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记,你不是有专车吗?怎么今天骑了个自行车,铃不响到处都响的家具?你这是从那里找到的这辆破自行车呀?骑到大街上,也不怕有损你县委分管党务的副书记的形象?”王三平的爱人、县城内小学的校长李国平,从王三平的背后走出来,略带着一些嘲讽的语气,对吴永成说。
“是啊,吴书记,你怎么骑了怎么一个破车子呀?”王三平也有些纳闷了,但他看见吴永成车子后面还带着不少东西,连忙过来给他帮忙:“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咱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外人!”
“下了班跑到你这里串个门,咱这是私事,没必要再开个车,到处招摇过市的。对了,王书记、嫂子,今天我到你们家来串门,你们就叫我小吴,或者就直接喊我的名字也成。别老是吴书记、吴书记的,这又不是在外面的工作场合。多见外呀!”吴永成一边搬着东西往进走,一边对他们两个说。
“哪那行哪?!你毕竟是咱们县里分管党务的县委副书记呀!我们这么称呼你,那不是有点太不懂规矩了!”还是王三平的爱人李国平在后面冷嘲热讽的。
看来老王的这个爱人属于嘴尖毛长的那类动物,这种女人可不怎么好对付。吴永成心里也安安为老王感到叫屈: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老婆?估计他在家里平时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悲哀呀。老王!!
“你就少说几句吧,谁也没有把你当作哑巴!”王三平在后面扭头狠狠地瞪了他老婆一眼。那意思就是在说:不管怎么说,人家吴永成也是提着东西上门来了,人家也是县委副书记,级别又不比咱低一级,也没有对咱做过什么亏心地事,用的着你这么小心眼嘛?!老百姓们还知道,你即使有理。那也不能慢待上门的客人哪!
“人家吴书记又不是外人,我说几句又怎么了?!就你心眼多!”李国平不服气地嘀咕着,但还是不说话了,紧走几步,帮着吴永成接过手里的东西,又客气了起来:“你看你吴书记,你来了我们家串门,我们就很高兴了。还让你破费带了这么多东西。呀。这包装上怎么还是印的外国字呢!这是不是进口的呀?很贵吧!”
“这个是我们村里给日本出口的产品,是专门适用于老人和小孩们的红枣滋补液,咱们这里市场上少见,我知道王书记地母亲也在你们这里住,所以专门给她老人家带了一点。喝着如果可以。以后我再回来的时候。再带一点。红枣汁是给侄子和侄女们带的。一点小小的礼物,实在不成敬意。这也是我这个当小小的的一点心意。还望嫂子笑纳。”
吴永成的这一番话。说得李国平脸上马上就乐开了花。原来有的一点怨气,马上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看、你看。老王,人家吴书记到底是大学生,这话说地多得体呀!吴书记,快、快坐。我也不知道今天你要来,这菜也没有多准备一点,粗茶笨饭的,你也就将就一点吧。待有时间我抽个时间,好好地准备一下,再让老王把你请过来,你们哥俩好好地喝几盅。”
“你罗嗦个什么呀点,给我们整几个下酒菜就行了。”王三平制止住了他爱人的聒噪,挥挥手让她离开这里。
“嫂子,不用麻烦了。我这里还带了一些卤鸡蛋,喏,还有两瓶老白汾,够我们哥俩喝的了,你就赶快照应着老人和小孩们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你得上班,孩子们还得上学呢!”吴永成扬了扬手里的黑色人造革挎包。
“看、看,这话是怎么说地?你到我们家来要地喝酒,自己却把什么也准备好了,你这不是小瞧我家里连两瓶酒也没有吗?!”王三平这次可真地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他就对吴永成这个后生印象不错,不光是他回了永明县工作以后,他还在玉平公社当公社书记的时候,就对这个后生留意着呢。说起来,他能到了县里当上副县长,与这个后生还真脱不开干系哪!他也知道一定程度上,他是沾了人家地光。所以在工作室,他也尽力给予吴永成一些帮助。
可今天这个县委内部分工地问题,使他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细想起来,还真与人家吴永成这个后生没有多大的关系。人家后生
碰头会以上,一直给自己力争分工,但那时地区指定有办法。但那份情得给人家后生记着啊!更何况散会以后,他到办公室就找自己去解释,是自己没有给他机会,这不,人家又提着东西上门来了。本来应该说,也就没有人家后生的什么错。纯粹是自己小心眼了。
这么一想,他对吴永成的那一点怨气也早就消失了不少。这会儿,见吴永成往外掏酒和那些卤鸡蛋,连忙打发一个小孩到外面去拿两个碗,自己从外间里搬回来一张小炕桌,招呼着吴永成往上坐。
这时吴永成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乘着王三平张罗的时候,在他家所占的里外两间房里大致地看了看。嗯,家里的摆设还是相当的简单,甚至还有些寒酸。
因为这会儿国家还不允许国家干部个人修建房屋,国家干部们的住房,都是由县里面统一修建,然后按照工龄、职务等条件,由县房产公司统一分配,每月交少得可怜的一点房租,也就是所谓的福利分房。
可因为永明县是一个穷县,也就是在十几年以前修建过公用房,那会儿王三平家各方面的条件还不够,单位修建家属院又根本没有时兴起来,所以他也就只好借住在学校里了。这也是沾了他的爱人是校长的光,也算是一点小小的以权谋私了吧!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家里也就一直没有置办什么家具:外间里只摆放着两张单人床,剩下的就是两口木头箱子,估计是放衣服的。里间里倒是有两件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新式家具,一件是叫着酒柜的平头柜子,一件是五斗柜,还有就是两张单人床,和一盘小炕。
吴永成走近单人床细细地看了一下,床上都还印着永明县招待所的小红字。看开连这几张床,也不是他个人的财产。
唉,现在的县委领导们的生活也太清贫了。比起来十几年以后的县太爷们,他们现在就像叫花子一样啊!、
不过这会的社会整个就是这样,人们的思想觉悟还是相当的高,单凭王三平两口子、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要照应家里五、六口子人的生活,说不定,每个月还要给李国平家里的老人们一点帮助,也算不简单了。说到国家干部们的腐败,那也是后来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小吴,快点来啊。咱们就用你的酒,今天好好地唠一唠。”王三平吧那些卤鸡蛋已经剥下来,放到拿回来的几个碗中,李国平又炒了几个菜端到了桌子上,热情地招呼着吴永成
“王书记,这第一杯算我给你赔罪的。今天的会议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要是换作我,估计也跟你一样。我要是不回到咱们县来挂职锻炼,或许也就没有这么一回事了。”吴永成端起酒杯,对王三平诚恳地说:“你也知道,我刚回来,就是为了踏踏实实地想为老百姓们做一点事情。为了不让县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干扰我,县里内部的分工,我是坚决不要的。可没想到,不过,王书记,你放心,我吴永绝对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使手脚的人。为了分工的事情,无论是地区,还是县里,我一次也没有找过任何的人。”
“小吴,话不是这么说,这里面有没有你的错,你和我赔的哪门子罪?”王三平一把捂住吴永成的酒杯:“你这个后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好后生!有本事,又仁义!今天的事情,也是我太有点小肚鸡肠了!
你有本事,组织上看重你,作为老朋友,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才对嘛!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种在背后做手脚的人。
这杯酒应该是我说一声‘对不起’,你后来到了我的办公室里,我还是那个态度,实在不应该!!来,咱们共同起了这一杯。今天的事情就算扯过去了,咱们两个还是和以前一样,工作上互相帮助!
你嫂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也不要计较她那会儿说的那些话。
来,什么也不用多说了,一切情意都在这酒里面了!我先干为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