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阿云比罗夫,心情由期待至沮丧而近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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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遮盖密实不知昼夜,缚得又紧,四肢已是麻木,估计那俩汉子是不会再回来了,现今唯一的指望,便是走脱了的王大人会使人回来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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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倒是没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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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这些天的确忙得不亦乐乎无,敌.龙/书,屋8整2理,不过心情却是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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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昨日,感业寺施斋,皇后居然俯身在那翠儿耳边一阵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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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自然当她是武媚了,却不知她密言甚么,若是其他,李治倒也懒得去问,事关武媚,自是要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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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见问,竟是跪地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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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将她搀起,道:“皇后有话,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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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道:“臣妾见那武才人可怜,一时心软,擅自主张,嘱她重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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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又惊又喜,忙道:“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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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一脸凄凄然,道:“臣妾无出,皇上又是国事繁忙日理万机,臣妾身边便连个说话的人儿也没有。今日见了武才人,竟是十分的投缘,不若使她重回宫中,臣妾也好有个伴儿。望皇上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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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李治沉吟着,方才明白她为何有这一番说辞,重点却在前面那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臣妾无出”,其中含意自是不言而喻,为的还是刘氏宫女所生陈王李忠过继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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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以退为进道:“皇上若是怪罪,臣妾这便使人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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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笑道:“皇后乃六宫之首,既已言出,岂可更改,此事便依皇后意思去办。”言下之意,这桩买卖算是成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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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皇后己身无出,欲将陈王忠过继,原也无可厚非,何况李治对他亦是颇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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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得了李治应允,自是满心欢喜,情知这步棋走对了,皇上得拥美人,自己也有后了,大家都有好处,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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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王二知晓这一切时,已是次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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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王二困惑的是,李治虽是一副得色,眉宇之间却隐隐带有些许犹豫,不知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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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治轻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道:“但愿不会有人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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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疑惑道:“既是由皇后娘娘出面,他人还有何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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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瞧了瞧他,苦笑道:“现如今,有些人便是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何况……”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但李治心里明白得很,此事终究是有违礼法。再有一个,长孙无忌等老臣虽不会妄加攻击,但出于避免他人流言,肯定又是一番苦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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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个“他人”,无疑将以吴王恪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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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见他忧心忡忡神情,不禁有些替武媚担心起来,试探着问道:“那~万岁爷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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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被他一问,自觉有些失态,稍稍收拾心情,笑道:“反正他们总是要拿些什么事来说的,便是没了这桩,他们又肯甘心默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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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王二方自安下心来,看来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接武媚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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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嘴上虽然说得豪气,心中始终有些烦躁,自觉困倦,便挥手让王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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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出了宫,却没直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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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有甚事,只不过心情挺复杂,替武媚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即便有心之人即便有所非议,对万岁爷总是要有些顾忌,至于武媚,想来就不会那么客气了,何况武媚此次回宫,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身份之低还不及原先的“才人”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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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心里那份惆怅不舍,也就只有埋之于内心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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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就这样牵着马儿信步逛着,许是过于心不在焉,连迎面而来的驸马房遗爱也没看,反倒是堪堪擦肩而过的房遗爱主动招呼他,“王将军~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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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这才省过神来,定定地望着房遗爱,有些木然道:“啊?哦~驸马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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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上下打量几眼,调侃道:“王将军这是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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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心想,什么时候跟你这么好了?老子去哪关你鬼事,随口敷衍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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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却笑了起来,“王将军几时搬到吴王府来了?我怎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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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听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瞧了瞧周围,方自发觉原来自己正站在吴王府前,难怪对方有此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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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老子时没见你这般神气活现的,如今倒来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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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恼羞成怒道:“经过不行么?吴王府几时定的规矩不让人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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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原是见他至了吴王府门前,还以为他有事来见吴王李恪,心生诧异,方才主动搭讪,没想倒反惹来一张臭脸,当时便有些舒服了,不无挑衅道:“吴王立没立这规矩,王将军进去一问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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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门子王爷也不可能立这规矩,房遗爱之所以说此话,不过就是故意奚落王二,欺他素来对吴王心有惧意,谅来不敢主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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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自问次次见了吴王都无甚好事,若是谋划好了,倒是无妨,眼下这等贸贸然入内,九成九是没有着数,哪肯上他房遗爱的当,当下冷冷道:“王爷府邸台阶太高了,卑职位卑职低,比不得驸马爷,想是这辈子都攀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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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王二低个头哪怕是不吭声,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一番话说得不冷不热满是讥讽,房遗爱面子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若不是自顾着身份,怕不当场发作,再开口时自然就不会客气了,道:“人言王将军素来胆大包天,今日观来,哼~不过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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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的是,一个“罢”字故意拖得尾音长长,王二明知对方没安好心,却气不过他一副得意洋洋小人嘴脸,脱口而出道:“下官今日便沾一沾驸马爷的光,去向吴王千岁讨杯水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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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自是吴王府常客,亦无需通传,径直入内,王二大话说出口,也只得硬着头皮随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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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李恪见二人结伴而来,显是大为意外,一边狐疑地去瞅房遗爱,一边对王二道:“诶~王将军,当真是稀客!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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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客客气气见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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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这厮是惟恐天下不乱,不待李恪发问,挑拨道:“王将军,你不是有事要问王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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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奇道:“王将军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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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瞟了房遗爱一眼,也不回避,老老实实应道:“回王爷话,卑职刚才途经王府,正好撞见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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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心思,哦~原来是恰好遇上,难怪呢,二人会同时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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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继续道:“驸马爷告知卑职,说王爷新立了个规矩,卑职心有未明,是故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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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奇道:“规矩?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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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听驸马爷说,王爷有规矩,府前不许闲杂人等经过,卑职不知是真是假,特来问明,也省得日后一个不觉冲撞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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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心想,王府门前自是不许闲杂人等停留,至于经过都不能,本王几时立了这个规矩?这不是瞎说嘛。可听王二言辞戳戳,不似在空口说白话,是了,肯定又是房遗爱这家伙跟人斗嘴,入了人家的套,草包,玩不过人家还不安份些!不过也好,王二既然送上门来,倒是有些事情要好好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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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似要证明李恪所想,在一旁急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说王爷立的规矩……”却被李恪瞪了一眼,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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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替他解围道:“戏言~戏言~”伸手示意王二落座,半真半假笑道:“王将军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本王了,本王这两日还琢磨呢,不会是哪里开罪了王将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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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每次说话都这么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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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连连拱手,“不敢!不敢!早就想来看望王爷了,只是琐事繁多,抽不开身,还请王爷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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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半眯着眼睛盯着王二,道:“是么?不知王将军近日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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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暗骂李恪不是玩意儿,老子也就随口客套客套,哪有人似你,当真问我忙啥事,又不是跟你七亲八戚的,老子忙活的东西,能告诉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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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话也不是不好回,关键是李恪为人心机太过缜密,一个不好说露了嘴,免不得又引来些不必要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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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琢磨的工夫,李恪又道:“看来王将军尽忙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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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房遗爱亦在一旁放声大笑,而且明显笑的比李恪大声,想是觉得头先那口气这会儿全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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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李恪老子是不便明面上说不好听的,你房遗爱也敢来瞎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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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瞅了瞅房遗爱,不咸不淡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进宫见见皇上,回家陪陪夫人,偶尔有空,与些朋友去喝喝酒寻个姐儿~是吧,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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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不知他为何要加一句“是吧,驸马爷”,但王二前面那一句“进宫见见皇上”,对应自己所言“见不得人的事儿”,未免对皇上有些不敬之意。念至此,李恪再不敢笑了,想不到这厮口舌上的功夫越来越见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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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心里有鬼,估摸着王二八成是知晓了自己那见不无,敌.龙/书,屋8整2理得人的毛病,哪里还乐得出来,铁青着一张脸,尴尬之余,恨不能上前去咬王二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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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干咳两声以示掩饰,道:“说笑~说笑~王将军,本王倒是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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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道:“请王爷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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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双掌轻压案面,身躯微微前倾,盯着王二道:“听闻~皇后娘娘新近欲纳一名侍女,不知王将军晓是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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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只觉头脑中“轰”地一下,真要命,怎的问到此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