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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我爸在恢复期,很快就好了,拿着吧,等我们做好了床,卖了钱不就行了。”
    “那行。”齐三也没有客气,拿着周悦的钱,趁着周悦放学间隙,他便带着周悦去买树,周悦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居然少花了几块钱,把齐三乐坏了,齐三现在几乎把周悦当活宝一样,开始舍不得她干活,像拉大锯锯木头这事儿,就是他和齐三婶或者张美群拉,周悦便做自己的事儿,她很小的时候就看周秦山做些手工,所以还是懂一些,只是不熟练,她拿刨刀、凿刀,小锯子,对着木头敲敲打打,只要不上课,她就整这些玩意儿。
    这天,齐三在周悦家的院子里刨床条,周悦在一旁做自己的盆架,做完之后,正左右审视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再雕个花就好看了。”她回头一看,是周秦山,周秦山不能久坐,大部分时间都躺着,为了让他能够看到院子里的情况,齐山便和张美群,把木板床抬到门边,因此周秦山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们的工作细节,也方便他指导齐三,或者和齐三商量。
    其实周秦山一直在看周悦,可能是躺着的原因,他的大脑比以前清晰点儿,看着聪明能干的大女儿,他常常自责自己的无能,同时又因为自己女儿的优秀而骄傲,此时看着周悦做的盆架,样式新颖好看,他忍不住就说了一句,说完就有点后悔,因为他大女儿周悦自从那次分家后,不但不喜欢他也不愿意搭理他,甚至当着他的面连句“爸”都不喊的。
    果不其然,周悦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忙碌着手里的活儿,周秦山眼睛瞬间黯然,也不敢再看周悦了。
    周悦也没有去看周秦山,就这样大概忙了半个多月,所有的床、牛车、凳子以及周悦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部做好,终于又到了望城县两个月一次的庙会,周悦、齐三摩拳擦掌,就等这次庙会赚一次,可以把欠的债都还一还,然后为过年做准备。齐三为了更好地卖出这些东西,提前拉两个牛车去县城看看情况,谁知道早上拉两个牛车去,中午就拉了两个牛车回来了,周悦不解地问:“齐三叔,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没地儿卖了。”齐三失落地说。
    “没地儿卖了?什么意思?”
    “我们之前卖床和牛车的小卖部,你二爹给了人一块钱,说是把地儿给包了,不准我们在那儿卖东西了,我们没地儿去了。”
    “你说周淮山把那地儿包了,周淮山自己做床卖?”周悦惊诧地问:“确定是周淮山吗?”
    “嗯。”齐三满脸愁色地说:“就是周淮山。”
    19.第 19 章
    周淮山,
    是周淮山, 要是齐三不提周淮山这个人,周悦都快忘了周家那边的人, 她每天那么忙, 根本没时间理会那边的人, 没想到她不理他们,他们倒来招惹她,一块钱包小卖部场地?周淮山这是明摆着要和她对着来了?周悦转头看向齐三,问:“齐三叔,只有小卖部那儿一处地方可以卖床吗?”
    “嗯。”齐三应。
    “别的地方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大家都养成习惯了, 那儿就是床行, 大家想买些家具什么的,就往小卖部那里去, 换个地方, 肯定不如那边卖得好了。”
    “嗯……”周悦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说:“没关系。”
    “没关系?”齐三望向周悦, 周悦点头说:“对,没关系。”
    “你有办法?”
    “有。”
    “什么办法?”
    “他不讲情面, 那么我们自然也礼尚往来了。”周悦说。
    “什么意思?”齐三小学三年级因为交不起五毛钱学费辍学,所以文化程度有限,并不明白周悦说的这些文绉绉话语的意思, 周悦很快反应过来, 笑了笑, 说:“不要紧,他包他的场,我们卖我们的,不相干的。”
    “行吗?”[]
    “我可是一天能够卖出去三张床的人。”
    “可是这次我们没有地儿了——”
    “没关系,齐三叔真的没关系,你相信我,我有办法。”
    “真的?”齐三虽然心里偏向于周悦,可是看着周悦到底还是个孩子的样子,他又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在接近庙会的几天里,齐三开始吃不好喝不好,这些都落在周淮山、周二娘眼中,周淮山、周二娘得意极了,心里想着,这下就轮到他们赚钱了,可是,他们再去看周悦时,发现周悦像是没事人儿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这几天还带着周小雨到树林子里捡柴禾,又和罗青昊、苏静静、杨明明一起做作业,有说有笑的,一点也不消极,周二娘忍不住好奇地问:“周悦,那丫头这次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周淮山问。
    “前面两次,我们一惹她,她立刻像炸毛的小老虎似的,马上就过来和我们拼命,这次我们占了她的场子,她这么安静?”
    “什么叫我们占了她的场子?”周淮山不高兴地说:“那是她的场子吗?那本来就是谁先到谁得,她凭什么炸毛?她有什么资格炸毛?”
    “说得也是。”周二娘略略一笑,就是这么个理儿,于是说:“怪不得周悦那死丫头,这次不嗷嗷叫了。”
    “她嗷嗷叫又怎么样?我还怕她不成?”
    “那上次——”
    “上次怎么了上次,我一个长辈还能和小辈计较去吗?”周淮山不悦地抢白。
    “……”周二娘不想揭穿当时周悦拿着铁锨过来时,周淮山有多怂,转而想别的,随口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周悦那死丫头,到底都是个姑娘,能顶什么用,又能顶几年用,马上十四岁了吧?十六七岁一嫁,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还不是要伺候男人,照顾公婆的?我们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
    “就是,能有什么用!”周淮山一脸的不屑,他们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女孩子,但凡村子里有户人家只生女儿,不生儿子,绝对就成了他们笑话的对象,比如周秦山,便是他们笑话的对象,此时此刻夫妻两个人鄙视了周秦山家一通之后,又盘算着这次庙会一下子能赚多少钱,心里对庙会是向往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庙会,然后大赚一笔,之后就站在整个河湾村最高的土丘上,睥睨所有河湾村的人了,就这么盼望着,盼望着,庙会终于来了,周淮山、周继业、周二娘三人天还没亮,就开始忙乎,因为提前就把牛车、床拉到县城了,所以三人一身轻松地去县城时,走到大坝上,三人看见周悦家还没有人起床,心里暗暗喜悦,因为那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三人都觉得这次周悦和齐三怕是要亏本了。
    此时此刻齐三也是这么认为,他正站在周悦家门外,拍周悦家的门,喊周悦起床去赶庙会,这周悦真是心大,村里人哪次赶庙会不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再不济也是天刚亮就出发啊,有的甚至提前一天去县城蹲点儿,这周悦倒好,天马上就要亮了,她连起床都没有起床,齐三急的嘴里都长火泡了。
    “秦哥,嫂子,悦悦,悦悦。”齐三在门外喊:“悦悦,悦悦。”
    “是齐三吗?”堂屋内响起张美群的声音。
    “是我,嫂子,悦悦起来了吗?”
    “没有。”
    “怎么还没有起来,今天要去赶庙会啊。”
    “知道啊。”伴着张美群的声音,门也开了,齐三立刻火急火燎地说:“嫂子,周淮山他们都出发了,我们也该走了啊。”
    “悦悦昨天晚上就说不急。”张美群说,昨天晚上周悦确实和她说了,不用着争,一定可以把床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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