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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曌回宫(二)
    李恪不是房遗爱,若只是单纯推说甚“宫墙之事岂容我等私议”云云,除了摆明了自己心虚,起不到丝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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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是开口问了出来,必有后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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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王二心知肚明。更何况,王二亦有自己的小无,敌.龙/书,屋8整2理算盘,正好趁此机会,探一探李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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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王二老老实实地应道:“好像是有此事。”又转守为攻加了句,“不知王爷怎的关心起这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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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笑道:“本王不是关心此事,实乃关心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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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一时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不敢乱言,只随口问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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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看看房遗爱,又瞧瞧王二,道:“本王问你——皇后娘娘欲纳之侍女可是前工部尚书武士皞之女,武珝武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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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口中应着,“不错!”心里暗道,你倒是费了不少工夫,连武姑娘闺名都知晓,看来当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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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显然对王二老实的态度颇为满意,继续道:“那武才人现在感业寺,法号明空,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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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道:“是!”接着反问道:“却又与卑职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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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双眼炯炯,盯着王二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王将军多次前往感业寺,不知所为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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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一怔,瞬即释然,也是,既然中书令柳奭都能知道自己的行踪,何况党羽繁多的吴王恪呢!就不清楚用翠儿换武媚的事儿,有没引起他的怀疑。不过听他言语,口口声声感业寺,估计没什么问题。如今回想起来,当日替翠儿赎身之际,倒真得多谢任仁瑷那一场假闹了。至于二女容貌酷似,反倒不怕因此引起猜测,毕竟当年武媚在宫中时,不过区区五等才人,真正有心留意者,能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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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强自笑道:“王爷既是明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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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倒是有些诧异,原以为王二怎么的也会推搪一番,不想竟是承认得如此爽快,大大出乎自己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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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倒省去许多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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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猛地将脸一沉,举掌在案上一拍,喝问道:“王将军,你可知罪?”音量不高,却是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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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也不是第一天跟他打交道了,就知道他翻来覆去问些废话,十有八九会将事情兜到自己头上来,突然被这边一声喝问,本能地是怔了怔,却也不甚惊慌,反“哦”了声,不紧不慢道“卑职愚钝,还请王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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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一瞧,嗨~还真是有长进了,居然面不改色?就不知是心中有低真不怕呢?还是没听明白在这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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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干脆挑明了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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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怒道:“你明知那武才人乃是受了先帝遗诏,发至感业寺修行,怎敢私下与她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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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不卑不亢道:“王爷可是错怪卑职了!卑职多番前往感业寺,不过是受了娘娘懿旨,寻一个合适的人选以为侍女,那武才人只是其中之一。真要说甚‘有谋’,嘿嘿~也不止她一个!”稍作停顿,又补了句,“王爷若是有疑,皇后娘娘跟前不妨去问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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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了这么久,轮也该轮到扯点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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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感业寺这点没法否认,但要说老子去那干嘛,找的是谁,却是死无对证,当然,单凭这一层,估计你李恪也不会服气,毕竟我王二的份量不够嘛,那又怎样?给你找个够分量的来就是了。皇上自是不好在这事儿上提,便拿皇后娘娘来挡上一挡,怎么样?不服呀!不服有本事去找你家弟妹皇后娘娘问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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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这番话的确是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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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明知他在胡说八道,却也驳无可驳,只得缓下脸色,笑了笑,道:“王将军可是会错意了,非是本王要拿你问罪,不过是给你提个醒,日后少不了有些不知内情的人会提起这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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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是转换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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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王二的的确确是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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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拱拱手,道:“王爷厚爱,卑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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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自是不会就此罢休,硬的不行便来软的,“虽说是皇后的意思,皇上当是不会同意罢~毕竟那武珝乃先帝赐封才人,此举怕是不合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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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暗道,你李恪与万岁爷好歹还是哥俩,怎么人家男男女女之间的私事,你这个做兄长的搀在里面搅和啥呀!合不合礼法关你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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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王二倒是有些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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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还真不是瞎搅——身为皇兄,事关宗室伦理,自是有此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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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要说这是借口也行,终究他李恪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维护皇室礼法,实际上,就目前而言,反巴不得李治搞得越乱越好。今番当着王二直言,亦是要借王二之口,传李治之耳,最好令李治为此事心烦意乱,到时有些什么差错,岂非他李恪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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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自是不认为有什么不不合礼法规矩的,当然,也不敢明着说出口,只折了折身,淡淡道:“合不合礼法,自有王爷等德高望重之士论断,卑职位卑职低,却是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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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谦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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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身子前倾弯折时,只觉得胸前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探手揉了揉,省起怀中揣着的那本从阿云比罗夫的图册,脑中灵光一闪,倒有了计议,脱口道:“王爷,卑职亦有点事欲请教王爷您,不知当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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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一愣,道:“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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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道:“敢问王爷,前些天是否有名倭人前来王府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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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更是奇怪了,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好在也不是甚大不了的事,这吴王府,来来往往朝见拜会的,莫说倭人,便是突厥、波斯、百济、新罗甚至阿拉伯人都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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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不以为然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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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接着道:“那倭人可是唤着阿云比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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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开始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怎的直似头先本王问他一般腔调,这家伙该不会也来这一套,问着问着猛然间一拍案台问本王“可知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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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想到这,自己亦觉得有些好笑了,道:“不错!”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反问道:“王将军好端端的为何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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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欠了欠身,道:“没什么,只因那倭人亦曾拜会卑职,并言见过王爷您,突然省起了,便随口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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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小子不会是想我本王比比,看那倭人送谁的礼更贵重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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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越思越觉得有趣,他之所以没提起警惕心,委实是打心眼里觉得这根本就算不得是个事儿。堂堂吴王府,每日也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等候着送礼拜见,基本上对这等事已是麻木了,哪像王二,好不容易来个陌生人送点东西上门,自然是要左思右想琢磨上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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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自怀中掏出图册呈将上去,“卑职这里有样东西,烦请王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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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将册子翻开,随意扫了几眼,不禁大吃一惊,眼角眉稍不自微微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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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文皇在位时,常有赞曰:恪又文武才。不说诸皇子,便是放眼朝堂上下,文滔武略能出其右者,亦是廖廖可数,虽是不通倭文,但其中山川河图,李恪只一眼,便不难得知是为何物。若真是倭国地型倒也罢了,偏偏观其所绘,多是大唐边关要塞之处,又是出至倭人之手,其中居心当是昭之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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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激动之下,又再仔细端详着,一时倒忘了这是王二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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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虽是不明所以,但瞧李恪模样,已是暗自欣喜,他李恪是个何等人物,几曾见过他有这般神情?毫无疑问,那册子当真如冯、刘二位哥哥所言,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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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登时心中有了数,故意咳嗽两声,唤道:“王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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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如梦初醒,强自镇定道:“敢问王将军,这册子却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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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不答反问道:“王爷以为~这册子是何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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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渐渐恢复泰然神情,故作轻描淡写道:“尽是倭文,哪里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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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也不追问,只淡淡道:“这册子便是从那阿云比罗夫身上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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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笑了笑,“哦”了声,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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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也不去望他,道:“还有件事,不知王爷晓是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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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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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看着李恪,差不多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那阿云比罗夫乃是倭国征西将军!王爷想是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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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句话差点没把李恪气得吐血,愠怒无,敌.龙/书,屋8整2理道:“本王亦听王将军言方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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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越是见他生气,心里便愈多了一份把握,一不做二不休,继续道:“阿云比罗夫自称与王爷甚熟,卑职还以为您应该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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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当真是可大可小,倭人,征西将军,居心叵测刺探大唐军情,这些加起来,意味着什么?李恪岂能不懂。偏偏自己又的的确确收收过他的东西,身为亲王,与外藩勾结,若是坐实,当是诛无可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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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一把将册子摔回给王二,喝道:“休得胡言!胆敢如此信口雌黄,诬蔑本王,你道本王当真杀你不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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