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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一夜没好好睡过,脑子里想七想八想了一大堆,想自己脑袋就那么大,装了脑子哪里还有空间去装那么多幻想。想起早些时候和人拥抱的感觉,那时候实实在在的温度到现在却只是脑子里的一段幻想,总觉得有些悲哀。辗转反侧一夜下来,最后是睡着了,而那时候已经将近白天。
贾宝玉早上起来随口说了一句,脚上被蚊子咬了一口。
话刚说完,脚就被王熙凤抓起来,贾宝玉一时不察,倒在榻榻米上。王熙凤在她嫩白的小腿上看到了一个鲜红的小点,是被一只母蚊子给咬出来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王熙凤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话。如果以后抓到那蚊子,要好好养着,里头流的可是贾宝玉的血。
一大早就出门,和那金灿灿的早晨的太阳说早安还是王熙凤多年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到了杭州就变成了夜行动物,也许是城市不灭的灯火的缘故。
王熙凤一早出门,计划颇多,而且要赶在贾父贾母到来之前把事情给办完,简直是催命一样狂奔在杭州大清早的街道上。
先是去染了一个头发,洗头店的小妹还第一次听到有人要用一次性的染色剂把头发染黑的。
花了大约十五分钟,把一头金红色耀眼的长发给染成清汤挂面的青丝,王熙凤望着镜子里被黑发遮住大半的脸,觉得陌生。
好像回到了二十岁,也许是十八岁。王熙凤摸着自己的脸蛋,觉得今儿这张脸居然滑了许多,自己现在的样子没准还能到大学里混一回,拿一本书,走在来来往往的校园路上,没准还会有人认为自己是个处女,到了酒店里,没准还能装一回大学女生。
果然,自己还是有年轻的资本的。
王熙凤傻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都多呆滞,一夜没睡饱,力气都花在浮想翩翩上,可想而知,第二天是什么表情,就像脸部肌肉的神经和大脑断了联系一样,完全面瘫。
王熙凤了几句,丁天一抬起头看往门口,王熙凤朝她轻轻点头。
夏夏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出来,递给王熙凤,说:“姐姐很惊讶你会问她借书,不过无论什么理由都好,姐姐说这本书就送你了。”
王熙凤接过书,说:“我……”
“姐姐挺喜欢送人书的,这是她的乐趣,你就收着。她说你肯定会喜欢这本书的。”夏夏摆摆手慷慨的说。
王熙凤微笑着走出夏夏的家,一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把书抱在怀里,加快了脚步往车站赶去。
路上买了蚊帐。她一个人在杭州住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想过买蚊帐这事情,总觉得自己皮糙肉厚,加上香水酒味烟味,是蚊子都都受不了,就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贾宝玉不一样。贾宝玉矜贵。
王熙凤越发觉得这贾宝玉没准就真的是红楼梦里出来的贾宝玉。这家里人捧着她也就算了,自己嘴巴里说着败家子一个,却还要想着她的那细皮嫩肉的不经咬。
想起早上摸到的贾宝玉那小腿肚,还真是肤如凝脂,白白嫩嫩的很。
王熙凤回到家立刻把那本红楼梦放在最显眼的玻璃茶几上,再加一个玻璃杯,装上楼下冒着破坏公物的罪名采来的花,营造了一个小资情调的知识女性该有的氛围。
栀子花的香味笼罩在小小的屋子里,甜香四溢。
贾宝玉走出卧室,就闻到了这香味,香的过分了,鼻子微皱,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王熙凤的影子和她擦肩而过,就那头黑色的长发给了她熟悉的感觉。
王熙凤在卧室的衣柜里翻找着自己早先时候为了回家特地买的良家妇女才穿的一身衣服,可是打开所有衣柜看到的都是一叠叠整整齐齐的小山,想翻却下不了手。
王熙凤问贾宝玉:“宝玉,你把我的那身白色衬衫和长裙放哪里了?”
贾宝玉走到王熙凤身后,弯下腰,在衣服间翻找着。
乱有乱的好,杂乱无章却奇迹似的伸手就能找到,王熙凤第一次面对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反倒是没了头绪。
“这件……”贾宝玉抽出一叠熟悉又陌生的布料,摊开来一看是回家时候的武器装备,也是王熙凤的铠甲,在平时绝对不会穿出门的白色衬衫和长裙。
王熙凤脱了身上的背心和短裤,把那衣服套上去,贾宝玉还没来得及走,蹲在地上,被迫观赏脱衣秀。
衣服被抛到榻榻米上,扔进了衣柜,王熙凤穿上那身良家妇女装,抬头挺胸走向客厅。
贾宝玉走出卧室,贾父贾母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贾父穿着西装,手中拿着公文包,纯粹是商人形象,而贾母穿着白色旗袍,风姿绰约。看见自家宝贝的时候,笑的眼角的皱纹加深,却不显老,更是慈祥。
“爹娘。”贾宝玉喊道。
四人坐的位置显示了各自之间的亲疏远近。
贾宝玉坐贾母身边,靠着贾母,贾母双手握着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
王熙凤端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面向她们,摇杆挺直,不苟言笑,面色凝重,眼神笔直,一半是紧张一半是面部肌肉疲倦,不过看起来很有效果。
贾父的视线在小小的房间里扫视了一遍,这个房子不大,城市里租下这样房子的女人通常是单身,外加养一只猫,或是狗。王熙凤的屋子里装饰物极少,看起来干净简单,地上的瓷砖洗的很干净,没有污点,茶几上没有烟灰缸,说明没有男人参与其中,王熙凤穿的衣服颜色素净,只露出脖子以上,手腕一下的部位,衣服看起来有些眼熟,这又能说明王熙凤是个简朴的人。
贾父点头,视线回到茶几上的那本书和那朵栀子花上,王熙凤的心扑通的跳了一下,祈祷着他别真的去看那本书,那书从拿到手到现在,都没有翻动过一下,要是里头的内容是一本金瓶梅,到时候王熙凤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视线停留在那本书上,防备着贾父伸手过去。
倒是贾母伸出保养得到的纤纤玉手,拿起那本书,放在膝盖上翻动了几页,王熙凤坐的远看不清上面的字,眼睛瞪的滚圆,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终于是看到一些黑色的印刷字,还有一边用钢笔写的密密麻麻的批注。
贾母把那本书放回茶几,微笑着说:“凤儿,你也喜欢看书么?”
王熙凤轻点头,贾母说:“年轻人多看一点书是好的。”
王熙凤继续点头。
贾父沉默着不说话。贾宝玉忙转开话题,说:“娘,有打算去哪里玩么?”
贾母的视线看到贾宝玉身上,眼神立刻暖了起来,比变频空调还要快,拍着她的手背,说:“就是想来看下囡囡和凤儿,看你是不是习惯了杭州了。”
贾宝玉连忙说挺习惯的。
贾父出声说:“那么我就放心了,在路上,你娘还惦念着你在表姐家住不惯,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去拜托我的恩师来照顾你,他是研究秦汉文化的,如果你住在他那里能得到他的指教,定是受益匪浅。”
贾宝玉觉得爹在表姐面前说这样的话伤人,回头看了一眼表姐,
贾宝玉忙说:“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呢?何况我在这里有表姐照顾我,就不需要让别人操心了。”
“我还不是怕……”贾父的话还没说完,到半路,贾母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她的眼神看向王熙凤,说道:“玉儿交给你照顾,我们也算放心了。”
王熙凤心里头却在嘀咕着,走啊,谁稀罕。真以为每个人都把你家的那块石头当宝贝了,看不起就不要来拜托我。老娘还嫌累。
贾宝玉望着王熙凤的眼神中带着愧疚,王熙凤视而不见,设了一道墙,把她挡在门外。
贾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本大红色的存折,放在王熙凤面前,王熙凤翻开那第一页,非常吉利的一串数字,一根油条五个蛋,够王熙凤活过好几年的。
贾父说:“在杭州生活不容易,这几年,玉儿要麻烦你照顾了。”、
王熙凤放下存折,抬头微笑,说:“舅舅客气了。”
的确是客气的过分了。王熙凤轻笑。
这住几年就是给十万,要是搞个一辈子,还不把全部家产都送上门来了。王熙凤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要把贾宝玉留下来,就跟在自家后院埋下一瓦罐黄金一样,要是哪天真穷到吃不了饭了,就把黄金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