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天聊了很多,谈天说地,不论是南北奇闻还是佛道理念,惠嗔的学识很渊博,得知他自从下山以后化名为“陈晨”,多数的时间还是以游医阆中的身份来行走江湖。
依我看,他做好事时候穿僧袍,做其他见不得人的事儿戴假发。
至于赚钱的办法,我俩研究到半夜,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他又不答应。
最终退而求其次,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当遇到有我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去解决,得到的钱由我供养给他。
当然了,这也是目前所能的最好办法。
我俩洗完了澡,老板给开了一间双人标间,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爷爷的生死不知,那个王八蛋的还魂司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来了。
我问:“对了老陈,你们平时怎么与游魂野鬼打交道?”
“不打交道啊,我修的是大日如来密卷,上卷为法,专门度鬼、祈福、化煞,下卷为术,法咒、密印、降魔,根本也不需要与鬼打交道,你想干什么?”
“算了算了,你不知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揉了揉头发,今天事情不解决,我怕是没法睡觉了。
大半夜的我出了门,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忽明忽暗,满大街的柳树很好找,为了方便也没砍断树杈,直接在树皮表面刻字画符。
待焚香过后,我盘膝坐下,闭目打坐不一会,胡四娘出现在了脑海,她打坐时,看她的样子完全是一个白色的轮廓,时而像狐狸,时而又像人。
“你又怎么了?”
“四娘,帮个忙到底该怎么过阴?我想去地府问问我爷爷到底死没死。”
“你不是阴阳先生,没学过阴身,不能过阴,否则一旦入了地府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还魂司那个混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抱怨道。
“仙家有法门可以过阴报耳,你愿意学么?”
她问起我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犹豫,学了就是有师徒之实了,可为了尽快搞清楚爷爷生死,我总觉只要不说,那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我点头答应之后,听她讲“过阴报耳”,需要两尊灵童作为差遣,一尊为过阴负责下地府查事情,另外一尊则要负责探明来问病人的来路。
二者必须是横死的小孩子,怨气越大实力就越强,传达的消息也就会越清楚。
小孩子首先不入阴曹,尤其横死的童鬼,他们非常苦,终日飘荡。
当有仙家立堂口,他们会去拜见,求仙家收留。
若是遇到合适的灵童收下以差遣,随着仙家每日去做好事,他们也会受到功德滋养,渐渐的可以早日脱离苦海。
过去不乏一些邪仙主动害死童男童女,挑选八字命硬的迷魂后杀害,用来差遣办事。
胡四娘传授我请鬼的口诀,包括如何收魂的法门。
她说:“因为你不答应做弟子领仙,所以,你只能自己去引,在头上放着两碗米饭,分别插上一炷香,只要你安然睡去便会有小鬼过来讨食,提前点好灯防止鬼上身,至于成不成就是你的事儿了。”
把所有的方法记在心里,回宾馆的路上我在门口24小时快餐店要了两碗米饭。
进房间发现陈晨戴着头套不见了,而且满屋子的香水味儿,不用说,肯定是有姑娘过来求解惑。
讲真的,纵然他有千般理由,可还是遮掩不住对红 粉骷髅的喜爱。
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放在床头,这种方法可千万不要随意尝试,人在睡觉时候阳气弱,连我都被吓一跳,何况什么也没经历过的善男信女们。
香火点燃之后,我面向香碗低声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荒郊野外,庙宇山林,大街小巷,古井枯坟,飘无所依,受辱欺凌,今设驿站,供汝迟行。”
连续念诵了三遍,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要管。
闭目养神,闻着淡淡香味儿,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
不过,说是睡着,其实更像是鬼压床,明明知道自己睡了,可却处在天花板的高度向下观望,我什么都能看见,包括还看到躺在床上闭目的自己。
这特么是灵魂出窍么?太像了,没有任何的方向感,还不能控制身体,我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
漆黑的宾馆房间只有我一个人,香火燃烧的速度却慢了许多,这个时候房间弥漫的香火缭绕在“我”的身旁,很快,有一个小孩子在窗外跑了进来。
他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还流淌着污水,捧着饭碗开始大口大口的吞食。
身上的污水正滴答滴答的向下流淌,他一边吃还一边擦着鼻子,随手甩一甩,沾着血的黄鼻涕撒的到处都是。
童鬼好请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保留着小孩子的性情,成年的厉鬼轻易引不来,因为有了自主的意识以后,会时时刻刻都在找那些充满阴秽能量的人借体修行。
他吃了不一会儿,窗外又飘进来了一个。
二人穿的衣服有几分相似,看发型想必是一男一女。
趁此机会,我赶忙在梦中胡四娘教我的收魂法。
“点烛明明照八方,邪魔鬼怪伏地藏,奉九尾娘娘之命,急急如律令。”
法咒刚念完,摆在床头的蜡烛放出火焰,吓得童鬼打算要跑,可烛火瞬间放大的光芒晃了他们的方向感,导致小鬼乱窜。
我在半睡半醒中大喊:“别跑,再跑的话,道爷我发神兵灭了你们!”
话一出口,果然奏效了,屋内没了动静,我也随之坐起身来,感觉全身上下都酸疼极了。
屋内漆黑,我拿着桌前的蜡烛下地去寻找,这时候是绝对不能电灯的。
按照童鬼的特性,躲藏就两个位置,一是床底下,二是衣橱。
说实话,心里也有点紧张,虽然我也是术士,但绝非每日与鬼打交道的阴阳先生。
一把拉开衣橱,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忽然就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凉风,手里的蜡烛随之“噗”的一声熄灭了。
悠悠荡荡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叔叔...你为什么要抓我们!为什么...为什么..!”
那声音越来越急促,几乎快到咆哮的时候,我猛然转过身,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儿手拉着手,他们脸色瘆白,瞳孔漆黑,神色更是流露出发自灵魂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