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通天祸事(上)
就在这个时候吴永成却还在棋盘乡的大院外,一里新鲜的空气,一边对陪同在自己周围的刘晓峰说道:“大山里的空气真美呀,我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吴书记,咱们出来也两天了,不知道地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走的时候,可是和马秘书长说,咱们一两天就回去的。到了这里,手机连一点信号也没有,我真担心会有什么事情。”
“呵呵,小刘,这地球离了谁也会照样转的。我不在家,家里不是还有别的领导们吗?!好吧,咱们再跑几个地方,就回地委去!”
“哪,咱们下一站还是由烟草公司的那个小黄当向导吗?”刘晓峰接着请示到。
吴永成稍微考虑了一下,沉吟着说道:“呵呵,算了吧,我看这个小黄也是地区烟草公司给咱们安排的一个耳目,人家也不想让咱们接触到落后的地方。我感觉到,在这次的种植烤烟的工作中,并不是所有的乡镇,都像丹阳市的棋盘镇怎么顺利的,我担心会有别的县、乡急于完成地区下达的烤烟种植任务,从而采取一些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以至于和群众们发生冲突。”
刘晓峰也点了头:“吴书记,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在乡镇曾经工作过一段时间,任何工作的推广,只有当老百姓们确实从心里认识到这是一件对他们有利的事情的时候,他们才会从心里真正地接受,否则的话,前期的说服、教育工作,是相当地艰难的,有时候甚至于会发生直接的冲突。”
“对,我们这一次之所以下,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有些情况坐在办公室里是根本看不到的。”吴永成的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咱们的不少干部,多年以来都养成了一种报喜不报忧的工作作风,这个很不好啊!为了政绩,他们甚至于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司机小李一脸郁闷地说道:“吴书记,这一次出来,咱们是找的地区烟草公司的车,那个小黄也是丹阳市烟草公司的,他好像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吧,您怎么会说他是人家给咱们安的一个耳目呢?!”
“这很简单啊,你们车上带着那些火腿肠、牛肉的,就很说明问题。你见过有那个普通干部和人家借车的时候,人家除了痛痛快快地借你一部好车之外,再搭配那些吃食呢?!”吴永成一言点出了其中的奥妙:“这也是我当初考虑得不够周到啊!小刘是我的秘书,这地直单位的领导们谁不知道呢?!他找人家借车,这摆明了就是我这个地委书记要出行嘛,呵呵,咱们可真是干了一件掩耳盗铃的蠢事啊!这不,人家除了把他们最好的车送出来之外,还搭了几箱的火腿肠、牛肉什么的。”
刘晓峰马上自我检讨:“吴记,这是我没有把细节问题考虑清楚,我……”
吴永成笑着摆手:“小刘。没有那么严重地。你也不用心里内疚。这顶多就是我们多跑几步路而已。
我想。越到山区地乡。天高皇帝远地。越出现什么问题。反倒是平川乡镇。因为通讯、信息传递比较方便。干部们在这些事情上也越加小心。咱们下一步应该把着眼点放到其他县地偏僻乡镇去。有些事情都应该想到前面、做到前面呀。否则万一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料地问题。处理不得当。事态激化地话。就搞得我们都很被动了!”
吴永成地这种担心。还恰恰地发生了。而且也有越来越演化、激变地趋势。
像前文中所叙述地青苗被铲地事件。也只是发生在这一天桓毕地区地一幕而已。
在四月二十日这一天地凌晨。桓毕地区信义县曲阳乡政府组织了百余名工作人员。利用休息时间。连夜“加班”。在凌晨时分。悄悄地铲掉了该乡范围内地大约二百亩青苗。
而前文中所说地陈玉荣和二癞子、成大叔。就是曲阳乡南浦村地村民们。他们摊到地那些倒霉事。只不过是桓毕地区发生青苗被毁地其中地一分子而已。
却说南浦村小名叫王臭蛋、大号叫王书礼的村支部书记,被那几户青苗被铲的村民们紧紧地围在村委会的大院里,二癞子又一句紧逼一句地挤兑着他,面对着围观的那上百号群众们的愤怒,心里也是一股邪火,一个劲地转腾着:***,为了村里种烤烟的事情,乡里的书记、乡长抓住自己不放,群众们也不听自己的话,闹得里外不是人,真要是就为了这每年几百块钱的干部补助,这破村支书有什么好当的啊?!
王臭蛋越想越觉得憋气,猛然间一挥胳膊,对着二癞子大喊了一声:“好、好、好,二癞子,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要是告诉你是谁铲了你们几家青苗的,你要是不敢去找他们,你就是我王臭蛋养的。
哼,真是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吧,你们几家不听从乡里的统一安排,是乡里派人把你们的青苗连夜铲掉的,你还想找人家是算账,还是等人家腾出手来之后,和你们几家收加班费吧!”
“什么,是乡里组织人铲了我们的青苗?!还要和我们收什么加班费?!这还有没有天理呀?!”陈玉容一听到王臭蛋揭开了谜底,证实了大家一致悬在心里的惑之后,马上失声地叫道:“这天下还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呀!他们铲了我们的青苗,还要我们再掏什么加班费!”
王臭蛋再次冷哼一声:“哼,那你以为乡里和县里就是做摆设的?!你们可以不把我这个支部书记不当干部,可你们别忘了你们的地,是谁分给你们的!既然能分给你们,当然也就能收回来了。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二癞子一把揪住王臭蛋的领口:“姓王的,你再说一次,真是乡里的那些干部们铲的青苗吗?!”
“你干啥呢,二癞子,怨有头债有主的,你这是想干什么?!我不是把话都给你说清楚了吗?!”王臭蛋极力挣扎着,用双手去扳二癞子的手。
这时旁边的几个村干部也围了上来,打劝着二癞子:“二癞子,你这是干啥?!都是一村一社的,你以为书礼他想让乡里的干部们铲你们几家的青苗吗?!我告诉你吧,乡里早就让我们村干部们想办法惩处你们,也是书礼一个劲儿地在前面挡着呢!
就像这次的铲青苗,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乡里要完成县里交给的任务,没有办法才悄悄地半夜出动人手干的,事后临走的时候,乡里带队的领导才和书礼打了个招呼,书礼这会儿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呢!我们这些村里的一般干部们,就更不知道了!”
自
“民不与官斗”。
饶是像二癞子这样在村里有点蛮横的人,在听王臭蛋一说是乡里派人铲了他们青苗的时候,也有点发怵,底气就不那么足了。
早在前一段时间春耕备耕的时候,村里就传达了县里、乡里的指示,说他们南埔村的土地适宜栽植烤烟,要求所有适宜的地块,统一按照乡村的规划,集中连片地种植烤烟。
可是他们几户有着这样那样的考虑,都没有听从村里统一种植烤烟的命令,而是按照以往自己的计划,播种了玉米。
在这段时间,包括村干部、下乡干部在内的不少人,都为了这件事情,多次上他们的门,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但无论是好说也罢,歹说也罢,这几户人家始终认为:这土地是国家承包给我们个人三十年不变的,按照国家的政策,我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这是我们的自由。
就这样,在大片烟苗中,就有了他们几户几十亩的“插花地”。
对于乡里当初所扬言的:对他们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他们这几户当初也并不是没有害怕过,可一直到青苗出土也没有见乡里、县里有什么动作,他们也就认为事情过去了,哪知道一夜之间,刚刚冒出头的玉米青苗,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他们这才知道,乡里和县里的干部,并不是不想、不敢收拾他们,而是人家一直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像到了青苗冒顶出土的时候,铲掉了青苗,这也就意味这铲掉了他们的希望,这让更多的人知道跟政府作对,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但就在二癞子发愣、犹豫着: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走,找他们乡里的干部们说理去!见过欺负人的,还没有经过他们这样的,铲了人家的青苗,还想再让人家掏什么加班费,这还让不让老百姓们活了!”
众人们纷纷跟着响应起:“对,咱们找他们乡里去讲理,哪有这么办事的!”
“就是,我们找们讲理去,他们这还是不是**的干部啊,做事情还能这么绝啊!这不是不给咱们老百姓们留一条活路了吗?!”
二癞子的底气陡然起来了,只见他猛地一下把王臭蛋推开,大喊一声:“找***乡里去,我就不相信他们不是吃五谷长大的,连人事也不懂了?!他们要是不讲理,咱们就到县里、地区告他们去!”
“对,走,他们也是吃人饭长大的,咋就连青苗是咱老百姓们的命根都不知道呢?!找他们讲理去!”
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掉转头,簇拥着二癞子和陈玉容等人向外走去。
王臭蛋这下子可慌了神了:今天凌晨的时候,乡里带队的一位副乡长,在铲掉了这几户的青苗的时候,只是对他说了一声经过,并没有说什么后来要如何处理,像要什么加班费之类的话语,也是他一时感到憋屈,拿出来吓唬二癞子他们的,没有想到他们几户居然敢到乡政府去,这么多人涌到了乡政府,那不是要闹事吗?!万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村支部书记的罪过,就更大了—你想啊,本来他们村的种植烤烟的任务就没有完成,再出现群体性上访事件,乡领导们哪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支部书记的领导能力呢?!
于是王臭蛋灵机一动,马上对着人群的背影叫了一声:“我说你们有没有长脑子啊?!这种植烤烟的任务,是乡里接到县里的计划统一安排的,县里又是听地区和省里的统一计划,你们这场官司就是打到中央去,人家中央的领导们还能听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们的?!
我劝你们还是消停一点吧,别再去乡政府闹事吃了现亏,我可是听说我们县牛家疙瘩乡有几个人顶着不让乡政府的人铲玉米青苗,当场就被派出所的打得趴在了地上,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呢——打了也是白打,他们地里的玉米青苗,一株也没有剩下。这可不是我吓唬你们啊!”
群众们听到王臭蛋的这句话,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被后面的人拥挤着出去了。
“这球事闹的!”王臭蛋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连忙对旁边的村委会主任说道:“老刘,你在村里盯着,我赶快到乡里去一趟,别让这几户‘气闷心‘们,再让那伙人收拾一顿,那可是乡里从社会上花钱雇的一些二流子们,和他们是讲不通理的!”
二癞子一伙相跟着出了村口,向乡政府所在地走去。
虽然说,人多了胆也壮了,可是王臭蛋临行时说的那句话,还一直萦绕这不少人的耳边。
在路上,不时有人借口说要到自己的地里去看一看,是不是昨天半夜里他们地里的烟苗,也遭受了无妄之灾,趁机离开人群的,但到了乡政府的时候,随着二癞子他们这几户的,也够二、三十号人。
“你们是哪个村的?到乡里有什么事情吗?!”
在乡政府的门口,二癞子、陈玉容一行人就被大门口传达室的老师傅给拦住了。
“我们是南埔村的,我们几户的玉米青苗被人铲了,我们要找乡领导反映问题。”二癞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老师傅大概得到了什么指示,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刻一口回绝了他们:“乡领导昨天都加班了,现在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你们有什么事情让你们的村干部来反映吧!”
“这都上午十点多了,他们还没有上班,这是什么工作作风啊!”二癞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到了乡政府,却连大门都不能进去,心里就更窝火了,高声就嚷了起来。
人群后马上有人也叫着:“对嘛,这都上午十点了,太阳都晒到**上了他们还在睡觉,这老百姓们的青苗都被人铲了,他们就不管吗?!地区不是一个劲儿地喊着什么三讲教育,说让干部们讲政治、讲正气的,他们就是这样受教育吗?!”
二癞子火气一上来,一肩膀就扛开了拦在前面的看门老师傅,嘴里不忿地喊着:“我们今年连命都保不住了,他们这些当老爷的,还在被窝里谁大觉,他们就能睡得安稳吗?!他们昨天加班,是去加什么班了?!还不是去祸害我们老百姓们吗?!”
“你要干啥?你要干啥?!这可是乡政府!是你能随随便便地闯进来的地方吗?!”看大门的老师傅,差点被二癞子推到在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把拽住了二癞子的后衣襟:“你给我出去,要不我就叫派出所的人了!”
二癞子使劲地往前走,老师傅拽着他的衣襟不放手,使劲地大声喊了起来
们出去,你们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那个村的,跑到这里想干什么?!”
院子里大声的嚷闹,终于把挂着乡长牌子的一个办公室的人惊动了出来,只见他披着一件衣服,睡眼朦胧地冲着人群大声地呵斥道。
“我们是南埔村的,不知道什么人昨天夜里吧我们的玉米青苗都铲了,我们要找乡里的领导反映情况。”二癞子大声地回应着。
“武乡长、武乡长,不让这些人进来的,他们硬闯了进来,这个人还想打我呢!”看大门的仿佛看到了给自己撑腰做主的,马上拉着二癞子欲向前走去。
二癞子却极力往后退:“你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就不说一句人话呢?!”
“别吵了,你们就是南埔村抗拒县里、里安排种植烤烟的那几户?!我还正想找你们呢!我告诉你们吧,你们的青苗是根据乡党委、乡政府的研究、决定,被统一铲除的。对于你们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乡党委、乡政府下一步还会做出进一步的处理意见,你们就回村里等着去吧。”武乡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看大门的说道:“老刘,让他们都回村去,有什么事情找他们的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解决。他们要是再在乡政府闹事,就让派出所的人,把他们都铐起来。真是一群刁民!”
这下子大家可傻眼了,看来臭蛋说的“要收加班费”的那句话,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啊!
这叫干的什么事情呢!自的青苗被人铲了,跑到乡政府来没有讨到一句公道话,还说后面更有严厉的处理,自己这叫干的什么事情啊!
“走吧,走吧,还什么呢?!快点出去吧,有什么事情先找你们村里的干部,让他们来乡政府反映。”
这时,看大门的老刘转过身来,把二癞子往外推。
“推什么,我自己没有长腿吗?!”二癞子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了老刘头,冲着欲推门进去的武乡长的背影喊了一声:“武乡长,我们自己的承包地,想种什么,这难道还要乡政府、县政府批准吗?!这不想种烤烟的,难道说就没有一条活路了吗?!你们还是**的干部吗?!”
“二癞子,你少说两句吧!”同来的成大叔看到势头不妙,赶紧一把拉住二癞子:“有话你不能好好地说吗?!这可是乡政府啊!”
“啊呀,武乡长,你看见了吗?!这个人又想动手打我了!”看大门的老刘头被二癞子再次推了一把之后,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武乡长一下子扭过身来,指着二癞子骂道:“二癞子、二癞子,一听你的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没有完了?!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南埔村的所作所为吗?!这次南埔村有几户抗拒种烤烟,就是你在背后挑的头,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个一、二、三呢!你就在乡政府打人了!
通讯员、通讯员,马上通知派出所的人过来,把这个扰乱乡政府正常办公秩序的的坏分子抓起来!”
一个通讯员模样的小年轻,答应了一声,跑到隔壁的院子里去了。
“你们还讲不讲理?!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我就是想和你们说个清楚,我怎么就是扰乱乡政府正常的办公秩序了?!”二癞子见事情闹得有点大了,急忙欲往背后的人群中钻,可是前面看大门的老刘头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不让他动一步,他一着急,使劲一拨拉,老刘头四脚朝天就倒在了地上。
“武乡长、武乡长,你这下子可看见了吧,这个二癞子打人了!”
“真是反了你了,我干乡镇工作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敢在乡政府撒野的!”
武乡长勃然大怒,把披着的衣服一抖,甩在了地上,一个箭步蹿到了二癞子的跟前,挽住他的领口,扬起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抽:“我让你打人、我让你打人,你再打一个让我看一看呀!”
二癞子连忙举起胳膊护住自己的头脸,大声喊叫了起来:“乡政府的干部打人了,**的干部打人了!”
“我就打你个龟孙子,**的干部不打好人,还不打你这个地痞流氓吗?!”武乡长手里不停歇地扇着,嘴里还不歇气地骂着。
“武乡长、武乡长,出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事情?”
从隔壁院子里跑出来几个身着公安制服的人员,一边往过跑,一边大声地问着。
武乡长大概打人打得自己有点累了,松开了二癞子的领口,退后一步,一边一只手揉着自己打人的那只手腕,一边对随后赶来的那几个公安人员说道:“刘所长,这个南埔村的二癞子,是个地痞流氓,他不仅在村里公然挑头抗拒种植烤烟,而且还带着人到乡政府来闹事,把看门的老刘头也给打了,你把他先给我铐起来,一会儿送到县看守所去!
哼,我就不相信这些地痞流氓们,敢和国家的专政机器作对!”
“哈哈,胆子可够大的,跑到乡政府来打人了,我看你二癞子真是越混越油了!”刘所长斜睨了二癞子一眼,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了上去。
到底是公安队伍的打人专业,武乡长打了半天,只是把二癞子的脸上打得有点发青,可刘所长的一记耳光,就让二癞子口鼻流血,随之还没有更二癞子从挨打中清醒过来,一副冰凉的“手镯”,就死死地带在了自己的双手上,刘所长攥住手铐,顺势紧了一紧。
二癞子马上发出了一声杀猪似的叫声:“啊呀,我的妈呀,疼死我了!刘所长,你们派出所的也不讲理吗?!分明是他们乡政府的人打我,你干么把我铐起来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刘所长鼻孔里哼了一声:“哼,我没有看到乡政府的干部打你,我倒是看到你带着一群人来乡政府捣乱来了。走吧,有什么委屈,到派出所慢慢去说清楚!贱骨头!”
“我不去,我不去!”二癞子知道但凡进了派出所,一顿皮肉之痛首先是免不了的,因此尽管刘所长示意身后的一个派出所干警上来拉他,他却坠着**,死劲地往后缩。
“呵呵,你说得倒听好听的!你不去?谁想去啊!?你要是乖乖的,谁请你到我们派出所去呀!”又过来一个派出所干警,冲着二癞子的**上就是一大脚,这下子二癞子一下子就被踹得爬在了地上。
“武乡长,刘所长,你们领导们就高抬贵手,放过二癞子吧。”成大叔他们一群人见事情发展
个地步,赶忙出来给二癞子求情:“我们的青苗你二癞子也被你们打了,还要怎么样啊!”
武乡长正色地说道:“铲了你们的青苗,那是乡党委、乡政府对你们不听从县里、乡里统一安排的处罚,这与二癞子带头闹事是没有一点关系的,我希望你们几户能够认清形势,马上回到村里,重新整理你们的承包地,把烟苗尽快地移栽进去,这也是你们主动承认错误的一株表现,否则,二癞子就是你们的榜样!
好了,都回去吧!难道还想让乡政府给你们安排午饭吗?!”
众人面面相觑,眼见二癞子被两个干警架起来,就要拉到隔壁的派出所去,只得准备转身回家了。
就在这个时候,知听见人群外一个声音叫了起来:“慢一点,慢一点,武乡长,刘所长,先等一等……”
只见南埔村的部书记王臭蛋,推着一辆自行车,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武乡长,刘所长,你看、你看,我一路紧赶慢赶的,就怕出事!可这车子半路车胎被扎了,好不容易赶到这里,还是出了事情了。”
“王书礼,你有什么事情吗?!”乡长黑着脸问道。
王臭蛋陪着笑给二癞子求情:“武乡、刘所长,不管怎么说,这二癞子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毕竟他家的青苗被铲了,心里一时不冷静,这也是难免的嘛,要不就别送到派出所了,还是我们村委会回去教育、教育吧!”
“王书礼,你还有脸说这个事!全乡就你们村种植烤烟完成的任务不好,我告诉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县里摘了我和李书记的帽子的话,我一定先把你们南埔村的班子一锅端了!
哼,啥也别说了,你还是领你的人回村去吧。要是今天他们这几户的地里,都能移栽进去烟苗,二癞子就可以考虑明天放回去,要是那半个月还没有动静的话,二癞子就得在县看守所呆半个月了,这也是我给你这个南埔村支部书记的面子!”
说完,武乡长转身,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刘所长则把嘴一歪,那几个干警把二癞子拖到了隔壁的派出所大院里,随即,就传出了二癞子的嚎叫声,但马上有没有声音了,似乎他的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王臭蛋心烦地冲着;玉容、成大叔他们把手一挥:“好了,好了,二癞子进去了,你们也心满意足了吧?!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去移栽烟苗吧,没有听到武乡长说,二癞子能不能回去,取决于你们几户的态度吗?
唉,我在这里再给二癞子球求情。
要不是一村一社的,我还懒得管这事呢!”
众人们耷拉着脑袋,拖拉、拖拉地走出了乡政府:来之前心里对被铲青苗的惋惜,此时却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给占据了。
“这可怎么办?!二癞子要是被抓进去的话,他婆姨肯定会找咱们要人啊!他可是和咱们一起出来的!”路上一个最胆小怕事的人,先嘟囔着说道。
“对,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先想办法,把二癞子闹出来再说。”马上有人附议。
成大叔忧心忡忡地说道:“这能怎么办呢?!王臭蛋在乡政府领导们面前比咱们面子大多了,他说话还不管用,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办法?!他们说让咱们尽快移栽烟苗,可这一时半会儿的,连地都平整不过来,哪有那么容易呢?!”
“对了,李二叔,你不是有个亲戚在地区报社吗?!叫什么王大发的,他可是经常和县里的领导们在一起,你不如给他打个电话,看看怎么样?!”
被称为“李二叔”的,也是被铲掉青苗的几户人家之一,此时他听到有人这么说,马上就有点犹豫了:“那只是我的一个外甥,他在报社只是一个普通记者,能管用吗?!”
成大叔一听,眼睛就亮了:“管用、管用,怎么不管用呢!记者那可是见官大一级啊,你没有看到那个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的记者多牛啊,把地委书记、县委书记都训得不敢吭气的。
走,咱们赶快给你的那个外甥打电话去,让他给咱们县里的领导们打个招呼,这乡里的干部们最怕的就是县里的,有县里领导的一句话,说不定二癞子今天就出来了,他可是为了我们大伙儿的事情被抓进去的呀!人可不能昧了良心!”
……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王大发接到他二舅的电话的时候,省报驻桓毕地区记者站的王丽娟恰好也在他的办公室,当王丽娟听王大发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经过的时候,禁不住惊讶地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王大发苦笑着说道:“哼哼,小王啊,你在基层见的还是太少了,其实在农村,践踏农民对耕地拥有的权益、利益,是时有发生、屡见不鲜的。就比如说,这一次曲阳乡政府为什么有如此之大的胆量,竟然敢随意践踏、糟蹋,毁坏如此大面积的青苗呢?在我看来,有如此胆量,不外是由如下三方面的原因生成的:
一、在现实当中,在现在的农民队伍中,缺乏和几乎没有真正的利益代言人,在此等劣势的情况下,任何针对农民的违法、甚至犯罪的“借口和理由”,就可能随时、随地地出笼,阻挡、制止农民对自己的权益、利益主张,简直就像太阳打东边出来一样,是地天经地义的。
二、虽然说国家对农民承包的土地经营权,进行了强有力的保障,但是,只要牵涉到了地方政府的政绩问题,这个经营权就显得很苍白无力了。
三、地方上的一些领导们,急功近利,他们在所谓的政绩面前,放弃了原则,和下面的那些“践踏耕地”、“糟蹋耕地”者们,保持着息息相关的“共同语言”,他们是根本不会站在农民一边发声,哪怕你就是“起五更、睡半夜”、在“签了30年承包合同的耕地上种出来的青苗,也照样敢说铲就铲”,因为到了最后的时候,这些事情也大都是大不了不了了之,根本无须“说个过来和过去的”!”
王丽娟激动得拍案而起:“不行,这件事情我得马上问一问地委的吴永成书记,平时他可是口口声声地把群众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我看他在这个事情上是持什么态度,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的话,我马上把这件事情捅上去,我就不相信,这桓毕地区就不是**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