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听到王彪在县委常委会议上、最后对岳岚书记表话,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看来这个王彪倒真是一个不可小瞧的官场老手啊,就是无意之间,也要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在影射李宁平那会儿说的:即使县委常委会议上通过王彪的建议,他李宁平不仅仅要保留自己的意见,还要直接到地区纪检委去反映情况。
***,见过阴险的,还没有见过你这么不择手段的。吴永成心里狠狠地骂了***王彪一句,更坚定了自己那会儿的那个念头:必须想办法保护这个有着强烈正义感的干部李宁平。起码这会儿,在县委书记岳岚的心里,李宁平就是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干部了。
吴永成一边随手收拾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一边想着眼下该怎么做才能帮助李宁平。
“吴县长,咱们到我办公室去说一会话好吗?有个朋友给了我一瓶好酒,还有山东德州的两只烧鸡。反正现在也过了正常睡觉的钟点了,估计你回到宿舍,这会儿也睡不着!!”突然间,有一只手亲热地搭在了吴永成的肩膀上。
吴永成扭头一看,嗨,是王彪那个家伙。
这下子,吴永成更不得不佩服人家王彪了:刚才在县委常委会议上,还是跟自己这个县长、职务比他还高一级的领导吵得面红耳赤的,而现在连会议室地门还没有出。也不过就是过了才十几分钟的样子,人家就跟没事人似的,亲昵地拉着要去把“酒熬长夜了”,这份厚黑的修养程度,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说不定在把酒叙话的过程中,人家王彪还会向自己提出什么“合理化”的建议呢!!看来这会儿的王彪不愧是在地委领导们的身边工作过几年,最起码把领导们的那份涵养,先学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和他在永明县法院工作地时候。简直不能一样看待了,还真是“是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李宁平要是论起这做官的心术来,哪能和这个王彪同志相比呀!!
“实在对不起,王副书记。我还有一些工作,得和咱们的岳书记再细细商量、商量。你把你的那好酒留着,等有机会咱们再好好地喝一顿。哈哈哈,我地酒量可是不错的。就怕你准备的酒不够呀!”既然王彪同志开始玩这一套了,吴永成也不是傻子,他哪能不陪着他笑嘻嘻地过几招哪?更何况,伸手还不打笑面人呢!!
不过。吴永成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和他钻到一起“逗咳嗽”,他得先帮助李宁平把他善后的工作完成好。
“宁平书记。你也慢一点回去休息。今天发生地事情。我还有一些想法得和岳岚书记碰碰头。其中也涉及了你分管的一些工作,你也过去一块出出主意。”吴永成转头把正要出门的李宁平给叫住了。
“嗯。好吧。”
李宁平此时的心情相当低糟糕,他就没有想到在这个县委常委会议上,居然能出现这种局面。更让他郁闷地是,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一个共产党员应该说的话,从来也不发火的县委书记岳岚竟然也冲自己发脾气了,难道说自己在会上说错了什么?!
自从李宁平到永明县任职地时候,他就给自己定过一条规矩:那就是无论在工作上也好,还是在日常地生活上也罢,一定要尊重领导,团结同事,兢兢业业把自己地本职工作做好。
可没有想到这才仅仅半年的时间,自己就因为工作和自己地顶头上司红了脸,而其中自己的对与错,一时间还真搞不明白。肚子里憋了满肚子的无名之气:“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难道说坚持原则也不对头了吗?难道说要做一个一心为公、一心为民的好干部,就这么难吗?”
抱着满肚子的无头官司,李宁平本来准备回到宿舍,蒙着头自己好好地想一想这个问题,可是临出门又被吴永成县长给叫住了,还要他一同马上去找岳岚书记。
以他这会儿的心情,他是根本不想马上就去见那位刚和自己红了脸的县委一把手的。可这是吴永成提出来的,还是当着没有离开会议室的几位县委常委的面,他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再说了,自从李宁平来到永明县以后,就对吴永成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将近十岁的年轻县长挺佩服的:人家不愧是省委办公厅下来的干部,素质就是高。除了对工作认真负责、对老百姓们充满感情以外,在工作上还是很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这不得不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佩服。
“什么打紧的工作呀,还非得现在就谈?吴县长,我看你还是明天再去找岳书记吧,他也年纪不小了,哪能和你这个二十来岁的棒小伙子相比哪。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家里的还在等着他回家哪!他可不能和咱们两个老婆不在身边的光棍汉比呀,人家在这里可是有家有舍的人啊!我看你就算了再去打扰他吧,也让他早点休息!”王彪还是不死心,掏出一包香烟,递给吴永成一支。
“不行啊,王副书记,谁让咱端了这碗吃着不清闲的饭碗来着?咱就是个劳累的命,他岳书记也一样。古人不是说过嘛:‘今日事,今日毕’。再说,这件事还是挺着急的,还真不敢拖到明天再商量。”吴永成还是不松口,和他一个劲地打着哈哈,脚步已经向会议室的门口移动了。
“吴县长到底是个年轻人哪,真是个急性子人啊!!那、那,那今天晚上可真是不凑巧了。哈哈哈,咱们也就只能是有时间再聚了。”王彪也只好嘴上干笑着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一只手中夹着的香烟却被他下意识地、狠狠地捏成了两半,然后又被他揉在手掌中,搓成了一堆碎末。
吴永成没有猜错,本来王彪找他喝酒只是一个由头,他还是继续准备和吴永成
开府粮站地那件案子地处理,时间现在卡得这么紧,案子交到司法部门,他再想插手、搞点小动作。那就不是那么简单地事情了。因为政法工作是李宁平分管着,今天晚上在会议上,他和李宁平算是彻底地撕破脸了。李宁平的那一根筋性格,他王彪以前也不是没有领教过。任他千变万化、绞尽脑汁,李宁平以静待动。凭借一条“按照原则办事”来对付他,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就这么着。王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吴永成带着李宁平走向岳岚书记的办公室。他也知道,他们两个这会儿进去找岳岚。肯定还是再次落实开府镇粮站的这个案件,任他脸皮再厚,那也是不能腆着脸皮跟进去的。毕竟官场也有官场地游戏规则。既然身在其中,厚黑学功夫再高。那也得去遵守。否则传出去的话,那他也不用在这个***里混了。
……
“怎么,刚才常委会议上不是同意了你们两个的建议嘛,开府镇粮站的案件依法严办就是了。你们进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岳岚书记现在可是满肚子地不高兴,一见到吴永成带着李宁平进了他的办公室,就黑沉沉着个脸、没好气地问他们。
跟在吴永成后面地李宁平。像被什么人在后面拉了一把似的。身子马上就僵硬地停住了。心跳一下子加速了无数倍,浑身地血液也涌到了脸上。
吴永成却好像没有看到岳岚那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径自走到他地面前,很严肃地说:“岳书记,还有一些问题,咱们今天晚上就得想出一个应对的办法来。我估计开府镇粮站的这个案件在全县范围内公开后,恐怕到了明天就会出现很大地混乱局面。”
“没有你说地那么严重吧?这次县委常委会议上研究决定的这个处理方案,可是完全采纳了你吴县长地提议呀!”岳岚脸上呈现出了嘲讽地神色,随即不耐烦地说:“今天晚上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谈吧。一时半会儿的,永明县的天还塌不下来。”
“岳书记,一时半会儿的天是塌不下来。可是事情要是发生了,也就离天塌下来地时候不远了。”吴永成正色提醒岳岚:“全县十九个乡镇的粮站,百分之百的有问题,这个我不能那么说!但是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地粮站,存在着或大或小地问题,这个把握我还是肯定地。你想想,万一群众们知道了开府镇粮站出现的这个问题,那该会是一个什么反应?还有,粮站地员工们知道了这种情况,哪又会是一种什么情形?!这样一来,那就势必会影响到全县今年的秋粮征购任务的完成,闹不好还会引发大规模的群众上访事件!”
“哼,你们现在才理解了、我在会议开始不主张把这个案件闹大的意思了?”岳岚书记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吴县长,你们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心思我理解,可说到底,你们还是经过的事情太少啊!这么一来,势必要影响到全县的大局稳定。可、可,宁平书记还在会议上说,要到地委金春书记那里去告我!唉,你们呀……”
李宁平听到这句话,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吴永成用眼神制止住了,示意他坐到一旁别吭气。
“岳书记,宁平同志其实在会议上说的,也是为了对咱们这个领导班子负责。你想一想,发生了这么大的恶性案件,它能瞒得住吗?!”吴永成在岳岚的对面坐了下来,给岳岚递过去一支烟,为他点燃,接着继续往下说:“要是上级领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咱们两个作为永明县县委、政府的主要领导,我看政治生命也就该画上一个不圆满的句号了,也就走到尽头了。还有宁平书记,他是纪检委书记,又分管政法工作,你说他能摆脱了他应该承担的责任吗?”
岳岚书记听着吴永成的分析,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那会儿那么阴沉沉了。
“还有,开府镇粮站的这件案件,不在全县范围内公开严厉打击的话,那就无形中助长了歪风邪气在咱们永明县的,各个部门都这么胡搞的话,我们县的经济发展那不也就成了一句空话了吗?”
岳岚听到这里,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再说了,这件事情的处理要是妥当的话,我们也可以让它坏事变成好事。”
岳岚这下子可有点不明白吴永成的意思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能变成好事,你不是日哄三岁小孩吧?
此时,岳岚投向吴永成的目光里也就充满了疑问。
“岳书记,你可能还记得咱们县出去了一个在省电视台当记者的女子吧?她叫胡丽,她和省报的一些记者们处得关系也不错,咱们可以通过她,在电视、报纸上大肆宣传我们县很抓基层整顿,严厉打击经济犯罪,促进全县经济工作的迅速发展的事迹。同时,由宁平书记负责,在全县组织召开一次公捕大会,对开府镇粮站的这起案件,在全县范围内大肆宣传,以此来震慑那些潜在的违法乱纪分子,这样对全县的工作也肯定是一个大的促进。”
“嗯,是有一些道理。到底是你们年轻人的脑子快。”岳岚终于笑着点了点头:“嗨,今天在会前,我也是被……,嗨,不说这个了,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想在这件事情上蒙混过关。宁平书记,谢谢你给我当头棒喝啊!以后,看见我有些糊涂的时候,不用担心这个、那个的,尽管给我当面提出来,我岳岚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对了,吴县长,那你再说说,明天我们该采取什么措施,来预防可能出现的混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