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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也就是说,夜里走这条路,光线会很昏暗。
    不过,死者被害的位置有路灯。
    封北吐出一团烟雾,死者的颈部动脉被割,又没有反抗,应该是被当时的情形给整懵了。
    会是什么情形?
    封北看了眼被抬进尸袋里的尸体,个头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偏壮,行凶者要是个姑娘,很难做到一刀命中要害。
    爷们儿也很难在对方反抗前就得手。
    因为人有自我保护意识,危险来临之际,会条件反射的去躲避,逃跑,求饶,呼救。
    封北眉间的皱痕更深,按理说,死者即便被某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整懵,凶手对他行凶时,他的自我保护意识也会被唤醒,顶多就迟钝个两三秒。
    那么点时间凶手就已经割开他的动脉,出手快又准。
    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而且心理素质非常好,从容冷静。
    死者许卫国,男,四十二岁,本地人,国企管理,死亡时间是8月28号晚上十一点半到次日一点之间,身上只有一处伤口,也是致命伤,颈部动脉被割,失血过多而死。
    最后一个跟死者联系的人是厂长。
    那份口供在尸检报告上面放着,封北刚翻过,没有异常,二人就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他靠着椅背看屏幕上的死者面部特写,“你们怎么看?”
    吕叶说,“根据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每天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厂里,没有社交圈,仇杀的几率很低。”
    杨志转两圈笔停下来,“会不会是情杀?”
    吕叶说,“从街坊四邻的口供来看,死者的家庭和睦,夫妻生活和谐。”
    “关上门谁知道是什么样儿。”
    杨志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人要脸,树要皮,对有的人来说,活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脸面更重要,所以有的夫妻人前恩爱,甜如蜜,结果呢?门一关就家|暴。”
    其他人都不置可否。
    杨志嘴一抽,“怎么,你们不信啊?这可是真人真事儿,就我家一亲戚……”
    “行了,你家亲戚的事儿回头再扯。”
    封北打断杨志,“叶子,死者的钱财有没有丢失?”
    吕叶摇头,“皮夹没有翻动过的迹象,里面的零钱一分不少,传呼机也别在腰上,没有被人碰过。”
    封北问道,“你怎么知道零钱一分不少?”
    吕叶说,“据死者的妻子交代,家里的钱一直是她管,她每天会给死者十块钱,昨天给的十块钱是零钱,两张两块,一张一块,一张五块的,都在皮夹里面放着。”
    厂里管吃的,十块钱就是零花,如果不买什么大东西,够花了。
    杨志哎了声,“不谋财,那什么害命?动机呢?总不能就只是晚饭没吃饱,心情不好,到街上逮个人杀掉吧?”
    他有意调节一下死气沉沉的氛围,刺激刺激大家的思维,却没有半点儿作用。
    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几人都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封北拧开杯盖喝水,动作突然一顿,最近没接到类似的案子,毫无头绪,看起来像是无缘无故的杀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可能不是最后一起。
    封北沉吟片刻,“大头,你去厂里走一趟,叶子也跟着。”
    吕叶问道,“那2.15的碎尸案?”
    封北说,“先放着,把这个案子给结了再说。”
    那碎尸案不愧是悬案,费尽心思都找不出半点儿线索,好像当年死者是自己把自己从头到脚切成肉块,再装进编织袋里的。
    高燃没听说命案的事儿,他在废弃的商场里跟贾帅打乒乓球。
    黄|色的小球在台子两边来来回回蹦跳,发出一声一声有点儿柔美的声音。
    两道青春洋溢的身影各站一边,手拿着球拍不停挥动。
    高燃的学习成绩比不上贾帅,运动细胞比他好,尤其是乒乓球。
    贾帅处处落在下风。
    高燃高接低挡,突然一个扣杀。
    贾帅对高燃这招完全没法子,接不住,他捡起滚到墙角的球回来,拽衣领擦脖子里的汗,“不来了,歇会儿。”
    高燃没过瘾。
    贾帅清俊的脸上淌着细汗,领口跟后背都湿了一片,“每次跟你打球都很累。”
    高燃一屁股坐在台子上,抓着领子扇风,喘着气笑,“等你哪天赢过我,你就不累了。”
    贾帅拿出包纸巾,抽了两张给高燃,“我不想赢你。”
    高燃接过纸巾,听到贾帅说,“要是我赢了你,你肯定不服输,拉着我跟你打球,直到你翻盘为止。”
    “小伙子,做人就得要有不服输的精神。”
    高燃朝发小挤眉弄眼,“我帮你约到张绒了,明天下午四点你在河边等我们,到时候我找机会溜走,让你们过一过二人世界。”
    “对了,张绒说她只能外出一小时,你们要做什么就得抓紧,别磨蹭。”
    贾帅很纯洁,“做什么?”
    高燃笑嘻嘻的说,“就那什么呗。”
    贾帅蹙眉,“我跟她都是未成年,不能那什么。”
    高燃一脸不敢置信,“卧槽,帅帅,你想哪儿去了?我指的是表白。”
    贾帅抿了抿嘴,平静的说,“表白会给她添加烦恼,影响她的学习,等到了大学再说,明天我就跟她在河边散散步。”
    高燃无语几秒,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我看你的肋骨迟早得被别人给叼走,到时候你后悔的哭天喊地都没用。”
    亏他还费心思约到张绒,这小子倒好,就散散步。
    贾帅把用过的纸巾叠平整了丢进垃圾篓里,“走吧,去玩苹果机。”
    高燃立马精神抖擞的站起来,球也不打了,他勾着贾帅的脖子说,“赢了请吃里脊肉啊。”
    贾帅的脖子湿|腻|腻|的,搭上来的胳膊也是,更热更黏糊,他拧了拧眉心,没有把那条胳膊拿掉,由着去了。
    高燃随性,懒散,贾帅挑剔,讲究。
    习惯是个难以琢磨,又无法形容的东西,愣是把两个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两个少年凑在了一起,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
    高燃回去的时候,看到巷子里站着一个陌生女人,戴着顶帽子,头发被一根发带束在肩后,身上穿着件看起来做工很精良的白色连衣裙,脚上是双皮鞋,很年轻,也很漂亮,温婉淑女。
    他多看了两眼,不是因为女人漂亮,而是对方站的位置是封北家门口。
    郑佳慧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请问你是高燃吗?”
    高燃一愣,“我是啊。”
    郑佳惠自我介绍,“我姓郑。”
    高燃机灵着呢,就这么一个姓已经让他猜出了来者的身份,那个郑局的女儿。
    郑佳惠轻言细语,“我听说封队长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就顺路过来看看。”
    高燃的双眼一睁,不是吧,昨晚封北给他讲故事的时候还没皮没脸的,浑身都是劲呢,怎么就不舒服了?
    他动动鼻子,闻到了花香,是这个女人身上的,脑子里蹦出贾帅说的那句女为悦己者容。
    这一片都是错综复杂的巷子,顺路顺不到这儿来。
    “你可以敲门的。”
    郑佳惠说,“敲了门,里面没动静。”
    高燃挠挠脸,这个一看就不是能干出扯开嗓子大喊大叫的人,矜持着呢,“那你等我会儿吧,我去给你开门。”
    郑佳惠没听明白,少年已经不见身影。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腥味,是青苔跟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气味,郑佳惠不适的拧着柳叶眉,想不通那个男人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门口对着一堵墙壁,中间是一条狭窄不平的砖路,天空都只有一条缝隙。
    在这里生活太压抑了。
    郑佳惠第一次来这种弯弯绕绕,支支叉叉的巷子,她只是待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别扭。
    不到五分钟,门从里面开了。
    第25章 疑难杂症
    封北去死者许卫国所在的工厂, 看到几个工人在拿着铁锹铲沙子,刚好起了大风, 他的衣服上沾到了一点点沙子。
    要不是旁边站的是块头大的杨志, 又及时发现扶了一把,不然封北会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
    郑佳惠去局里,借着找她爸的名义看封北, 她从杨志嘴里得知了这件事,觉得是个机会,就问出地址跑了过来。
    进门以后,郑佳惠环顾院子,逼仄的感觉减少了一些, 她看了眼少年,长得干干净净的, 很可爱, “你是翻墙过来的?”
    高燃点点头。
    郑佳惠感激的说,“谢谢你。”
    高燃说没关系,他正要走,屋里传出封北的声音, “倒杯水给我。”
    郑佳惠应声,又不好意思的问少年, “请问水瓶在什么地方?”
    高燃伸手指指堂屋。
    郑佳惠道谢。
    高燃撇撇嘴, 一口一个谢谢,真有礼貌,跟他身边的人都不一样, 和这片巷子也格格不入,就像是……
    一朵圣洁的百合花掉在了土里。
    高燃上楼的时候想起来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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