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他不抬头还好……说实话,她真的第一次在职场里碰见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以前见过的……都忘了!
这种反差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还得努力转移自己身为年轻女孩的天然关注点:别看他外表别看他外表,快快快讲创业项目,不然就告吹了!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边忱干脆低下头去,打开手上的创业计划书,按照原先演练过的开始讲。
“我们处于网络共享经济的时代,撇开o2o——”
“嘘…”
她的话被他这声嗓音清冽的示意打断。
边忱下意识抬头,只见他把食指随意放在唇前,似触非触地碰着他自己的鼻尖,黑色眼眸意味不明。
“……”边忱完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眨着眼睛跟他对视。
尔后看着他垂下原本竖在唇上的手,倾斜向她的方向,微屈的食指勾了勾。漫不经心,却又不带任何轻佻气息。
“……”边忱猜测他是在让她靠前一点。
她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于是,一边往他的办公桌走近一小步,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我的说话声偏小了吗?我有点紧张,您知道,紧张总是难免的,我——”
“转过去。”
“哈?”她摸不着头脑了,对着他愣了几秒。
“转身,”张饮修伸手指向她身后不远处墙壁上的某一处,“看后面。”
“啊?哦……”边忱按照着他的古怪要求,转过身去看。
2
当视线接触到冷色调墙壁上的唯一一个装饰物……
边忱の内心剧场,begin———
os1:这画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神经瞬间连线到微博上那张图。
os2:卧槽!!!(╯‵□′)╯︵┻━┻
大脑以0.001秒反应过来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os3:膝盖中箭x 2;
os4:心脏中箭x 4;
os5:脊背中箭x ∞
os6:阵亡。
os7:救护车119……不!120。
3
假如真的存在时空凝结这种事,毫无疑问就是此时此刻了。
边忱腿软,脊骨僵硬,脸烫得要命,感觉自己置身于异次元。
压根不敢回过头去看身后办公椅上的人。
张饮修捞起桌面上的‘傻瓜’手机,登上微博,找到id为‘边忱’的微博用户留下的评论。
“听说你的卧室里常年挂着一幅‘zhangyinxiu zui shuai’的毛笔字画?”他偏了偏头,试图从她的侧脸弧度捕捉到她的尴尬之情,“是这样吗?小棉袄,嗯?”
边忱:膝盖真的好疼啊;想哭;已丧失一切反应能力。
“我是否印证了你那幅字画所说的事实?最帅?”
他整人的功力仿佛天生的一样,丝毫不需要自我控制,一点也不会笑场。
边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内心烧起一团不知名的火焰,交织着所有复杂情愫。
激动、胆怯、感动、羞涩、不可思议、有生之年……想尖叫,想逃跑,甚至想直接跪在他面前得了。
“转过来,”身后的人又在云淡风轻地发号施令,“怎么,怕我会咬人吗?”
“不、不……”边忱想拍死自己,啊啊啊啊可是语无伦次是她的错咩?!
“不怕?那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转身?”屈指轻蹭鼻尖,张饮修悠悠地翘起二郎腿,“我教你。”
“……”
“首先,闭上双眼…”他拿着手机,边跟她说话,边删掉自己那条带有照片的微博动态。
边忱不由自主地按照着他的话,睫毛轻颤,盖下去,遮住双眼,闭上眼睛。
“松手,放下你的创业计划书…”他把‘傻瓜’手机扔进办公桌抽屉里,摸出另一部随身的私人手机。
文件夹落地的声音响了一下,她已经把创业计划书扔下去了。
“深呼吸,放松全身的神经…”张饮修从记忆里找出昨晚扫过一眼的、她的手机号码,添加在私人手机通讯录里。
边忱深深地呼吸了几回,可还是觉得全身紧绷,大脑一团浆糊。
“转过来,一百八十度就行…”他把手机放回抽屉,双手随意搭在办公桌边沿,看着她的背影。
边忱忘记了自己的所有独立感受,努力跟上他的话语,强迫自己缓慢地转过去,一百八十度……
左手长指轻敲桌面,张饮修的面上依然不带任何情绪,“睁开…你的双眼。”
“……”边忱真的觉得自己分分钟会死在这里,死在他面前。
当你热烈地追随着一个半是真实半是虚无的人,四年之久,唯一的交流方式只有文字。然后,有朝一日,你跟他突然相互以一种最鲜活不过的方式出现在彼此面前,你该如何反应?
她的睫毛控制不住地不停颤抖,拇指指甲掐进食指指腹。
一呼一吸都无比艰难,眼前的微光渐渐变强烈。
她看见了他。
边忱紧张到轻舔下唇、吞口水,但就是说不出话。
尔后看着他唇线轻启,听着他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说说看,现在你还觉得我会是个秃顶吗?”
妈耶……
跪了跪了……
要哭了哭了……
她只想抱头就地而遁。
“语言系统又当机了?”如果没记错,这句话是她经常在网络上说的。张饮修存心捉弄,“给你一分钟时间组织语言,逾时不候。”
他说着,从办公椅站起身。
以他的身高,办公桌正好跟他齐腰高。随便腾出空地,他坐在桌角处,一脚悬空,一脚垂在地上,皮鞋鞋尖轻触地面。
“失策,今天应该穿一双偏少年风格的运动鞋…”
他把双手松松插在身侧的裤兜里,侧对着边忱,像在自言自语,还带了点笑意,下一句话顿时把她的思维搅混——
“不然就能让你感受一下《不夜城》里在荷兰酒吧看天气预报的少年了,对吗?”
他这个姿势,的确跟书里描述的出场姿势一模一样,连带他的轮廓剪影和气质,都跟她想象的张饮修别无二样。
边忱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或者是实现了她多年的愿望——穿越了时空,直接穿到了他的荷兰时光?
她一脸懵的表情让张饮修觉得好玩,顺口提醒道:“大概还有十五秒。”
“……”边忱手足无措,大声地清了清嗓子,“那个……”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没有下文。
张饮修侧过脸庞,瞧着她问:“哪个?”
“那个,就是……”她用力绞着自己的手指,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就是,你不、不秃顶来着。”
他笑,眉梢轻轻往上挑。
“我,我……”边忱想说什么来着?
反正就是,那什么,妈耶,为啥会鼻腔一热……?
等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人中时,鲜红的血已经流出来了。她盯着自己手上摸到的血,使劲眨了几下眼。
靠。张饮修没想到此人还有这一招。
从办公桌上站起身,他去室内休息区拿了盒纸巾回来,扶住面前突然冒鼻血的人,“仰头。”
边忱傻愣愣地照做,站在原地仰起脖子,瞥下眼,只看得见他乌黑漂亮的头顶。
细腻的纸巾面料贴在她的人中区域,她听见他说:“手摁一下。”
“嗯?”边忱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就只感觉到手掌被他握住,牵着往上拉。
“自己摁着。”张饮修放开她的手,抽出一把纸巾帮她擦干衣服上的血滴。
边忱耳根发热,手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本该是冰凉的,因为他的手指很凉;
但其实她的实际感受却是一片炽热,像有一小撮火苗在她手上燃烧一样。
“别低头。”他强调了一句。
边忱小声应着,乖巧到僵硬。
张饮修发现一件很让他懊恼的事——在这间办公室内,他找不出任何一块手帕——这特么可真有失绅士风度。
“看你也挺瘦,流起鼻血来怎么如此大方?”他试图通过开玩笑转移自己的懊恼。
“我……我也不知道,”边忱动了动唇,捂着人中的原因,说话声音有点模糊,“它自己跑出来的……”
她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也很模糊,像在他喉间性感地滚动着,却始终没有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
边忱感觉自己又要流出一通鼻血来了——因为他这种意味不明的轻笑声。
真要命啊。
有没有人来解救她一下?
还有就是,脖子好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