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了一瞬,他把裤子的烟拿起来,看看烫破的小洞,额角抽了抽。
“等这个案子破了,一定要抱着小混蛋好好睡上一觉。”
封北还有别的想法,譬如让小混蛋意识到自己的心思。
但一切都得排在这个案子后面。
不然别说他了,连小混蛋都没心情想别的事儿。
不多时,所有人回到位子上,从他们老大嘴里得知2696的密码后都满脸震惊。
这他妈的谁能想得到啊,凶手真能搞。
杨志竖起大拇指,啧啧道,“头儿,可以啊!”
“少来。”
封北把烟灰弹烟灰缸里,“这次的工作量大,就看你们了。”
大家没有耽误片刻,马上就开始投入进工作状态,照着花名册排查凶手留下的63856这几个数字,尽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破解出密码,阻止第八个人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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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帅昨天没来学校,今天又没来。
高燃眼皮直跳,他上课老是走神,听不进去。
钱肃叫高燃起来回答问题,叫几遍都没动静。
同桌撞了撞高燃的胳膊肘,他才回神。
结果肯定是没答上来。
高燃坐回座位上面,打量着讲台上的老师,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他趴桌上跟同桌交头接耳,“老师那个女朋友最近好像没来学校啊?”
同桌也趴下来,“没听说哎。”
高燃说,“吹了?”
“有可能。”同桌说的头头是道,“我早看出来了,老师跟那女的成长背景不同,三观不匹配,吹是最合理的结局。”
“……”
高燃转着笔,“你喜欢看悬疑,推理,灵异,恐怖小说吗?”
同桌说,“还行吧。”
高燃摆出好奇的表情,“你说,写那类小说的作家平时上哪儿取材啊?”
同桌趴的更低,“看电影,看书,看报纸,看新闻,道听途说呗,老一辈谁都有几个‘从前’开头的故事,改一改用就差不多了,总不能亲自去实践,再把感悟写进去吧?”
“真要那么来了,一次就得坐牢改。”
高燃没有再说话。
王东平,李娟,钱老师,这三人之间一定有联系。
中午高燃回去,一碗饭刚端到手上,接了个电话就慌忙跑去医院。
贾帅的妈妈走了。
发生的太突然,高燃站在贾帅身边,亦步亦趋,人是懵的,像是睡午觉做了个梦。
睡醒就好了。
反观贾帅,他很平静,没有哭没有喊叫,只是眼睛红红的,脸色也很差。
高燃吸吸鼻子,“你爸爸呢?”
贾帅垂眼收拾衣物,“还没回来。”
高燃欲言又止,“他知不知道你妈妈已经……”
贾帅说,“知道。”
高燃一下子没了声音。
帅帅现在的爸爸不是亲爸,是继父,他常年在外工作,一年里头,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高燃见过帅帅跟继父相处,跟平常父子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帅帅性格内敛,不会出现嘻嘻哈哈,活蹦乱跳的活跃一面。
至于帅帅的亲爸,多年前就不在了。
那时候高燃还很小,具体怎么了他也不记得。
这里又是平行世界,存在偏差。
高燃看着始终都很平静的发小,“晚上去我家吧。”
贾帅摇头。
高燃哽咽着说,“帅帅,你不要憋着,想哭就哭出来。”
至亲去世,憋会憋出事的,发泄出来会好一些,其他的只能交给时间,高燃是这么想的。
贾帅抿了抿唇,“人都会死,我也会有这一天,谁也逃脱不了,只是有早有晚而已。”
高燃呆愣住了。
这话真不像是一个刚到十八岁,还在读高二的少年会说出来的。
是,没错,生老病死的道理谁都懂。
可是,这事儿一旦搁在自己身上,道理就是泡泡,不戳都会消失,变成悲痛砸下来,把自己砸的鼻涕眼泪糊一脸。
高燃做不到帅帅这样,永远都做不到。
他不假思索的问道,“那等我哪天走了呢?”
一秒,两秒,三秒……贾帅迟迟没说话。
答案明了。
高燃倒吸一口气,他原先以为这个世界的发小跟他那个世界的没有区别。
现在才惊觉有区别。
只是离的太近,他没发现。
那个世界的发小是学霸不错,人也有着异于同龄人的冷静,成熟,但不会……
不知道怎么形容,高燃沉默了下来。
来的路上,高燃视野模糊,哭了一路,这会儿他的眼睛还肿着。
贾帅的声音响起,“高燃,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冷漠了?”
高燃没回应。
贾帅把叠成方块的衣物放进衣柜里面,“我妈已经走了,无论我怎么哭闹,都不会有所改变。”
高燃靠着桌子,“帅帅,你难过吗?”
贾帅反问,“你说呢?”
高燃看着发小,不语。
贾帅微侧头,有点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
他说,“高燃,我心里难过,所以你看不到。”
高燃抠抠手指。
这是他想不通时会做的小动作。
贾帅把柜子门关上,“不是只有痛哭流涕才是悲伤。”
高燃下意识的不想去理解。
从七月底到现在,两个月都不到,发生了太多事。
有关于高燃自己的,他溺死,来到平行世界,牵挂他那个世界的爸妈,顾虑另一个自己的去向,拥有一个附带后遗症的能力,还换上了重度失眠症,踩在崩溃的边缘线上,一直在煎熬着,很痛苦,又没有人可以说,他不敢,害怕。
接着是老家的事,大姨,表哥,村长……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变得陌生。
那些记忆里的东西明明没有褪色,却不知道以什么心态去回忆。
紧跟着就是跨越五年时间的连环杀人案,一个接一个人死去,
现在帅帅的妈妈也走了。
生命如同纸扎的花。
高燃抹把脸,眼角发红,肩头颤动,他突兀的说,“帅帅,你会转学吗?”
贾帅的手轻微一顿,半响说,“不知道。”
两个少年都安静了下来,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面。
还没有长大,就已经体会到了彷徨。
未来的路就在脚下,看似清晰,却并不是直的,充满无数转折点。
没人知道转过去是泥巴路,还是石子路,又或是平坦的柏油路。
高燃下午请假了。
刘秀难得的没有叨唠,她坐在竹椅上缠毛线团,时不时叹口气。
前两天在街上碰到帅帅他妈,还有说有笑的,聊着孩子的学业,临走前约好了周末一起去逛农贸市场,买一些粉条跟山芋回来。
哪晓得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人事无常啊。
刘秀又是一声叹息,她看了眼老太太,虽然这几年不记事了,瞎折腾的毛病越来越严重。
但还有口气,不管怎么着,都比躺地底下强百倍。
“小燃,你怎么不让帅帅到家里来啊?”
刘秀看看趴在桌上的儿子,“他爸没回来,这会儿他是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肯定是要伤心难过的。”
高燃直起腰,“我说了的,他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