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萧黎一个人走到了宫中深处,一个寂静的有些可怕的地方。她拒绝了拉瓦递过来的披风,在瑟瑟的冷风中独自发抖。吹吹冷风也好,至少能让自己平静,让燥热的心冷静下来。
“公主,让人为你去一些酒吧!”这样冰冷的夜,喝点酒总能暖身,拉瓦想着,脱口而出的建议着。
“不必了,明天还要上早朝呢。”萧黎简短的回了句。
明天也不轻松啊,登基的大典上出了这样的事,这个节骨眼上,哪容得了自己宿醉啊!一想到明天朝上的风云,萧黎露出了一丝苦笑,脑中瞬间想到了几种自己被逼的情形,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知怎的,萧黎突然想起地牢里笑如春风的苏子叶。那个男人,不要功名利禄,不要荣华富贵,他要的是这些还好办,可他要的是自己的心啊。呵呵,自己还有心吗?自己都不知道心到哪去了,又能拿什么给他?
“拉瓦,”萧黎有些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嗯?公主。”拉瓦应道。
“你说,我该信他吗?”萧黎本想开口问拉瓦,却最终咽到肚子里,只是轻轻的说了声“没事。”我该信他吗?我能信他吗?我又能信你吗?一个个念头闪过,萧黎头痛的皱了皱眉,心里泛起无尽的悲凉,她突然想问问自己活着的意义。
多少年了,自己一直是为母亲报仇雪恨而活,但突然间大仇得报,心里好像空了一样,好像想要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公主,此处离宫公子很近,不如去那里坐坐吧。明日上朝染了风寒终是不好的。”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拉瓦有些焦急的看着萧黎。
看着一脸焦急的拉瓦,萧黎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该笑,不敢看拉瓦,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半响,萧黎淡淡的回了句,“也好。”
拉瓦仿佛舒了口气,相处多年,他深知这位主子的固执已经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说一不二,从不听人劝……
“公主抱稳。”不再多言,拉瓦打横抱起萧黎,萧黎双手环抱住拉瓦,将头埋入他炙热的胸膛,一股温暖之意扑面而来,萧黎蹭了蹭,拉瓦顿时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稳稳地抱住萧黎,飞似的离开了——
浓浓的奢靡之香尽情的燃烧,屋内充满了浓郁的说不上是什么的香气,说不上刺鼻,却令还在睡梦中的苏子叶轻蹙眉头。
“公子,公子。”红衣小声的呼唤了两声。
“公子睡的正香,你别添乱了!”
“哥,人家也是担心公子嘛。公子要是又一睡不醒可怎么办啊!咱们的云梦香叶也快没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行了行了,才说你两句,你就一大堆等着我了!”青衣心里也是一团乱,不复平时的冷静。
“哥,你说公子这是何苦呢!凌公子那样侮辱他,他还去救他!哼,那样不识好歹的人,救了又有何用呢?”
“好了,你小点声,别吵到公子!”青衣紧张的看了一眼苏子叶,小声的斥责弟弟,“公子做事向来自有主张,有些不是你我能明白的,这凌公子许是和大计有关……”青衣一顿,“公子做事,你我听从就好,明白吗?”
红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随即又抬起头看向青衣,“哥,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从云梦山上下来,为什么要来日煚,又为什么偏得帮公主即位呢?哥,别人不知,难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公子的身体,就是在云梦山上一直养着也……”红衣突然静了声,说不下去。
“好了,不要再说了。”青衣心头烦乱。
“哥,”红衣拉长了声音,“可是咱们连公子的大计都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中夹着几丝委屈。
“……”青衣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弟弟。
“唔……嗯”苏子叶突然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
“公子。”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公子,您醒了。”青衣高兴的将一个叠好的锦被垫在苏子叶身后,扶起苏子叶,让他依靠着坐在床上。
“你们俩这么吵,我就是再想睡也睡不着了。”苏子叶轻笑一声,撑起身子。
“公子,您都听到了……”青衣一顿,有些踌躇。但这并不是怕苏子叶怪罪,事实上苏子叶也从来不会怪罪他们。那是一种充满心间的心痛和担忧。
苏子叶一直疾病缠身,身子畏寒这自不必说,但有时身子里的血液在寒冷的深夜便会变得和冰一样寒冷,时冷时热让身体承受着难以言语的痛楚。而深入骨髓的痛楚又让他在深夜中无法入眠,靠着从云梦山上带下来的独特的香叶,每夜焚香,也只能安稳的睡上两三个时辰。
可是现在,连两三个时辰都已经是奢求了吗?青衣心里一惊,带着几丝哽咽叫道,“公子,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到云梦山,什么都不想,您会好转的……”
“咳咳咳,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斥责和拒绝,苏子叶也说的温绵平静。
“红衣,你去给公子沏茶。”青衣随口支开了弟弟。
“知道了,哥,你照顾好公子。”看了一眼依旧苍白着脸色,病恹恹的苏子叶,红衣马上应了一句,就飞似的跑了出去。
“公子,现在红衣不在这,我知道有些事公子自有衡量,青衣原本不该置喙。但青衣还是想趁着这次机会问您一句,凌公子对您的大计有什么用?公子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请公子务必告之青衣。”
“咳,”苏子叶轻咳一声,“你何止是想问这次的事,为什么要下山,为什么要来到日煚……这些你都想问吧。”
“公子……”
“唉,青衣,”苏子叶一声幽幽的叹息,却好久都不再说别的。
“我又何尝不知自己下了山就活不了多久,但有些事是必须的,其实凌风……这件事,虽对大计有些用处,但终归是我任性了。以后不会了。”
“任性?”青衣重复了一遍,眼中写满不可置信。公子竟然会说自己任性!?
苏子叶无奈的一笑,无意中带动了已入寒气的肺部,“咳咳咳”的猛烈咳嗽起来,硬生生的将苍白的像白纸般的脸咳出了几分血色。
“公子……”青衣焦急的叫唤着。
苏子叶突然展颜一笑,笑容依旧暖人心脾,却夹杂着几分忧伤与无奈,“我不是神,也只是个人,所以,有些事就不要逼我了……”
苏子叶的语气弱极了,夹伴着猛烈的咳嗽声,话语有些飘渺、模糊,让人听不清。但青衣依旧从那模糊不辨的话语中听出了苏子叶的疲惫与无奈,是那样的让人悲伤与心痛。
“公子……”
“青衣,”苏子叶大口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力续道,“你去告诉陛下,明日不要上朝,朝会务必要推迟几天。她会懂的……”实在无力再说,苏子叶深深地瘫软在床上,目光灼灼的看向青衣。
“公子……”青衣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再次叫了一声,心痛的看向他,终是不忍,“公子别担心,红衣回来我就去。”
“现在,就去。”
看了一眼苏子叶,青衣一跺脚,回道,“公子放心。”转身离去。
苏子叶仿佛心里一宽,陷入了梦寐以求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