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知道的、关于我的……”我把他所说的话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惊道,“这凭什么啊?”
“很公平啊,”大卫一脸无辜,“我其实对你的事情完全没兴趣,要不是看master你那么好奇我的事情,我也不会提出这个交易啊。”
“哎,这么看来还是我稍稍亏了一成呢,毕竟拿到的完全是没有价值的情报呀……”
大卫这样说着,还是分配合地露出了一副肉疼的模样,可看他那拙劣的表情,我用头发丝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对方的演技。
但是……我咬咬牙,内心纠结道,吉尔伽美什肯定不会对我透露口风,而这可能是我唯一知道内幕的机会了,要是错过……
“好,我答应你……”我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接受了大卫王提出的交易,“但是……”
“没有但是啦,孩子。”
大卫王微笑着拨弄了一番手中的竖琴,熟悉的弦乐从他指尖流畅地流淌出来。
我还没从对方突然的拒绝中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倦意涌了上来。惊讶之余,我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大卫捧着竖琴,对我露出的一个有些清浅微笑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卫本来是牧羊人,后来因为弹竖琴谈的很好,被召到宫里为当时的国王扫罗弹琴,安抚其不宁,的心绪,本章就沿用了这样的设定,让他给博士弹弹琴,缓解一下晕船的痛苦www
第43章 morning call
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滴滴滴”声吵醒的。
刚刚转醒的时候,我的大脑还处在一个沉沉浮浮的混沌之中,只能依稀判断出这似乎是通讯器的提示音。潜在意识缓慢地命令着右手去摸自己的口袋,却不料竟摸了个空,一个激灵之下,我这才彻底被惊惧给唤醒了过来。
直到我彻底睁开了眼睛,对准了焦距,一个鱼跃从床板上弹起后,我才发现通讯器并没有丢失,只是因为自己的外套被脱下当做被子盖在了身上,这才导致本来放在右手口袋中的物品被调换到了偏左的一边。
我的左臂依旧被绑在简陋的夹板之中不能动弹,但所幸接个电话也并不需要两只手。我扯着外套掏出口袋深处的通讯器,堪堪赶在仪器预设的自动挂断时间限制前接通了来自迦勒底的超级长途。
“罗马尼?”
“是我,雪见。你……你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怎么了吗?”
“刚刚在睡觉……”我吸了吸鼻子,无精打采道,“也有点晕船。”
“啊,晕船么?我知道。特异点的船应该特别简陋吧,海上风也很大,晃动肯定会很厉害……”罗马尼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十分淡定地说,“先前我就想到这个情况了,所以在你的后备物资里塞了一盒特效晕车药,如果吃了药还感觉不舒服的话,我还给你准备了一盒蜜饯,吃了多少也能缓解点症状。”
“唔……什么蜜饯啊?”
“梅子!”提到甜食,罗马尼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加生动活泼了起来,他向我喋喋不休地介绍道,“之前去日本旅游的时候尝到的,据说是东方特有的甜食啊!怎么说呢,并没有像用蜜腌渍的果脯那么甜腻,果肉里还带有着一丝丝的酸味和咸味,配上海苔和茶泡饭简直是人间美味!”
被从睡梦中突然吵醒的感觉十分难受,贴身的衣物被冷汗打湿,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我抓了抓被蹭的乱七八糟的刘海,心下烦躁不安,语气自然而然地就变得有些糟糕。
“哦,可是我在日本呆了两年,最讨厌的就是他们的梅干了……看上去好恶心。”
“这、这样吗……”
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罗马尼方才跳脱的语调一下子变得有些讪讪的。
“对不起啊,下次我就不准备这个了。”他有些讨好意味地对我说道。
听着对方说出口的话和副小心翼翼的态度,我简直就能脑补出他坐在操作台前,面露尴尬笑容,有些无措地折腾自己头发的模样。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冲动。
“不,还是要谢谢你的药。”
我在心底收拾了一下自己因为晕船而变得有些焦躁的脾气,缓和了冷硬的声线。
“因为刚刚才醒,所以语气有点冲……”
“啊,没事没事,你一直有起床气嘛,我能理解。”
听他的意思似乎已经原谅了我之前的坏脾气,再开口时语调也恢复到了往常的轻松模式:“有关于药么……我现在是临时负责人嘛,后备支援是我的本职工作啦。”
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把我刚刚明显是拆台的话放在心上啊,我松了口气,转而立刻有些心虚地把话题扯开,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
“是吗?那我觉得罗马尼想的还真是周到啊,准备了药不说,竟然连现在迦勒底那么稀少的蜜饯都有存活……”我把通讯器放到床上,盘起腿,一手支着脑袋,故意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和对方开了个玩笑,“要是我是女孩子的话,肯定早就喜欢上你了。”
要是在平时,我拿这种喜不喜欢的问题揶揄罗马尼的时候,那个三十岁的大龄单身人士肯定会在第一时刻害羞到跳脚。正所谓日常三件事——吃饭睡觉打豆豆,这要是放在迦勒底,那就会变成吃饭睡觉欺负罗马尼。
虽然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着高级趣味的知识分子,但时不时在底线范围内打趣一下对方,也算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生活调剂。我原本以为这一次的罗马尼也会像往常一样对这番言论报以磕磕绊绊的反驳,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对方不仅没有感到难堪,甚至可以说还十分幽怨地反问了我一句。
“为什么要假设自己是女孩子啊……难道你现在就有讨厌我吗?”
我:“……”
“没有,”我被对方完全不按照理出牌的问话给噎了几秒,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回答他道,“我没有讨厌你。”
“哦,”对方直愣愣地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问,“那喜欢呢?”
为什么要追问我这种问题?
我硬着头皮回道:“作为同事来讲,我还挺喜欢你的。”
对方沉默了。
我面对着对面的突然噤声,开始反思之前自己的发言是不是太过于出格了。
“那个……”
“怎么说呢……”
“……”
“……”
“你先说吧……”不知怎么,罗马尼的声音听上去恹恹的,尾音低沉得像是要消散在空气中。
我突然有些紧张于对方的突然转变,忙把原先想问的问题吞回了肚子里,转而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罗马尼的声音依旧毫无生气,“我原来以为,你至少还会说‘作为朋友来讲’的,结果却只是同事吗……”
这、这算什么理由?我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为什么对方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而突然失落啊?这人的心里是有多么孤独,才会连一个小小的称呼疏近都需要斤斤计较。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感到了一丝丝的心疼。
身下的床铺依旧随着海浪的波动在无规则地摇摆,木板挤压的声音经过了一夜的不眠不休,不仅没有丝毫想要止歇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晕船的症状依旧存在,内舱的杂驳气味任然在折磨着我脆弱的感知。
我重新把通讯器拿回了手中,仰面躺下以减少船只晃动而带来的眩晕症状,
“好好好,”我连声安慰对方道,“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只不过现在没有面对面看着你,是工作状态,所以我……我还没有转变过来自己的角色,知道吗?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有,”罗马尼道,我猜想他此时此刻应该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还是在潜意识内……”他顿了顿,艰涩着嗓音道,“在划清界限。”
“……这是什么意思?”
罗马尼的回答太过于奇怪,我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前……”他缓缓道,“大约是两个小时之前,我发了一个通讯请求给你。当时,是大卫王接的电话。”
“然后呢?”我依旧感到有些迷惑,“是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罗马尼用鼻子“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沉重。
“他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在一直瞒着我们。”
“我没有!”我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否认。
“你怎么信他不信我啊?我明明之前就有和你约定过、约定过……”
“……真的是这样吗?”罗马尼狐疑道。
我愣了一愣,随即有些心虚地一字一句道:“绝·对·没·有!”
“真的?”
“比我讨厌梅干喜欢罗马尼还要真!”
对方沉默了一瞬,随即突然暴起。
“你、你你你……”他濒临奔溃地大叫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这种话、这种……”
“通讯是整个管制室公放的啊,雪见!”
我沉思了片刻,十分不留情地指出:“但是只有你在现场啊,罗马尼。”
“呜……”
结果直到罗马尼羞愤地单方面挂断了通讯为止,我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的。
我依照他的指示从后备资源中找到了一盒特效药,囫囵吞下后又在硬梆梆的床板躺了一会儿,直到日上中天的时候,才被前来查看情况的大卫给叫了起来。
“你可真能睡啊。”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啊,没有发烧,情况还算不错。”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晕船啊,怎么会感冒发烧。”
大卫夹着自己的牧羊杖,朝我摊了摊手:“因为你一直在出冷汗嘛,而且睡得也很不安稳的样子,我只能待在你旁边一直弹琴。”
“是吗?”我摸了摸方才被对方拂过的位置,“我觉得睡得挺安稳的?”
“唔,你觉得安稳就好啦。”大卫无所谓地耸耸肩,“晕船呢,感觉好点了吗?那个魔术师还告诉我说,他给你准备了特效药,就在王之财宝里。”
一提到罗马尼,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所以说啊——”我愤愤道,“你擅自接迦勒底的通讯也就算了,还和罗马尼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那不是我们交易里面的内容吗?”
“我有说什么吗?”大卫一脸无辜,“我又没告诉他,你到底瞒着他们背地里搞了什么小动作。”
“……难道‘告知’这件事本身不就算是违约的吗?”
哦,好像还真的不算。
看着我突然沉寂下来,满脸憋屈的模样,大卫王有些愉快的笑了。
他拍拍我的头,道:“现在外面有海鸟哦,要去看看嘛?”
“吹吹海风也能缓解晕船哦!哎,那个魔术师真的好啰嗦啊,我就和他提了一句master你因为晕船太难受所以睡过去了,他就拉着我嘱咐了一堆这个那个的事情,什么躺在床上一定要盖点什么以防着凉啊,就算难受一日三餐也要按时监督他吃啊之类的……”
大卫这样抱怨着,脸上的神情却十分轻松,并没有一丝不耐的样子。
“诶?”我愣愣地吐出一个字。
“总结来说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啦,”大卫笑道,“和他讨价还价了很久呢,毕竟我可不会随便为别人演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