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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的争执
    !!!!晚上秋家夫妇难得的都回了红星大院,并且专程请来上林的姥爷姥姥坐镇,他们要开家庭会议!
    会议的议题是:关于子女教育问题和秋上林同学行动自由范围的讨论。
    会议上,张红卫率先发言,检讨了做为孩子的母亲,她只关注工作不够关心儿女的错误,并表示,从今以后一定努力争取回家吃饭,多和孩子们交流沟通,每个礼拜保证有一天时间陪伴儿女——对于最后这点秋上林持保留意见。
    在张红卫的催促下,秋建国也发表感言,痛批自己做为一名父亲的不称职。从孩子出生开始到现在为止,他似乎什么也没有为孩子们做过,简直就是垃圾中的人渣——当她发言的时候,上林必须紧紧捏住自己的大腿,才能保证不笑场。
    老爹太有才了!
    然后张红卫宣布,秋上林同学从今以后,不得擅自行动,如有需要离开子房镇的行动,需提前一天汇报,经批准,并需有人陪伴。
    其次,没收秋上林的小金库和存折,从今后只领零花钱。
    这句话一出,立刻遭到上林下林排山倒海的反对。上林比较冷静,坐着和她争辩,下林则直接蹦了高,蹦到姥姥怀里寻求声援。
    开玩笑,姐姐被禁足不说,连小金库也被拿走,直接关联到他的生活质量!瞧瞧家里吧,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有几个不是从姐姐的小金库里出?姐姐会享受,样样都要求质量和品质,他也跟着沾光,而一旦取缔了小金库,凭爹妈的马虎大意,忙起来十天半月顾不上家,他和姐还有哥喝西北风去?
    哦,他哥不用喝西北风,好歹哥哥的姥爷每月都留钱给他当生活费。
    经过艰难的辩论,张老爷子进行了庭外调解,吹胡子瞪眼睛的两方人马达成一致:
    冰冻秋上林数额最大的存折,留给她一个可以自由动用的小额存折,同时规定,如需一次性取用千元以上,必须在张红卫的监督指导下进行,不许找她大舅妈!
    最后,秋建国代表全家诚挚邀请岳丈和岳母进驻子房镇。他和妻子都忙,忙起来经常就在厂里过夜,顾不上家里三个小的,从前觉得住在大院里,周围都是邻居也不怕,如今看来,秋上林胆子太肥,难免不放心。邻居再照顾,也是外人,不可能管着他们的行动,明天是九月一号,开学的日子,家里这三头同时报名了一年级,上学放学都有固定时间,岳母给他们做饭,岳丈管着他们,怎么看怎么是完美的组合!
    但张老爷子坚决不同意住在红星大院。
    现在的房间刚刚够住,虽然他们夫妻不常回家,但哪有老丈人睡女儿女婿床铺的道理?请他们去隔壁李长生那儿住吧,也有问题——虽然他姥爷不常回家,但谁知道哪天就回来了?
    讨论了一番之后决定,老两口住到镇上的楼房,和儿子住在一起总没问题吧?
    距离也近,白天过来这边照顾,晚上如果他们不回家,老太太就住这儿陪孩子,老爷子回去睡,再方便不过。
    只是如此一来,白大娘的工作也就到了头。好在她新添了小外孙,要去照顾,双方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事情商量完后,张红卫很想和三个孩子讨论下明上学事宜,叮嘱叮嘱必要事项,但看看儿子不耐烦的表情,再瞧瞧女儿假装虚心其实很忍耐的脸,以及李长生万年不变的僵尸面孔,只得挥挥手,放他们回屋睡觉。
    晚上躺在床上,她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推推迷糊的丈夫,他从梦中惊醒,不满:“几点了,还不睡!”
    “你说,我这当妈的是不是很失败?”她语气失落,心情惆怅。
    秋建国彻底醒了,也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当妈当的失败?嘿,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你女儿挣钱不必你少,你儿子聪明的都快绝知道了,临走在脸上吧唧亲一口——多美好的场面哪,不能实现了!
    打扮秋上林?
    她主意大着呢!说声头发黄没营养,拿起剪子就剪了!
    衣柜里头随便拎一件衣服出来都是在镇上商店买不到的。
    听老师的话?林同茂还听她的话呢!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张红卫只盼着她有一天突然变傻,不精明了,可爱了,由自己拾掇了!
    她快别再向上了,再向上,怕要飞到天上去了吧?
    还奶声奶气?
    女儿只要进了摩卡猫猫的店面,身后跟一溜店员,哈头腰头的汇报工作和销售情况!
    至于说吧唧一口…….算了算了,做梦不现实!
    话说回来,谁家像她家一样,一次性就送三个孩子去读书?
    长生是晚了一年,上林可早了两年,下林更了不得,早了三年!
    她和丈夫也担心下林跟不上,想他先进幼儿园,等大一点再入学,可下林死活不同意,非要跟着他姐和他哥走。上林虽然担心他不能拥有正常人的童年,但转念一想,迟早都和别人不一样,干嘛非追求普通人的童年?
    这些天在厂里边,聊起来各家的孩子,谁不夸奖自己教育有方,孩子懂事又乖巧?
    多省心哪!
    月光淡淡的照在地上,张红卫进入梦乡,浑然忘却自己前一秒还遗憾于不能像正常的母亲般教育儿女。
    梦里只有一个场景,她的女儿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骄傲的对所有人宣布,得了第一,得了第一……至于是什么第一?梦吗,就不要追根究底!
    九月一日是国家规定的开学日,这一天的早上,无数个家庭都在忙碌,给孩子洗脸穿衣吃饭整理书包,叮叮嘱咐了再嘱咐。目送孩子一蹦一跳进学校,转身开始担心,孩子不适应怎么办,孩子和别的孩子处不来怎么办,孩子上课不听讲怎么办?
    这是天下父母心。
    而在红星大院,事情倒了个。
    一大早,疲惫的张红卫睁开眼睛,闻到油条豆浆的香气。秋建国已经起床,坐在了饭桌前,秋上林正指挥着下林和李长生把腌黄瓜和辣椒摆上桌,转头上下打量了母亲一番,眉头微微一跳:
    “妈,换条黑裙子去!你今天去镇上有会吧?还有把鞋也换了,穿上次那三分跟尖头带花朵的!”
    等张红卫换好衣服,洗漱回来,他们的早餐已接近尾声。
    上林扫了一眼挂钟,有些不满:“起晚了!来不及刷碗。”眼光在屋里一扫,指挥:“爸,你把碗给洗了,洗洁精在水槽上边的壁柜里,洗碗擦干净放到左边的厨子里。”
    去屋里拿来书包,丢给李长生,招呼着:“入学通知书带了吧?”
    李长生点头。
    她上下打量了李长生一眼,皱眉:“怎么鞋子又脏了?不是跟你说过早上练功不许穿这双!”
    李长生没吭声,她也不再多,时间来不及了,匆匆拉着下林出门,留下一句:“爸妈,我上学去了!”
    张红卫端着饭碗,眼睁睁看着她前拽李长生,后拉秋下林,一行三人急匆匆的跑掉。
    有点傻眼,问他爹:“是不是先去报到?”
    “嗯。”
    “再分班?”
    “嗯。”
    “还要见一见班主任?”
    “对。”
    “别的孩子不都是家长领去交给老师好好照顾吗?”
    秋建国白她一眼:“赶紧吃饭吧,还是你觉得三嫂的生活更适合你?”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对面三嫂家闹得人仰马翻,三嫂一手端碗汤一手拿着丈夫的袜子,读初中的儿子叫嚷:“妈,妈,我书包呢!”
    她的丈夫空着两手坐等饭菜上桌,连双筷子都不拿。
    秋建国缓了声调:“不是还要去镇上开会?上林给你准备了本书,让你打发时间。”
    张红卫看看桌上齐全的饭菜,再看看对面忙碌不堪满头大汗的三嫂,突然感觉自己有一双贴心的儿女。
    子房镇中心小学校门前,传达室老大爷和一年级的几位班主任站在门前,笑眯眯的看着依依不舍的家长和孩子们。孩子稚嫩的脸上挂着懵懂和好奇,家长的脸上带着担忧和期盼。望子成龙,从这里开始。
    二班班主任乔良的眼前突然一亮。不远处蹦蹦哒哒走来手牵手的三兄妹,哦,更正一下,是中间的小女孩牵着左右两边的小男孩,努力蹦跶着小短腿以期跟上左边人的步伐。
    小姑娘扎了两个麻花辫,穿浅粉红色带卡通小熊图案的衣服,脚上是一双同色布鞋,干净清爽,又不失活泼。
    乔良往前站了几步,几乎同时,另两个班的班主任也都迈出了一步,三人面面相觑,学生已经到了面前,乖巧的鞠躬问好:
    “老师们好!”
    他们居高临下,清晰的看到,小姑娘的左右两手分别在孩子的背上重重一压,两个不情不愿的孩子也低头问好。
    乔良面有得色:“上林同学你好。我是你的班主任老师,我叫乔良,欢迎你加入子房镇中心小学年二班的大家庭!”
    说着伸出手去,很大人的要同她握手。
    却有另一只手,比他更快更迅速的伸到了秋上林面前,点点她的鼻子,揶揄:“又欺负长生,嗯?”
    不用上林教,长生和下林乖乖问好:“林老师好。”
    林同茂眼睛弯弯,眉毛翘翘:“嗯,你们好。”
    乔良压下心中的不满,笑眯眯的说:“呵呵,林老师来的有晚,你们班上学生进去不少了。”
    林同茂一晒:“这不还有三个呢!”
    乔良猛的瞪大眼睛,不顾为人师表应守风范,拉高音调质问:“林老师,这三个学生分班到我们二班,可不是你们一班的学生!”
    老虎嘴里抢食来了!——是他脑海中敲响的第声警钟。
    绝对不能被他抢走!——第二声警钟!
    整间中心小学,从校长到打扫卫生的,谁不认识秋上林?
    她在学校门口摆摊摆了整整三年,每个人都知道秋家有女是小神童,四岁背诗五岁练毛笔字,六岁的时候已经捧着三国志朗读无碍!
    这样一名女神童到哪个班上,班主任脸上有光!
    更不提学校的制度是分到哪班一带五年,这五年里如果她次次拿第一回回靠满分,在其他什么竞赛上再拿个奖得个名词,可就不止是面子问题,而关乎奖金和优秀老师的评选,关乎职称的评选,最终与工资挂钩!
    为争女神童的归属,几个班主任私底下较劲,好容易到了他乔良的班级里,林同茂凭什么来抢?
    林同茂清咳,这些年越发气定神闲仪态上佳,秋上林打趣说若他生在魏晋朝,定然出身世家,根骨清隽,指不定还是位隐士。
    “乔老师,这是校长的意思。真抱歉。”
    确实该抱歉,因为并不完全是校长的意思。
    林同茂的教学成绩好,带出来的学生百分之八十都能进入重点初中,而且他们在尖子汇聚的初中也很给他长脸,大都排名前几位。他又精心钻研小学语文教育和中国古文,已在国家知名的杂志期刊上发表不少颇受好评的文章。年年被评为省优秀教师,优秀班主任。
    三十郎当岁,高级职称,拿全校最高的工资,市里省里从没断过挖人的行动。调令下了几次,调他去省重点小学教课,去了就是副校长,却都被他婉拒了。
    他有私心,也盼望事业有成。然而都抵不过亲自教导秋上林的诱惑,他不知道今后秋上林能走到什么地步,无论如何,她都注定与众不同——而成为秋上林的启蒙老师,这个头衔比任何□裸的诱惑都诱惑。
    拒绝了学校为安人心派给他副校长的职位,从秋上林报名的那刻起,他决定专心致志的培养她,谁知道呢,或许下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就是他的学生?
    林同茂注定要失望了了。
    假如上林晓得他的小心思,一定会劝说他放弃。
    她对那些虚名没有兴趣,也晓得自己的智慧有限,只比别人多了一世经验,她的智商都与众人无异。更何况,她只对钱,感兴趣。
    乔良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直勾勾的盯着林同茂,无视他歉疚的表情。在他眼里,林同茂没有表现他的歉疚,反而在嘲笑他,嘲讽他不自量力。
    其他班的老师见状,都纷纷上来拉住乔良,生怕一言不合在校门口大打出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
    乔良定定神,低头问:“秋上林同学,你想进哪个班?”
    上林眨巴眨巴眼,心知无论如何注定要得罪一人。
    她迟疑了片刻,坚定的说:“我听学校的分配!”
    乔良脸色稍缓,更温柔的问:“你想进哪个班呢?”
    上林心里,当然想进林老师的班级——事情明摆着,他能纵容我,你能吗?我和他好几年的交情,你有吗?我们两个超有话聊,和你呢?
    但这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口,她支吾着,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向来不多话的李长生粗声粗气不耐烦的催促:“啰嗦!要进就进最好的班!我要进一班!”
    林同茂带一班。
    乔良的脸色更白了一层,他看出秋上林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表情。
    林同茂矜持的笑,对乔良微微颔首:“乔老师,抱歉了。”
    说完牵起秋下林的手,走进学校。
    他确实很歉疚,但并不后悔,也不怕就此和乔良结仇。
    心态轻松自如,这是上位者才有的目空一切。
    以他今日的学问和地位,完全不必同乔良客气。若非暑假分班的时候他正在省里培训,也就不必发生今天的这一幕。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他也不在乎得罪乔良。
    人红是非多,他在学校树敌也不差以两个。
    而松了一口大气的秋上林并不知道,她从此成为某个人拔不去的眼中钉肉中刺。乔良的心理很奇怪,第一个恨的人,不是林同茂,不是李长生,而是始终没有明确表态的秋上林。
    始作俑者,最招人恨。
    预想中一帆风顺的小学生涯,因为这个变数,而多姿多彩,或者说,多灾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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