃嫔,她们听到了却神色各异。安才人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忍不住说了句:“听说,陛下昨日离了那位选侍就直接去了承欢殿。”刚说完,李美人也现愤愤不平之色,说:“这丽妃也太不知足了,一个月有大半个月要霸著陛下不放就算了,居然连这种机会都不放过,生生是要把别人都逼死。”这话一说,在座的各位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无他,自从恬熙入宫,她们确实就难见圣颜。
沈默了半晌後,安才人又说:“也不知道那丽妃到底使了什麽招数,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全然不顾後宫各位姐妹。除了模样身段还成,我看著也就这回事。”王宝林愤愤然的接口道:“可不是,说起来他连个正经女人都不是。yin阳不分不男不女的妖人,说什麽‘狐媚’,我看就是个妖精。出身异族,举止粗俗毫无教养。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他什麽?”
刘修仪冷笑一声,随後神色诡异道:“有什麽不可想象的,听说每次陛下临幸,那承欢殿的动静都谈得上地动山摇了。承欢殿的宫女们经常要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收拾善後。那狐媚又不像咱们出身大家,再差也是个良家,都讲个廉耻礼仪。陛下平日里见惯了我们,现在来个没羞没臊的,自然就觉得新鲜了。”众人听了都生以为然,脸上神色丰富,嫉妒、鄙夷、或许还有点隐隐的向往也未可知。
荣贵妃只坐在上首不紧不慢的品著茗,一点都不想说点什麽的意思。刘修仪瞧著有些急了,便忍不住开口说:“娘娘,事到临头了,您不说点什麽吗?”荣贵妃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问:“说什麽?”安才人快嘴说道:“您现在是咱们宫里品阶最高的娘娘,又受帝命掌管後宫。现如今那妖精迷惑陛下,又在宫中横行。这时候您要再不出来管管,怕是那妖精都要翻天了。”旁人都点头附和。
荣贵妃心中冷哼,嘴里还是不紧不慢的问:“那以你们的意思本宫该如何去管呢?是让人守在通往承欢殿的宫道上,看到陛下龙辇便拦下不让他们过去,还是索性把承欢殿大门给封了?”刘修仪一群人脸色有些讪讪,支吾了声娘娘又开玩笑,随後才说:“那妖精不讲规矩坏了羞耻,要仍由著他下去,怕是这宫里的风气都要被带坏了。咱们觉著,应该请您,去跟他说说,要他收敛些,别把这贫贱家的习性给带到咱们宫里来了。也劝劝陛下,您在陛下面前有地位,说话有分量,您的话,陛下肯定是听的。”
荣贵妃眼皮都不动一下,伸手懒懒的扶了扶云鬓上的凤钗,马上有亲身女官蒋雨上前为她理鬓。荣贵妃由她,随後缓缓说:“既然让本宫去说,那刘修仪能不能教教本宫,该去说什麽?”刘修仪满脸的期盼顿时化为了尴尬,讷讷的说:“娘娘这话说的,妾身怎麽受得起?”荣贵妃也不看她,继续说:“我是该去跟那丽妃说‘以後你别太霸著陛下了,他若来你就把他推出去’,还是去跟陛下说‘以後临幸妃嫔们,只可晚上到床上’,别败坏了宫里风气?”
这话说的,顿时让刘修仪尴尬不已,勉强挤出笑来说:“看娘娘,又在打趣我们了。”荣贵妃脸色一变:“谁打趣你们了?是你们想用本宫作法才是吧?”此言一出,地下一群人都吓得变色,忙说:“我们并不敢!”荣贵妃冷笑:“不敢?本宫看你们的胆子都大得很呢。刚刚你们在本宫面前说的话,可敢到陛下面前也说上两句?”
没人敢吭声。荣贵妃缓缓站起,继续说道:“既然知道是不能在陛下面前说的话,那为什麽要一个两个赶著在本宫面前说?那丽妃恬熙入宫以来,让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了是吧?既然如此,本宫也不怕说亮话了。陛下是个什麽性子你们都知道。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想宠幸谁不想宠幸轮得到我们来多嘴吗?别说一个小小的选侍,丽妃能踩著你们夺得圣宠是他的本身。你们不服气尽管去跟他争著试试看,但是别指望本宫,更是别指望挑唆著本宫去惹陛下不高兴。难道丽妃正得宠你们不敢跟他正面对上,就不怕本宫吗?难道本宫平日里表现的就像个蠢货,所以让你们一个个都妄想著欺哄上来吗?”
这一席话说的又重,一群女子哪个受得住。个个都吓得跪下说:“妾身不敢,请贵妃娘娘息怒!”荣贵妃一口气骂完,长舒了一口气,便缓缓坐下,斜倚在软枕上,说:“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一群人哪个还敢再呆,忙一声告退,慌忙退下了。
荣贵妃也不理,犹自合目养神。身边的贴身女官蒋雨使眼色,几名乖巧宫女上前来服侍。蒋雨轻轻的唤了声:“娘娘?”荣贵妃也不睁眼,懒懒的说:“这帮子东西,亏得她们自得出身大家。天天都惦记著这些无聊东西,居然都敢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哼,看来本宫近两年来手段越来越轻了。”蒋雨轻笑,附和道:“娘娘是越发的宅心仁厚了。让她们都误会了。只是,娘娘,刚刚她们所说的,虽然有挑拨之嫌,承欢殿那边,确实气焰高涨。您看,是否要找个机会管管他们?”
荣贵妃摇了摇头,说:“不用!那个小狐狸精,就靠著老天爷赏给他的皮肉天赋,性子嘛,说句直白的。可比现今咱宫里的其他货要单纯好拿捏的多。本宫现在犯不著跟他过不去。看著虽然是立威了,实际上根本落不得好。还让那群指望著两虎相斗的人看了热闹,陛下也指不定要怪罪。倒不如把他放著,瞧他还能走到哪一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