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很担心我的处境,可是,就现在的处境,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继续打吗?可拿什么打?看看周围也明白了,如今牛头、马面他们哥俩霸占了阴曹,
将好好的地府整成了动物世界,再者,周围拎着弓弩的鬼差也不是吃素的。
我有仔细分析过,现在有种打不起的感觉,我们本就是通过阴曹地府的鬼门而来,说明体内的魂魄早已经离开了身体。
一旦魂魄受损,大家就算能够安然回到肉身,可对魂的伤害仍然是极其致命的,为今之计,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师父身上了。
将朱儿交给了四娘,这是自打入了阴曹地府以来,她第一次脱离我的背部。她特别担心的问我,如果去了地狱,结果会怎么样?
看向幽幽深邃的入口,要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有一线希望总得尝试。
我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阳间的分分秒秒,何尝不是阴曹地府漫长的时辰,你们出去以后可要快点,虽然洗魂池保我,但皮肉也够受了。”
她轻咬着嘴唇,曾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有了一丝动容,我并不傻,能感知到他心境一点点的变化,至今只是不愿点明而已,朱儿由最初的排斥,再到内心中慢慢对我的接纳,这一切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有时候难免会装糊涂。
每位合花派的人都是两重极端的性格,她们的心冷如蛇蝎,可外表看起来却柔情似火,朱儿也不例外,没有破掉胎藏之前,她是朱心蕊座下数一数二的魔头。
老范催促道:“四娘咱们快点走,我与是小明心有灵犀,其实这些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走走,早去早回。”
我向马面询问我还魂崖的位置,目送着几人绝尘而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牛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三层的双眼皮笑眯眯盯着我,十足的小人得志,“走吧,我的张大师。”
三十几把弓弩瞄着我,四十多名鬼差看守,我就算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不过,咱们不能堕了自己的威名!
我双手背负,大步前迈。
“积善因,结善缘,苍天有眼,牛头,你不怕日后报复么?”
“报复?呵..你太小瞧地狱了。”牛头冷笑之时,旁边的鬼差也跟着哈哈大声嘲笑。
我心里为自己开导,或许今日所遭受的种种劫难,就是为我消除自身所造下的业障吧。
前方除了地狱之门的鬼头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的,这里没有时间、空间、甚至没有距离也没有方向,鬼头则完全有石头雕刻,头生双角,因为张着嘴,他的两枚外凸的獠牙犹如巨大的门柱子。
岩石雕刻成的森罗鬼头,他的颜色青紫,样式更是十分古朴,瞧着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每每向前走近,心底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说不好为什么,我胸口很闷很闷,仿佛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喘不上来气。
迈入黑暗之后,周围的小鬼居然多了起来,许多身上被拴锁链的阴魂低着头被小鬼拉拽向前方,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我闻到了腥气,甚至还有泥土的味道。
牛头马面他们到了地狱,变得同样十分谨慎,前行了许久,前面竟然是一处巨大无比的深坑!等到向下望去,沿着大坑向下是阶梯状的石阶,它一直延伸向下,将整个大坑变得好似古罗马竞技场般古朴。
当地狱的阴魂到了大坑旁边,小鬼会像丢垃圾一般,把人踹进坑里。
待密密麻麻的鬼魂聚集在底部,他们有的被关押,也有一些身穿红袍的小鬼拿着书笔记录。
坑内随处可见青面小鬼,有的手拿着钳子,挨个将坑里的幽魂领出来行刑,男女鬼魂几乎对等,哀嚎、绝望、血腥、暴戾,负面的情绪会使人的心都跟着颤抖。
看不到鬼差的身影,所有的工作人员皆为狰狞厉鬼,他们以折磨人为乐趣,鞭打嘶吼声,令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去,顶端写着一串金色的字迹写。
——“第一层拔舌地狱!”
深深呼了口气,此情此景令我心头震颤,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
最后,还会打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种种酷刑令人听着丧胆,牛头冲着我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来吧,我的张大师,让地狱里的小鬼儿们伺候你。”
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表现的很害怕,虽然明知道不会死,可他妈了个鸡的,真要是行刑,那可是真疼啊,老范你们可一定要快点啊!
牛头逼迫我入了大坑,很快就有一大群面目狰狞的小鬼围了上来。
这些小鬼都是穿着衣服的,其中有一位绿皮大眼的小鬼像是他们的头头,牛头主动上前攀谈,“这几位先在拔舌地狱过一遭,然后把他拉去剪刀地狱继续受刑,最后披上牛皮,直接打入畜生道。”
“善恶文书拿来。”
牛头说:“判官们不在家,文书出不来,再说了,我牛头说话你还信不过么?”
小鬼不答应,为难道:“地狱惩戒,我们要看看文书才知道到底该施几次刑罚,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们没办法去做。”
“一百次就行。”马面牛气哄哄的说。
小鬼有些不买面子,“地狱有地狱的规矩,没有文书,我们办不了。”
“大胆,他是道门恶徒,难道判官不出文书,你就不作为么!”
牛头的一声吼,周围的鬼差各个亮出了家伙事,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我在心里不停的为那小鬼打气,多么希望他是一只正直守规矩的小鬼,可当牛头的钢叉搭在对方的脖子上,小鬼竟然立刻就怂了。
绿皮小鬼说:“就算是行刑,过后我也会禀告判官。”
牛头对此毫不在意,似乎惦记着想要看我折磨,我在大声抗议的同时,有了绿皮鬼头的应允,其他小鬼如狼似虎的将我擒住,顺着人群聚集地往外拖,周围等待刑罚的阴魂早已麻木,他们避开一条路。
黑漆漆的第一层地狱内,随处血、火、生锈的铁器,这些东西的颜色在地狱内不断交织,眼前所见到的狰狞而麻木的脸让人心寒。
难怪怪不得会将地狱比做最为残酷的地方,没错,种种不曾见过的刑具,他们令无数的阴魂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酷刑。
在地狱,任何哀求都是没有任何作用,我被带到了一处行刑区,小鬼把我的手脚用铁链锁住,其中还有一位小鬼拿着铁棍,拔舌之前是需要砸掉满口的牙齿,否则鬼魂会因为疼痛咬断舌头,这样也失去了意义。
我真的吓坏了,可任何的求救都是毫无用途的。
在血与火交织的地狱,尘世间的种种神通都会变的毫无任何用处。
只见鬼魂用钳子准备掐舌头的一瞬间,我身体金光大盛,脖子上散发出一个巨大的“卍”字印,金光笼罩全身,眨眼之间就变得圣洁无比,能感受到渐渐弥漫身体的热度,可刚到了一半,身体立刻变得一半冰冷,一半温暖。
锁链频频碎裂,小鬼吓得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爷爷饶命啊!”
怎么回事?好端端为什么向我求饶?太奇怪了,这股力量又阴森又祥和,很像阴山派的玄术,又与佛门牵扯不清。
而牛头、马面、鬼差、地狱行刑的小鬼们也统统赶过来。
牛头见我的第一眼,惊呼道:“怎么可能,你竟然是半佛半鬼!”
我脑子里第一想到的是“一念之间”,但以绿皮小鬼带头,所有负责在拔舌地狱行刑的鬼魂唰唰的跪倒一片,“拜见鬼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