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七、八点多钟的时候,吴永成和刘全富两个人,坐记给他们留下的那辆吉普车,返回了原来的吴起镇、现在的鱼湾实验区区委会(不过,大门口的牌子还得过一段时间,等有关文件正式下发后才能挂)。
李书记临行前,担心没有人会开车,准备要把他的司机也一块留下,被吴永成谢绝了。他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时候,就通过渠月莲的司机高全清,在交通监管部门拿到了驾驶证,至于开车的历史嘛,那就得从他前生的时候算起了,杜三儿那一年开着车到了他们村住了几天,他又开过一阵子,还让杜三儿把他们村的不少贸易公司的员工,也教会了驾驶车辆这门技能。如果要连续驾驶工龄的话开了两辈子车的老司机了。
刘全富心事重重地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上。他这一辈子可以说是第二次坐这种小车了。
第一次是他爹当年照应的那位中央领导的公子,在他家老爷子官复原位出山后,带着这种军用吉普车回来感谢他家的时候,他坐过一次:他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刚刚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着这种小车特别眼馋,央求那位公子哥让司机带自己在村里兜了一圈。那会儿和这次一样,也是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当时县级以下的领导们坐车,都是喜欢坐前面的副驾驶座,不知道是前面的视线好。还是觉得坐在前面是一种身份地象征呢?因为当时能坐上小车,的确是很牛的,即使搭车坐一段路。)
吴永成在专注地开着车,这种老式吉普车。和他在前生开过的车,简直算得上是爷爷辈地了,从结构、配置上那简直就是有着天壤之别,而他到了这个世界曾经驾驶过的车,又是杜三儿当时开的苏联进口的伏尔加轿车,手感比这种老式吉普车也要强得多,路况他又是不很熟悉(他虽然是永明县本地人,可这段路还是第二次经过),所以一路上也不敢分神和刘全富闲聊,只是全神贯注地开车。
刘全富此时也没有和吴永成聊天的心情。他这会正在想自己的事情呢!
可以说,今天一天陪同省、地、县三级领导,给他增加了了许多新的想法和看法。首先他对吴永成有了进一步的看法,那就是这个自己的年轻领导不简单,自己根本就和他不是一个挡次的人,所以在以后地工作上,干脆就彻底打消了和他作对的心理。最让他难以平静的,就是领导们决定取消他们原来的吴起镇、合并玉平乡、建立新的实验小区这件事情。
乖乖,这个小区的区委会主任可是个副县团级待遇呀,谁要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在他们的这个小县里,那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的耳边这会儿还回响着原来的省委书记、现在的省顾问委员会罗主任地那一番话:谁的工作做的好,组织上是不会埋没他地成绩的。这是番话不是意味着只要他、文彬、胡云珍三个人之间。谁的工作成绩突出,谁就可能成为首任鱼湾区区委会主任呢?!
恩,有这个可能。文彬的正科级比自己还早,现在还是玉平乡的党委书记、一把手,人家又是从县里下来的,论资格、阅历、根行。哪一点也比自己强;胡云珍虽说也是乡镇长一级。和自己属于同一个档次地干部。他地正科级提拔地时间比自己晚一些,说起参加工作的年限也比自己短得多。可他和吴永成又都是一个村地,上级要配给吴永成的搭档,那肯定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的,所以这个胡云珍现在也不敢小瞧。竞争对手都不弱呀,不可等闲视之啊,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知道,这个进步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太难得了,要是这次不努力错过了,说不定他就得后悔一辈子!
车子驰进原吴起镇政府的大院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此时经过一天的劳累,镇政府家在本地的干部们,都回了自己的家里,只有几个干部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见院外近来了一辆小车,有人急忙迎了出来,以为又是哪家的神仙来视察了。今天一天来了那么多的各级领导,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也太大了:吴起镇什么时候这么风光过呀??!
“吴书记、刘镇长,怎么是你们啊?这不是县委的小车吗?是不是县委奖给给咱们吴起镇了?”
“吴书记,您还会开车呀?真是多才多艺哪呀》开车难学吗?”
几个人围着县委的这辆旧吉普车,稀奇地、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刘全富因为心里有事情,问了一下吴永成镇里是否还有事情,得到否定回答以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政府大院。他得先找他老子商量这件事情去。闹不好,还得求他爹再给他出面,找一找当年的那位中央领导在J省的老部下。他当年转干的事情,就是那位中央首长嘱咐这位J省的领导给他办的,就是到了他参加工作以后,这位领导也看在他爹的情分上,给了他不少照应。
“狗子呀,这人要知足啊!”当年的老贫协主席刘老汉听了他儿子给他说的这件事情,把叼在嘴上的旱烟杆挪开,叫着儿子的小名,打劝儿子:“爹当年也是看着人家娃娃怪可怜的,才出手帮了他一把,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咱也没给人家帮上什么大忙。可人家后来还给你找了一个铁饭碗的工作,把你闹成了国家干部,还让你当了镇长。狗子呀,这就足够了。自古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咱可不能做那种没皮没脸的事情啊!”
“爹,您老糊涂了吧。你知道这次我要是能当上这个区委
任。那是个什么情况吗?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县级是和咱们县里的副县长、副书记一个级别了。”刘全富急了,一把就把他爹手里握着的旱烟袋夺了过来,蹲在他地面前,央求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去找人家领导了,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儿子我就再也不可能跳这么一个台阶了。我今年才三十多岁,要是今年能进步到副县团级,以后说不准还能当个县委书记哪!爹,求求你了,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呀,你不帮我帮谁呀?!”
“狗子,不是爹不帮你。别说我儿能当上县委书记了,要是能当上个皇帝。爹心里更高兴。可人总得讲个良心,人家帮了咱不少了,咱不能再去麻烦人家了。”刘老汉一点也不让步,口气一点也没有松:“你想当那个副县团级,你就像人家吴书记一样,自己凭本事去挣,他爹娘老子也是个农民,可人家后生自己凭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县委副书记。狗子呀,不是爹小看你,你一个初中也没有好好地读完的人。就是给了你县委书记的官,你能给人家干好?!人还是要本分些好啊!你就别瞎折腾了。人家那当大官的,那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当啊?你要是命里没有的话,即使强努着当上了,那也坐不了几天,还得下来。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子,你爹我还不知道你吗?!”
不管刘全富怎么软磨硬泡,他老子始终没有答应他的央求。只是最后给他撂了一句话:“你要是好意思的话。那就你自己去找人家去。反正你也认识人家地门朝那头开着。”
老刘同志彻底无语了:自从他被那位省里的领导照应着安排了工作以后,他爹就在每年的秋后。总提着些刚打下的杂粮、蔬菜给人家送去,感谢人家,人家省委领导也看见他爹憨厚老实,不忘恩,大老远的每年跑一次,虽然东西不多,可老人的一片心却难能可贵,所以也不拒绝,还要留老人家多住几天,并且在刘老汉回来的时候,还给他派人买上回程的车票,再带上大包小包的衣服、食品,关系处得着实不赖。
虽然刘全富也曾经跟着他爹去过人家领导家里几次,可他那种打小见了比他牛的人心里就特自卑地毛病,害得他进了人家的门,始终就没有抬起过一次头,到了后来他也就再也躲着没有去过,他现在连人家领导长什么样子,也记不起来了,你让他怎么去找人家呀?!
唉,既然连自家的老爹也不肯帮自己走后门、拉关系去,那也只能是靠自己地本事了。要不然错过这次的机会,那真能要了刘全富同志的命。
本来他就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一贯感觉良好,他特别不服气那些比自己职位高的领导,认为他们也不过就是运气好,再加上书读的比自己多一点而已,要论起真本事来,哼、哼,那还不一定谁能高过谁呢?!
对,就在工作上好好地表现、表现,做出一番成绩来给上面地领导们看一看。恩,还要跟这个新来地吴永成书记搞好关系,这个年轻人这两天地表现,还让他有些服气。能让他刘全富服气的领导们还真不多。
同时,他自己也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这个吴永成刚来地时候,他就看见人家的架势不凡,没有给他整什么歪事,还在家里请得他吃了一顿饭,关系应该处得还不赖,要是换了他以前跟前任的狗熊脾气,那这次可就臭得不得了啦!
现在从省里到县里,不是一直在盯着修路吗?对,咱老刘就在修路上给他们露几刷子。吴书记刚来几天,还不怎么熟悉情况,咱就得给他硬硬邦邦地撑起来。这次就是拼出个命来,也要把这个副县团级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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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记,你看咱们是不是今天应该下去到各村的工地上、检查一下各家的进展情况呢?”
第二天一大早才七点多一点,吴永成刚从外面锻炼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刘全富就推开了他的门、进来请示工作。
“奥,老刘啊,你今天真早,快坐。检查进度?恩,好吧,我先擦把脸,咱们就走。不过现在下去是不是有点时间太早呢?”
刘全富一本正经地说:“不早了,现在天在六点就亮了。咱们这么大的工程,各级领导又这么重视,不抓紧哪能行呢?咱们现在就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拼命精神,早点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行。还是老同志的思想觉悟高。对了,老刘,咱们镇上的财务那里还有钱吗?你让人到县石油公司买回几桶汽油来。这几天,你再找一个会开车的人,等地委给咱们的那辆小车到位以后,那就是你的指挥专用车。我呢,四处看着跑一跑,看看在那里给咱们镇上再建个什么企业,无工不富嘛。要不然这么大的摊子,穷得连个大门也修不起,寒酸得让人家看了笑话咱们。”
“吴书记,那不行,人家地委领导是给你配的车,我坐上像个球!别人看见了还要笑话死我!咱文化不高,但也做不下那种不知深浅的事情。”刘全富心里乐得开了花,但嘴上还是一个劲推脱。
“嗨,这是工作上的需要嘛,你别推辞,就这么定了。”吴永成不容他再行推让。修路这件事情要想早点完成,还真离不开刘全富这种多年的地头蛇,他前生乡镇多少年,那还能不知道给怎么调动认得积极性?!不就是一辆破吉普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呀?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