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理这些临时性的机构,再成立一个临时性的机构们??!真是天下的一大笑话!
吴永成知道,刘卫兵同志这也是度少年来已经养成了的惯性思维,促使他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提议。
这也是中国官场自从封建时代起,就形成了的一种陋习:专门注重表面文章的修饰,他们不是在一些事情的内容上下功夫,而是专门着眼于形式上的东西,还美名其曰:“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结果就这么经过几千年的不断演化,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中国官场文化。古人刘基《卖柑者言》一文中所指出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正是对那种官场内幕的深刻揭露。
在吴永成马上制止了刘卫兵的这种提议后,王彪马上又是第一个附和,并且对刘卫兵提出的这个建议,脸上露出了感觉到很好笑的神情,那意思就是在说:这种幼稚的想法,怎么能从一个县委常委、县委组织部长的嘴里蹦出来哪?!
“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需要我们大家考虑一下。”县委副书记朱东升习惯性的、打开他的那个记载着全县干部基本情况的小笔记本,皱着眉头开口了:“清理了那些临时性的机构以后,那些以前雇用的临时工倒好打发,无非就是让他们不挣那一份工资,再回到他们的家里。
还有那些一般的工作人员,也可以各自再回他们的原单位;比较棘手的是,咱们地那些临时机构,行政级别也都是副科级以上地建制。在那些单位成立的时候。不少干部就是被提拔重用的,其中还有不少是正科级领导。
单位解散了,这些有职务地干部该怎么安置?咱们县里的县直单位。包括下面的各乡镇,也没有这么多的空缺位置来安排呀?!”
这的确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朱东升到底不愧为搞组织人事出身地干部,能把每一件事情,都想得面面俱到,可以说是算无遗算、滴水不露了。吴永成有些佩服地望着朱东升:这是一位称职地大管家。所谓学业有专长,而朱东升的这种专长。却是他多年来在实际工作中磨练出来的。
对于朱东升说的这个事实。吴永成也是非常清楚的:从几千年以来,中国的官场上,就有了一种熬年限、攒资历地历史,无论你能力是否胜任,只要你在某一个位置上熬够了多少年,嘿嘿。没有功劳,那总也有苦劳吧,安慰性的你也得给他一个相应性的职务。
吴永成不敢打包票说。那九十五个临时机构中有多一半地副科以上领导干部,是这么上去的。但他知道其中肯定是有相当这样地一部分人的。
封建社会的那会儿,还存在着一个“丁忧”遵制地问题。即父母死后,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这个制度称为称“丁忧”。起源于汉代。这个制度特别规定:凡官员有父母丧,须报请解官,承重孙如父已先亡,也须解官,服满后起复。夺情则另有规定。清代更是规定,匿丧不报者,革职。而到了这会儿。只要是你能当上一官半职的,就形成了一种“只能上不能下”的怪圈了。别说是你把他地那个小职务给免了,你就是把他安排到一个次一点的单位任职,他也就会觉得天就要塌下来似的。而社会上的舆论马上也就一边倒的向着他,只要他原来不是一个恶棍,哪怕他一事无成、近似于弱智!!
“是啊。我之所以再三强调,要多这个问题慎重考虑,就是因为这个事情里面,牵涉的问题太多了。它不是说一句话、下发一个文件,就能圆满地解决了的。我地同志们,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呀!”县委书记岳岚苦着个脸,用钢笔瞧着自己面前摊开的笔记本说。
眼看着原来已经定好的格调,马上就要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难题,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吴永成有点着急了。正想开口说话地时候,王彪把手中拿着的钢笔,往桌子上一摔,愤然先开腔了:“改革就应该打破一切旧的框框架架,要是干什么事情也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就什么事情也不用干了。我记得一位中央领导讲过:改革它本身也是一场革命,既然是革命,那就少不得要牺
分人地利益,这也是难免的、不可避免的嘛!”
这个王彪今天表现这么怎么反常?吴永成在一旁听着有些纳闷了:按理说,他一个刚从地委办下来任职的副书记,你在会议上为了支持县长的提议、反驳虽然是同级别、但党内排名比自己靠后的县委领导,那也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选择县委书记岳岚的话音刚一落地,你就马上接口大唱反调,而且言辞还那么激烈,这也太有一点不正常了吧??!县委内部的分工可是还没有确定呀!那个人事分工安排得主动权,可是在人家县委书记岳岚的手中。他难道就不怕岳岚给他穿小鞋??!
县委常委分工,这也应该是在新一届县委常委会议的第一次会议,就应该确定下来的,都是让吴永成突然提出的这个议题,才打乱了正常的办事程序。县委常委们的工作分工问题,岳岚和吴永成两个还没有仔细碰头、商量过呢!
难道说,这个王彪是看着岳岚那个县委书记性子比较软、有没有什么得力的硬后台,而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心一意向自己示好?!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想法,起码自己知道他是帮了自己一把,尽管那些言辞有些不妥。
对于朱东升的那些顾虑,吴永成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他有自己的一套准备方案。他既然要采取这样的措施,那肯定得想得周全一些。上任伊始,他不能因为要做一些事情,就把全县的中层干部全得罪光,“兵民是胜利之本”,毛伟人的这句金口玉言,他还是一直记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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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一个好的群众基础、没有一个好的干部队伍,单凭他吴永成一个人单枪独马的,就是他有孙悟空那齐天的大神通,他也休想在永明县有什么大的作为。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肉体凡胎哪?!
“王彪同志说的对,改革也是一场革命,也得一少部分人付出一定的代价。”吴永成缓缓地开口了:“是的,刚才朱东升同志谈的那一个问题,也是比较棘手的,这是个现实存在的问题,我们也不能轻易地忽略。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那就会打击下面同志们的工作积极性,会让同志们心寒的。这点,岳书记刚才也提到了。我认为这个问题,我们的慎重考虑。但慎重考虑,并不等于说,我们就对那些临时性机构采取姑息养奸的办法、置之不理了。那些挂牌干吃粮、不办事的衙门,我们是一个也不能留下的。否则,那也是我们对党和人民最大的渎职!”
“那,吴永成同志,你有什么好的措施吗?”岳岚书记的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他这也是让王彪的那几句话,呛得有点怒意了。望着王彪一旁有些自得的神色表情。他不由得心想:唱高调,哪谁不会唱呀?!可到了这会儿了,已经不是唱高调的时候了。关键是要拿出得力的办法来,做到既能解决了问题,又不会引起一些很大的波动,以至于在社会上造成不良的影响。否则的话,在干部使用问题上引起混乱,他这个县委书记那是难逃其究的:毕竟他是县委的一把手,党管干部,这是从中央到基层,有关的文件上明文规定的。
“我的想法是,不仅那些有职务的干部,我们要考虑,就是那些已经干了几年的临时工,不管他们是干部们的亲戚,还是一般平头老百姓家的子女,咱们也要给他们像一个稳妥的安置办法。要让大家看一看,咱们永明县县委、政府,并不是只讲原则、不讲人情的。”
“奥,吴县长,那你具体地说一说你的想法是……”岳岚听见吴永成这么说,这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俯前身子问他。
“副科以上的干部问题,暂时保持他们原有的待遇不变,能回原单位的,暂时先回原先单位工作;如果原来的单位职位已经没有了的,把手续先暂时寄存在组织部,统一参加县委党校的理论培训班,等咱们下一步在全县范围内调整使用干部时,一并给予考虑,对于主动愿意下乡,到农村帮助农民们脱贫致富的干部们,在工作期满三个月后,县委在考虑干部使用时,优先给予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