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枝姐心眼就很大么?她在背后挤兑我的事还做得少吗?在您面前不也是三天两头就旁敲侧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好心唯恐让您忘了我呢。”罂粟冷声说,“她笼络人心的手段又高明,在西南那边欺上瞒下随便弄疯一个人,会是很难的事吗?阿凉不是被杀死而是被吓疯,明显就是积怨已久蓄意做下的一件事。她在那边呆了才一周时间,会有谁能仇恨她仇恨成这样,以至于做出这种逼疯人的手法?只除了跟她早就认识,这次一起过去的离枝。”
楚行一边听,一边随手掐了一枝柳条,捏在手里勾勾叠叠。显然是没有想听进去的意思。罂粟一口气说完,没达到预期效果,咬了咬唇,表情有些气恼,赌气扭过脸,直直盯着池塘对岸的假山。
楚行偏过眼,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拿柳枝撩了撩她的鼻尖,被罂粟一把抓住,顺手扔进池塘里去。楚行又掐了一枝,这次离鼻尖还有段距离,就被罂粟又抓住,又扔进了池塘里。
楚行笑着看她,说:“看你现在这样,心里大概恨不得也把我扔进池塘里,是不是?”
罂粟硬梆梆地回道:“罂粟怎么敢?”
楚行指了指内重厨房的方向,又笑着说:“今天中午叫人做鱼粥。去吃不去吃?”
罂粟仿佛要用眼神把对面的假山烧出一个洞来:“饱着。不吃。”
楚行终于笑出声来,走过去一步,勾了勾她的下巴。没想到被罂粟“啪”地一声打开。楚行一挑眉,罂粟反而回过头来,怒视着他。一对秀气的眉毛拧起来,嚷道:“不准摸我下巴!”
楚行忍不住笑了一声,继续逗她:“怎么就摸不得?有人小时候长蛀牙,还不是自己眼巴巴凑我面前求我拨开下巴往里看?”
“我不记得。”罂粟冷着脸,“您记得的这是离枝姐吧。”
“离枝小时候可没偷吃过那么多糖果。人家没长过蛀牙。”
楚行在罂粟仿佛“嘭”地被点爆的前一刻眼疾手快搂住她,顺势把她压到了栏杆上。罂粟毫不犹豫拿过一边的托盘,兜着就往楚行头上挥,被楚行中途拦住手腕,扣到一边,眼梢含着笑意警告道:“这可就过分了啊?”
到头来罂粟中午还是吃的鱼粥,中间还添了一次碗。这种软软塌塌的东西楚行向来不喜欢,随便用了一些别的就放下了筷子。看罂粟最后把碗底扫得干干净净,忍不住揶揄她:“这种不用牙的东西,七老八十的人才*吃。”
罂粟眼皮也不抬地说:“您怎么不说您自己平日里装模作样捻的那些佛珠,都是些五六十岁糟老头儿才中意的玩意儿?”
楚行一指弹在她额头上,笑着骂道:“放肆!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罂粟吃完午饭,又陪着楚行去地下的小型射击场,试了几把新枪才被放行。临走前又被楚行轻描淡写问了两句昨天在蒋家都做了些什么的话,罂粟拿跟蒋绵边看电影边聊天为答案回了过去。下午两点多她到了楚氏大楼去找路明,刚刚踏进办公室,路明就迎了上来,说:“少爷刚才电话过来,吩咐说有关阿凉疯了的事,叫离枝彻查。”
罂粟的动作微微一停,路明又半是自言自语道:“你说这算怎么回事?为什么早上不发话,到现在才叫彻查?”
罂粟轻声问:“有说查出来以后人会怎么处理吗?”
“少爷没详细说。只说既然把阿凉弄疯了,那人总得付出相应程度的代价才行。”路明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少爷又说人查出来后叫带到他跟前去。你也知道,凡是被带到他跟前的人,经验上就算不死,那也是要残一残的。”
到了周三上午,离枝回来c城时,罂粟按照之前跟楚行说过的承诺,果然去了机场接机。临去前还特地叫人买了一大捧的白菊花跟栀子花。被楚行看见后,目光在那捧花上溜了一圈,说:“拿着扫墓的花去机场接离枝,你这是什么居心?”
罂粟眼睛不眨一下地答:“花店里卖得只剩这个了。”
“幼稚。丢人。”楚行压根不理她的鬼话,说道,“扔了。不准带着这个去。”
罂粟恭敬应了一声。等目送楚行走得远了,还是抱着那捧花进了车子后座。稳稳当当地同司机说:“开车。去机场。”
离枝通宵达旦地查了两天,还是没能把阿凉的事情查出什么头绪来。心烦意乱地去登机时又接到电话,说有人会来接机。她本就觉得不可思议,等下飞机取了行李走出来,才察觉更不可思议的是,竟是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罂粟来接的机。
罂粟的脸上挂着一点疑似的悲痛,在离枝眼里,怎么看怎么都假惺惺。最惹眼的是她手中还抱着一大捧白花,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侧目,等到离枝走到近前,罂粟接过她的行李递给后面的司机,然后把那一大捧甚是晦气的花很快全都塞到了离枝怀里,柔声细语地说道:“离枝姐节哀顺变啊。”
周围人侧目更甚,离枝简直气急:“你发什么神经!”
“阿凉姑娘来楚家这一年多,一直忠心耿耿地跟随您左右。现在她疯了,离枝姐居然一点悲伤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来问我发什么神经。”罂粟慢吞吞地开口,“c城这边都在谣传是离枝姐逼疯的阿凉姑娘。看来现在谣言有要成真的意思啊。”
离枝拿着那一捧丧气至极的花,抱在怀里也不是,丢到地上也不是,被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简直尴尬至极。再看到罂粟那张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就更是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不是么。”罂粟垂着眼,把前天同楚行说的那番嫁祸给离枝的话稍微改动了一下,又转告给了离枝一遍,看到她越来越白的一张脸,微微笑了一下,意犹未尽地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说,离枝姐已经这么快就找到了替罪羊了么?”
离枝不再跟她话顶话,大步走到垃圾桶前,把那捧白花全丢了进去,转身便往机场外走。罂粟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先跟着去了垃圾桶,又跟着出了机场。等一起进了车子后座,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阿凉姑娘本来好好地,跟离枝姐去了一趟西南,就极诡异地成了个疯子,这是办事不力其一。又听说在西南这些天,离枝姐虽然焚膏继晷工作,却还是没能把跟刘金的谈判拿下来,这是办事不力其二。等一会儿回了楚家,离枝姐想好怎么向先生述这一次的职了么?”
离枝怒不可遏,脱口道:“关你屁事!”
罂粟嘴边慢慢露出一点点笑意来。不多,却足以令人看清楚其中的嘲讽:“离枝姐讲的什么话。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离枝跟罂粟两个人水火不容地打了十年交道,已经把中国上下五千年来能用上的手段都基本相互用了一遍。罂粟今天对离枝用的这些颠倒黑白落井下石的桥段,离枝未必就不曾对罂粟使过。即使最开始被罂粟气昏了头脑,等被车子里的空调风吹了吹,离枝便慢慢醒悟过来罂粟方才是故意在激将的了。
离枝想通了,生出来的火气便慢慢被压了下去。不再理会身旁罂粟的撩拨,也不再开口,兀自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下去。罂粟又阴阳怪气地刺了她两句,看她充耳不闻的模样,一个人讲得实在没意思,也就暂时先收了口。
车子缓缓驶进楚家。
离枝下了车,头一件事便是去找楚行。罂粟跟在她后面,如影随形。管家进去通报时,罂粟也静站在一边。离枝恨不能狠狠踩上罂粟两脚,低声警告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罂粟垂着手站在那里,眼神认真,柔柔软软地说:“怕离枝姐一个人述职会害怕,罂粟前来给您壮一壮胆子,不好吗?”
“……”离枝有立刻杀了她的冲动,眼见管家不急不缓走过来,紧走几步上去,求助一般问道,“周叔,少爷肯见我吗?”
“少爷让你进去。”管家眼看着离枝略松了口气,又看着罂粟袅袅婷婷立在一旁,眼梢凉凉薄薄的模样,咳了一声,继续道,“……至于罂粟小姐,少爷说,想一起进去的话,那就一起进去就是了。”
方才在书房,管家把离枝到了的事陈述给楚行时,后者头也不抬,只是说了一个“嗯”字。显然是要让离枝在外面继续等着的意思。管家清咳一声,又说:“……罂粟小姐也陪着等在外面。”
楚行停了一下,抬起头来。管家低眉顺目地开口:“看罂粟小姐的表情,大抵是从机场一路回来,笑话还没看够。”
楚行笑了一声,眼尾都难得跟着挑上一点笑意。语气里也隐隐有被愉悦到的成分在,说道:“那就叫离枝进来。她想一起进来的话,就跟着一起进来就是了。”
跟楚行述职,敬谦的言辞多说无益,只需要态度做到恭敬就足矣。冠冕堂皇的话也不必多说,行事做得利落漂亮就足矣。离枝一向做事力求妥帖完美,这一次却把第二点做得差极,只磕磕绊绊讲了五分钟,就在楚行无声压迫的眼神底下再也说不下去。偏偏罂粟还咬着唇,半笑不笑地站在一旁,斜眼瞅着她,满脸都写着相同的一句“我在看好戏”。
离枝汗湿衣衫,又被这样恶意瞅着,简直羞恼至极。楚行冷眼旁观,觉得好笑,又不能发作出来,板着脸听完离枝的陈述,沉吟片刻后,吩咐:“今天起你就只查阿凉的事。你手下的其余事都暂时交给罂粟代理。什么时候把事情查明白,什么时候再说别的。”
离枝脸色立时苍白,摇摇欲坠站在那里,半晌才勉强答了句是。等她出了书房,楚行把也要跟出去的罂粟叫住,笑着问她:“就这样还没奚落够?就不怕把离枝惹急了她跳起来打你一顿?”
罂粟不甘心地看着离枝越走越远,回过头来,慢吞吞地说:“您不是说离枝心眼比我大得很么。如果真的心眼大得很,怎么可能会惹急了。”
她说这话意思明白得很。离枝不动手便算了,要是哪一天离枝真的给她惹毛了揍她一顿,那就是说明离枝心眼就是小,也就是说她罂粟说得对,他楚行说得错了的问题。总归,她就算占不到便宜,也要占上一半的歪理。
楚行只觉得发笑:“能小心眼儿成你这样都算罕见,刚才处理得还不够你满意?”
罂粟脸色一正,仿佛全然没有高兴的意思:“您把离枝姐的工作全暂时转交给我,回头离枝姐一定会变本加厉恨死我。她恨死我,就一定会绞尽脑汁地要整我。我又没她心机深,到头来受罪的还是我。您这摆明了是在挑拨恶化我跟她的关系。我怎么敢满意?”
她这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让楚行几乎不忍卒视:“那就再把离枝追回来,告诉她不必再用工作交接了,如何?”
罂粟只作没听见,说:“要是离枝半年都没找到祸首,您准备怎么办?”
“你不是一本正经跟着路明学做事,还想把离枝的权力都给独吞了?”楚行把罂粟打的算盘不着痕迹又拨了回去,“不过是一个人,逃也逃不过天边,怎么能找不到。”
罂粟仿佛一下子静下来,微微垂下眼,不知思索了一些什么。片刻后慢慢地问:“找到了以后呢?您预备把祸首怎么办?”
“总归不是你,操心这么多。以前的规矩是什么样,自然就按着怎么办。”楚行一边说,一边觉得两人离得太远讲话不方便,便向她招了一下手,“过来。”
罂粟睫毛颤了颤。又抬起头来,低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过去。”一转身,竟然就这么走了出去。
楚行也不叫住她。看着她身影纤细窈窕,慢悠悠转过两株绿萝后面,隐了隐,便消失不见。过了片刻,管家不声不响地端上一杯茶水来,搭着眼皮,低低地说:“罂粟小姐忌恨离枝和阿凉姑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行回过眼神来,拿起手头的文件,一边淡淡开口:“她恨倒是很多,忌丁点儿没有。纯粹就是小心眼儿作祟,心狠报复罢了。没有什么其他感情掺合在里面。”
管家说:“……可,总归是十年了啊。”
“十年又能怎样?”楚行微微冷笑了一声,沉声说,“她要但凡有点儿心思,会在去年泳池那件事第二天,跪着求我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罂粟慢慢走出内重,路上越想越有些心惊。等神思不属地到了楚氏大楼,随手摸了一把额头,发现已经沾了满手的汗水。
路明正挨在窗边打电话,看着颇有些不耐烦。瞥见罂粟走进来,抓紧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对罂粟挤出一个笑容来:“今天中午有乙方请客吃饭,会提到原材料采买的事。罂粟小姐有空没有,要不跟我一起去一趟?”
“路总助请不要一直这么客气,叫我一声罂粟就可以了。”罂粟说得温和,一双眼睛却直瞅着他,深深幽幽,仿佛能吸人进去的古潭水一样,“您有什么事正烦心着?”
“没什么事。”路明别开眼神,想把话题岔过去,然而过了片刻,还是在罂粟的眼神底下勉强开了口,“不过就是胞弟不成器。前两天在路上开快车,把一人给撞成了植物人。结果对方还是a城一高官的大儿子。现在人家紧咬着不放,给多少钱都不松口,全家都为他一个人在操心头疼。”
罂粟想了想,建议道:“没去试着找先生说一说?”
“再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拿这种家务事去打扰他。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就是。”路明苦笑一声,心说我又不是你,一边转移话题,“饿了没有?咱现在先去吃午饭。”
一顿饭吃得还算平稳。罂粟是甲方,相较于乙方不停的陪笑敬酒来说要轻松许多。路明又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刚才还站在窗台旁眉心紧锁,到了酒桌上就成了谈笑风生的模样。中途有人想要向罂粟敬酒,被路明不动声色给挡了过去。罂粟在酒桌上做的事,仅仅是观察揣摩路明在这种场合中的言谈举止,以及研究如何吃。
到了饭局散去,路明的心情仿佛好了一些,也有了心思问及罂粟的事:“听说离枝这一次失职太过,权力全被移交给了罂粟小姐了?”
“暂时代管而已。”
“那总归也不算件坏事。”路明半开玩笑着说,“就是怕离枝那边事务太多,罂粟小姐精力有限,到时候轮到我这边,就要变成分^身乏术了啊。”
“杜总助多虑了。我还是会跟着您。”罂粟平淡开口,“离枝那边的事务再堆积成山混乱无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就算打理得再井井有条,这些权力到头来都要还回去。我又何必要去巴巴地白费心神。”
“……”路明正在喝水,听完忍不住呛了一声。望着罂粟那张冷静又凉薄的脸蛋,一阵长久无语。
罂粟傍晚回到住处,对着窗户出神了半个晚上,顺便吹了半个晚上的凉风。半夜十一点半的时候她突然动了一下,从沙发上爬起来,换了衣服去了内重。
第二天早上九点,罂粟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补眠,电话开始响起来。她皱眉拿过来看一眼,见是路明,随手挂断了丢到一边。结果房间内只安静了半分钟,路明的电话又开始不屈不挠响起来。
这次罂粟耐心告罄,按了接通后,路明还没说话,罂粟先简洁利落地给了他三个字:“闭嘴。滚。”
然后路明便闭嘴了。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时罂粟睡醒过来,都没敢再打过电话来。
昨夜的前半个晚上罂粟受了风,后半个晚上又有楚行折腾,罂粟起床后鼻塞喉咙痛,只觉得浑身哪里都不适。她把电话给路明拨过去,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起来,语气里洋溢着轻松,差一点就丧失了一个总助该有的稳重:“罂粟小姐!胞弟的事已经解决了!那边同意私了了!您给胞弟的事多费心了!我实在没想到您能这么古道热肠!真是太感谢您了!”
罂粟喉咙里发痒,压抑着咳嗽了一声,不带感情地开口:“古道热肠?路总助你是在故意损我么?”
“……”路明说,“罂粟小姐鼻音这么重,是感冒了?”
罂粟随口“嗯”了一声,说:“路总助。这次算不算你欠着我一个人情?”
“算!自然是算!”路明一叠声道,“罂粟小姐想要什么报酬都尽管开口,我路明一定都如实双手奉上!”
“报酬就不必了。”罂粟慢慢地说,“只要路总助一直都记得,您还欠着我一个人情没还,那就够了。”
罂粟感冒了两天,一直没有怎么好。又碰上天气骤然转凉,罂粟感冒加重,直到第四天起床时,开始有一些发烧的迹象,罂粟终于决定去看一看医生。然而她刚刚穿好衣服,就有人来通知她立即前去内重。
楚行很少在这个时间叫她过去。罂粟莫名便觉得心里一跳,问:“是什么事?”
“不知道。只叫您过去,越快越好。”
罂粟跟着人穿过通往书房的花木扶疏时,四周都是寂静。到了尽头紫薇花藤旁,管家正静悄地等在那里。看她走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一时难以描摹,仿佛带着一点惋惜,又有其他的涵义,就像是深深叹了口气一样。
等罂粟走到近旁,管家微微躬了躬身,低声说道:“少爷和离枝小姐都在里面。今日进去书房,罂粟小姐恐怕要自求多福了。”
罂粟心底一沉。
罂粟深吸一口气,轻敲了两下书房门。很快楚行的声音响起来,不带着感情:“进来。”
罂粟推门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气氛的压抑程度与她方才料想的仍然是两番天地。
离枝站在书案一旁,垂着手,眼梢却高高挑起。尤其是在看到她进门来的时候,更仿佛有了笑意。楚行坐在书案后面,手中握着一卷文件,闻声抬起眼皮的一刻,眼神锐利,面沉如水。
楚行平日给人喜怒无常之感,却极少会像今天这样不苟言笑。罂粟对上他眼神,只觉得像突然被锋刃刮了一层皮下去,立即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