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中专院校一般都在正月十六后开学。这也算是一个C国的特色吧,照顾C国人对正月十五的节日情结,也算是过年过完了。
1980年3月2日,正月十六,我踏上了归校的行程。自从正月十五参加完县里的“四干会”当日返家后,我就着手做归校的准备。因为学校正月十八开学,路上还得耽搁两天。明天我必须得走,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处理。临走,我和家里说了上次带的一千元都花了(干什么没说,要是老爹和妈知道一千多块钱就买了一堆邮票,能把家里人心疼死,非闹出几个心脏病来不可),还欠了同学的四百元。这可得说清楚,四百元在当时可不是小数字,几乎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一年的工资。虽然刘艳和冯霞两家有钱,可那毕竟是人家的。救急可以,救穷咱就成无赖了。更何况男女关系也就变得有些暧昧了。现在可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年代。老爹吧嗒着旱烟,沉默了一会,才开了口:“花了就花了吧!再带上点,先把借人家的还了。不沾亲不带故的,花人家的不好!自己紧着点花。这也是现在的政策好,要搁前几年,把咱家的全部家当卖了,也不值一千块钱。家里虽然还有些钱,你在学校也要节省一点。爹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会乱花钱,可咱家底子薄,又怕这政策不知什么时候再变了,留点钱给你毕业后娶媳妇用。”娘在旁边也擦着眼泪:“苦了俺五儿了。一个人在外面,你爹妈没本事,还让我娃钱不够用。我娃没福,没托生到一个好人家,偏到了咱农民的穷家里。苦煞我娃了。”
“妈,你别哭。你一哭闹得我心里挺难受的。你还让我明天怎么走。”我安慰老妈,“再说人家BJ那是大城市,住的、吃的比咱家好多了。你儿到那是享福去了。你没见我过年回来是吃的又白又胖,成了城里喂的一头猪了,你还说苦煞我了!?你见过有这么苦的猪吗?”我的话把老妈逗笑了。
“等过几年咱家变的会越来越好。我把您二老接到BJ去住。想种地,咱就买块地继续种,闲了就去那天安门、王府井逛逛。冬天咱去南方住,那不冷;夏天再回咱鱼湾住,来避暑。多好啊!”
我的话把老妈脸上的愁云吹的一点也没有了,满脸笑开了花:“要真有那么一天,妈活上几天也就知足了!妈和你爹就等着享你的福了。”
“要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爹呆呆地看着窑顶,连旱烟也忘记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盼到?”
“爹,你放心,再有几年就行了。你很快就会看到的!”我充满信心对老爹说。
第二天我又带上五百块钱(四个姐姐每人给了五十元),在村口坐上去省城的客车,和郭勇会合后直接坐晚上的火车归校了。
开学后一切纳入正常的学习轨道,又恢复了每天的三点一线生活,波澜不惊。就是在还两个女生的钱时遇到了麻烦——谁也不肯要,还说要还钱等到我参加工作后再说。现在不准提还钱“二字”,否则就别怪对我翻脸不认人。
郁闷,人家都是债主追着要钱,欠钱的不还。我倒是欠钱的追着还钱,还找出骂来!你说我冤不冤?!什么?不冤!活该!?天哪,这还有说理的地方吗?我比窦娥还要冤哪!郑重告诫看书的大大们两点:第一人不要长得太帅(像我这样的),否则女人会追;第二点人不要太有本事、人缘也不要太好(还是像我这样的),否则女人会缠!如果不听,后果是大大的严重(着急的我连J国话也出来了),你自己考虑去吧,别谓言之不预。
吃过晚饭,在两个女生那儿碰了个鼻青脸肿后,瞎发了半天感慨,我按老习惯去阅览室看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嘛!翻了前几天的几张报纸,三月四日的《人民日报》第四版的一条消息把我吸引住了:今年招收研究生的有关问题。恩,这有点意思。我连忙掏出纸和笔把有关重点记下来:在校生是不能考的,这与我无关,省略不记。只有高等学校本科毕业或具有同等学历者才能报考。这同等学历恩,这个有文章可做!我突然记起在前世新化文摘上看到的一位卫生部领导传记,他就是在一九七八年考入SH第二医科大学的研究生,之前他只是一九七五年被推荐上的JX省一所地区卫校,中专程度而已,就是靠的同等学历。对,四姐今年说不定就有一碰,只要在县教育局盖上公章,闹个证明(这对在县委办工作的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那会儿可是鼓励出外学习进修的),就能报名了。关键只要英语能过关。实在考不上什么QH大学,只要在BJ,她也就能如愿以偿了。再看看考试时间和科目。什么,考试时间在五月十、十一、十二日三天,考试科目有包括政治、外语等五门,对外语的要求倒不怎么高,只是一个短文翻译和语言基础两部分,语言基础主要是检查考生对基本语法和词汇的掌握。可是这也完了,今年是赶不上了。时间这么紧、科目这么多,得,看明年吧。反正时间也还有点,先去老师办公室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做主,就当大路上拣金元宝,瞎碰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