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智擒元凶
杂树林到了,邱玉秋和龚天佑一前一后的由小路弯了进去。邱玉秋曾经到这里来过二次,是以他很熟悉。龚天佑似乎也并不陌生,当然,他既欲诱人来此,必定是经过了审视、经过了勘察……
“‘四大金刚’他们在哪里?”脚步尚未踏入树林之中,龚天佑就沉下了声音,迫切的追问起来了。
邱玉秋正待有所行动、有所对答的时候,那黝暗的树林内竟然另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而且针对着龚天佑而言。
“‘四大金刚’已经上了路。”
邱玉秋心中不由怔一怔,也喜了一喜,因为,他已经听出那是谁了。
龚天佑则是大大的震惊了起来,这叫做“杯弓蛇影”,他是心有所亏,当然疑惧横生了。
身形凝神作势,口中却是色厉内荏地说:“什么人?”
“是我,在下麦小云。”麦小云悠闲的、轻盈的从一棵大树的后面转了出来。
邱玉秋心有不解,他似暗还明、似明又暗的说:“麦小云,你怎么不请自来了呢?”
“有什么不可以?有人在这里为找布下了陷阱,掘好了坟墓,何幸如之,但找总得先来看看啊!”
“你听谁说的?莫非是万里船帮?”邱玉秋不知是在真问?还是在做戏?
“正是万里船帮!”麦小云却答得昂然,他是无愧于心。
“是谁?是谁告诉你的?”龚天佑暴睁起蛤蟆眼,不假思索的沉着声调追问着。因为,他心中蕴着怒,有被人出卖的感觉。
“有明说的必要吗?”
邱玉秋又把话接了过去说:“那万里船帮的人呢?”
“也许在城内打转,也许在城外瞎撞。不过,以他们所布的眼线众多,谅不久即会找了来。”
邱玉秋仿佛已经会了意,他倒转过来说:“你真的把‘四大金刚’给打发回去了?”
“当然是真的喽!”
这两个人一问一答,其中有虚有实、有真有假,而龚天佑却听得迷糊,难明究竟,枉他城府深沉、诡谋多端,平日里光会算计别人,摆布别人,哈!今日乾坤倒转了,竟然也被别人给蒙在鼓中愚弄了、安排了,真是天理循环!
龚天佑立即接口说:“你这‘打发’二字是什么意思?是打发他们回去了?还是给搁在树林之内了?”
“四大金刚”江湖闻名,功力出众,但对方却是麦小云,麦小云有料理得了“四大金刚”的功力,是以他才作此问。
“以你看呢?”
邱玉秋又枪着说:“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何妨找找看?”
邱玉秋将计就计的说:“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他的身手虽然也是不弱,但对方是麦小云呀!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有机可乘,当然乘机打了退堂鼓,身形一晃,闪入林内深处上了。
龚天佑却是无计脱身,不免有些局促了。但是,他是广富心机的人,脑内思维,眼中打量,顿时认定“四大金刚”绝对没有在此地和对方动过手。因为,地上脚痕未显,四处枯叶安然,而“四大金刚”乃是兵器不离身,在树林中施展不开重兵刃,若叫他们束手就擒,任你麦小云是天神下降,也万万无法做到!
他嘘出一口气,沉住了虚浮的心,积极的思虑着应付之策。但是麦小云焉能容他延宕得太久,对方又在开始说话了。
“龚无佑,你四处找我,莫非是为了报仇,为了翡翠玉如意和一纸武功秘籍,但我也在找你呢!”
“你找我也想报仇?”
“不错,也可以这么说。但主要的还是要为江湖除掉一个祸害!”麦小云为了要速战速决,免得日长事多,因此他傲然的用言词冲激了。
龚天佑果然神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麦小云,你不怕风大而闪了舌头?”
“夏日的风微弱得很,你若自认能够搅起强风,那你不妨就出手吧!”
龚天佑到底是老奸、毕竟是巨擘,略一迟疑,随即又冷静下来了。这个麦小云,他实在忌讳,实无把握和自信,不然,又何必联络万里船帮,不然,又何必驰招“四大金刚”?分人利益,自塌阶台,那是迫不得已呵!
他作势依然,他戒备依然,一方面是为了颜面,一方面也在防对方突击,一双圆鼓的水泡眼则不住的朝树林深处探望着,期待邱玉秋能找到“四大金刚”,就算没有,邱玉秋退回来也是一个臂助,虽然他并不了解对方身手究有几何,张张胆子不无裨益,壮壮声势也是好的。
“你嫌命长了……”
麦小云却淡谈地说:“你是在等‘四大金刚’?”
“是又怎么样?”龚天佑的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他纵横了江湖大半生,到晚来竟然会屈在一个黄毛孺子的面前,窝囊呀!
“不怎么样,我说过,他们已经上了路。”
“那邱玉秋呢?”龚天佑强声说:“他总该回来吧?”
麦小云又开始激了,他说:“也很难说呀!人都有自知之明呢!”
“哼!麦小云,你真狂妄啊!”
“有什么不可?反正你要报仇,你要得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我倘若低声下气,你必然也不会放手,那又何不狂妄一点、英雄一点!”
这话明说自己,但暗中也指对方,含着椰榆之意,蕴有奚落之意,龚天佑听了面色倏然一变。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龚天佑不经意的抬起了头,望望林梢隙处之太阳,日正当中,午时已经届了,“七海飞鹰”他们也将来了,哈!说得好听一点,就勉为其难的再委屈自己一会吧!
是以,他假装不懂,是以,他故作大量的说:“古有明训:‘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虽然老夫不会空等三年,们却也不急在一时。”
麦小云倏然笑笑说:“可是我也要报仇,可是找却没有耐心耗下去,你担待吧!我出手了。”
他身形一动,右掌象征性的探出了“跑头”。
麦小云与人交手,很少主动先攻对方,大都等对方发动了以后他才开始还击,今日不同了,为要争取时间,就破例首先出击了。
龚天佑也动了,但是,他并不拼命,避重就轻的应付、敷衍,保持体能,保持实力。以待万里船帮的人手到来共同时付,因为他们的原意不单在报仇,还要留着精神掠取玉如意和秘籍哩!
这两个月来他思了又思、想了再想,玉如意虽然价值连城,但却也是—个累赘,麦小云或许不会长携身旁,而武功秘籍仅只羊皮一张,对方必然贴藏在怀中!
麦小云进逼了,他蓝衫一荡,脚下连踩,双掌次第的拍了出去,有长有短,有慢有快,并且是有硬有软呢!
龚天佑开始躲了起来,但他还是一本初衷,闪避、躲让、滚入树后,隐进林间,穿插在枝干与枝干之中!
麦小云飘起来了,一如青龙迂回,一如灰鹤飞舞,截断皮球的进路,面迎皮球的去向,阻挡着、冲击着……
龚天佑心惊了、胆怯了,他岂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以,能稳即稳,能拖即拖,能溜还是溜吧!主意一定,顿时倒滚面回,拟从回来时的那条小路退去。一是逃避,二是期能会合万里船帮一干之人,因为双方约定的时间业已到了。
可是,可是……
话分两头。邱玉秋听懂了麦小云言语,领悟了麦小云的心意,当然,他也明明知道“四大金刚”并未来到此地,又何必四处去找?只是藉机,只是借口罢了!
他从树林的另一端踏上了大路,果然未出所料,万里船帮的眼线发现了龚人佑和邱玉秋奔向了东门,万里船帮的桩钉也眼看着麦小云飘然而去,这二路人马立即相继的报进了分舵。
如今坐镇在诸暨分舵中的至高人物,乃是万坛下来的二大护法,连宁杭总舵的总舵主白立帆也只唯唯诺诺,当然更遑论诸暨分舵的分舵主了。
大护法一听外报,他们就马上商议起来了,说来说去,没有第二条路。没有第二步棋可走,侯四津当机立决的下令分舵主留在舵内等待着,奉迎着万坛之主的莅临。他就率着孙立加和白立帆一行人也赶向东门而去!
有道是“君子谈之以义,小人言之以利”。他们赴炎趋势,他们鱼肉乡里,当然称不上君子,眦睚必报,唯利是图,不报仇嗣后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不营利又怎么豢养这庞大的群众?何况龚天佑曾经亲口许诺过他们,只要协力制服了麦小云,那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任由他们选取一样。因此,他们焉会不气紧,他们岂能不积极。
邱玉秋一见到万里船帮急赶匆匆的、浩浩荡荡的来了四五个人,他心中略一沉吟,立即伸手拉下了“面孔”,立即放下了衣衫下摆,也朝前迎了上去。
这四五个人他有认识的。白立帆、丁元龙、管乃斌,不认识的则是“金丝猴”和“迦蓝神”,不过,他心中却有数。
没有余永钦,没有余曼芬,他们父女二人已经托词回去了温州。
“麦小云。”侯四津喃喃的说:“怎么没有看见龚天佑……”
他认识麦小云,可是如今却看错了人,眼前的人并不是麦小云,对方在没有拉下面孔之前、在没有放下衣衫的下摆是邱玉秋,现在乃是麦无名。
原来邱玉秋就是麦无名,难怪石家庄中的人骤见他的身形似曾相识,难怪石家庄中的人看到他的衣衫也似曾相识。
原来邱玉秋就是麦无名,难怪他对石家庄的情形也是那么的了解。
他们相对的在一丈距离之处停了下来,麦无名闲散的朝对方站在最中间也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矮老头说:“侯四津,我们见过?”
“不错!”侯四津说得决然、说得肯定。
麦无名却是微微的一笑,他摇起了头说:“你记错了,我只认识白立帆他们几人,却并不认识你和孙立加。”
“是吗?”侯四津迷惑有加的说:“那在清德城外的官道上以及山丘旁交斗的难道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