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便想让她也疼。
杨廷抵着她靠在树干上,一手捏着仿佛一折便断的细腰肢,一手控着她脑袋,借着身体的优势压制她,低头便想堵住那张出口伤人的嘴。
苏令蛮抬脚便踹,杨廷膝盖一顶,直接分开她腿,女子细长的双腿被分开,杨廷以身子卡住她,一手捏着她两只手牢牢按在树干上,脸上却立时被狠狠挥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安静的空气里。
苏令蛮胸口起伏着,怒瞪着他:“登徒浪子!”
杨廷一哂,凤眸燃起惊天怒焰,纵面目普通,可姿态依然带着点狂放的矜贵:“本侯在坊间的叫价一晚已到万金。”
“你赚了。”
“呸!”苏令蛮不雅地朝他啐了一口:“侯爷什么时候起去坊间卖上一票?”
威武侯语塞,难得耳根微微发红,道:
“果然野猴到了长安也还是野猴,装不了几日便露爪子了。”
远处一阵轻巧的足音响起,苏玉瑶的声音传来:“阿蛮姐姐不知去了何处,听闻中元魁首还有另外的奖励,阿可,你与我分开寻一寻。”
苏令蛮立时闭住了嘴,两人一番厮扭,衣衫凌乱,何况她被他一条腿抵在树干上,缠在一块,远远瞧着便像是“打野食”,实在不宜让人看见。
女子的冷檀香与男子的龙脑香在这暗夜里缠绵地搅合到了一块。
杨廷低低笑了一声,两人同时屏息凝神,安静下来时,才发觉彼此靠得极近,唇齿不及一厘,呼吸相闻。
小娘子唇瓣殷红,菱唇微微嘟起,月色浅浅照下来,还泛着一丝水泽。杨廷再次不受控地低头吻了下去,奈何小娘子不配合,唇间方被咬出的破口再一次撕裂,浓郁的铁锈味弥散开来。
杨廷闷哼一声,挪开唇,鼻尖温存地摩挲了下她,带着丝气苦的求饶意味道:
“阿蛮,莫这般对我。”
素来清冷的声音里缭绕着缠绵的热意,阿蛮两字卷在舌尖,又仿佛化入心底。
他重新又垂头亲昵地亲她,蜻蜓点水似的一路吻下来,自波光潋滟的双眸到小巧坚挺的鼻尖,又落到樱花般柔软的菱唇,而后一路往下。
身下的挣扎越来越少,进而渐渐有配合之状,小娘子胸前绵软的两团摩挲得他浑身发烫,杨廷渐渐放松了钳制。
“啪——”
又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趁着杨廷失神的一瞬,苏令蛮腰肢连扭,试图从他身前脱开身——她也几乎成功了,如果杨廷没有抬手便捉住其左脚足踝的话。
苏令蛮一只足踝被提,失了平衡,直接啪塔一声要摔倒在地。杨廷反应快,一个揉身便垫在了其身下,紧紧搂她在怀,凤眸亮晶晶的含一丝委屈:
“为何又打?”
苏令蛮气不过,恨他如此轻慢随意,眼珠子沤得发红,双颊生绯,竟显出一丝惊心动魄的魅惑来:“难道威武侯不该打?”
“阿蛮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威武侯三番两次轻薄,不过是看阿蛮父母亲人俱在外,不肯放一丝尊重罢了。”
杨廷抿了抿唇,视线快速地滑过一丝不自在:
“本侯是情难自控,才……”
苏令蛮不信:“若换作王家二娘子,威武侯也敢?”
威武侯狼狈地道:“她,她……”
往岁王二娘也曾自荐枕席、求一晌贪欢过,只可惜被杨廷毫不客气地拒了。他不欲在苏令蛮面前说道另一个小娘子的坏话,更不会说对其余的小娘子莫说碰,连看一眼都嫌烦,只闷闷道:
“大军回来,本侯便遣媒人上门。”
苏令蛮嘲弄地笑了一声,正欲说话,却被一道尖叫声惊醒了。
她转头,愕然地发觉苏玉瑶与苏文湛不知何时站到了不远处,此时苏文湛正捂住了苏玉瑶的眼睛,讪讪朝两人颔首示意。
原来竟是两人斗嘴斗得全神贯注,竟又忘了留意周围。
苏令蛮头皮都快炸了,手忙脚乱地推开杨廷起身,却被他慢条斯理地拉住,脱下身上的粗布麻衣将她一裹,直到确定小娘子胸口那堆云叠雪的两团全遮住了,才不要脸地道:
“世子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苏文湛本以为是阿蛮与那劳什子镇国公世子悄摸着玩到了一处,他自己便是放浪形骸、追求情爱的放达之辈,并不觉如何出奇。
可一见那陌生的粗糙面孔,呆了呆:
“阿蛮他是……”
第142章 白龙鱼服
杨廷这才意识到自己易了容。
他清咳了一声, 面上有些微微不自在。
苏令蛮被他暖烘烘的粗麻布衣裹着,此时也不嫌臭了,只恨不得将脸面全埋进去再不见人才好。
杨廷好笑地看着身边当鸵鸟的小娘子, 心情又奇妙地变好了起来,对眼前这个远了一圈的大舅兄看得顺眼了些, 袖手从腰间一拉一扯,信手便将象征着威武侯身份的铁令丢了过去。
奈何大舅兄满心提防,见对面飞来一个不明之物, 下意识地便闪身躲了过去。
“哐啷”一声,铁令掉入草丛,击在碎石上溜溜地打了个滚。
“何方宵小?竟敢暗箭伤人!”
苏文湛这下怒了。
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 占了二妹妹的便宜还不够,被抓住了竟然还发暗器伤人, 真真是不想活了。
杨廷这下当真是尴尬了。
他本想着用这铁令你好我好大家好两心相知地抹过面去, 毕竟不是太光彩之事, 孰料大舅兄不按牌理出牌,眼看暗卫都要招出来, 才忍不住出声:
“苏世子……”
这一出声, 苏玉瑶忙扯了苏文湛的手,视线落到杨廷面上,惊呼:“大兄, 这人为何与威武侯的声音这般相似?眼睛……眼睛也长得有点像,挺俊的。”
杨廷的声音是少有的清朗,此时带着点欲从心起未平复的哑意, 虽特别却还是与平时有些两样的。
苏令蛮没料到苏玉瑶竟然还有这听声辨人的本事,鹌鹑是装不下去了,扯了扯身前的粗麻衣不自在地笑道:
“不是威武侯。”
紧接着又道:“时间紧,阿瑶,你先陪我去换衣服再说。”
苏玉瑶看着她露出点窃笑,直点头道:“是该换身衣裳才是。”
于是杨廷便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怀的温香软玉头也不回地与一黑面丫头走了开去,莫说什么脉脉含情眼中波了,连个冷眼都没稀得丢给他。
心中无奈,无论何时,他总是与这些个黑面人儿气场不大相合。
对面虎视眈眈的大舅兄已经狐疑地俯身去草丛里拾那块铁疙瘩了,杨廷冷脸撑着,昂藏七尺负手而立,只是外袍给苏令蛮披去了,身上这一身松江绫做的里衣被夏夜的小风吹着,颇觉有些寒凉。
莫旌在后肚里笑得直打跌,揉了揉肚,心道难得看到素来讲究的主公这般狼狈,他这一趟日夜兼程陪着苦熬生生掉去的十斤肉,终于值回票价了。
苏文湛捡到块铁疙瘩,对光一看,清楚地发现铁牌上威武侯府的标印,脑子一转,哪还有想不明白的?
他如今虽还在国子监学习,但朝中大事大体还是知晓得极清楚的,本该在外领军回京的威武侯现下出现在此,还打扮成这般模样,除了为二妹妹而来,苏文湛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两人假模假式地寒暄一二,便各自心照不宣地散去。
杨廷一身里衣不好到处在外晃荡,威武侯府如今又去不了,干脆剥了莫旌身上外袍,快马一打,先静悄悄地去了离白鹭书院不远的别庄,一条街面上,相邻的两个坊内。
另一边苏玉瑶却是万分惊奇。
她自小便耳聪目敏,是以很确定方才与苏令蛮厮混到一处的郎君是谁——也晓得威武侯现下大约是不方便出现在人前,便给自己做了些“装饰”。
苏玉瑶对威武侯的记忆尚且还停留在前一回漱玉阁内,被阿蛮姐姐还毫不容情地拒绝场景,不大明白两人怎么一忽儿又混到一处了?
可转念一想,美人配美人,两厢站一块,这场景定是美不胜收,此时见苏令蛮双颊绯绯、眸光含水,便忍不住嘿嘿一笑:“阿蛮姐姐,方才……”
“方才之事,入你眼,闭你口,知道了?”
苏令蛮半嗔半怒道。
美人薄怒,将这粗麻布衣都穿得跟一件十两金的明绡纱衣似的明媚。
苏玉瑶呵呵一笑,也不着恼,知道她是羞赧了,毕竟这事被撞破行藏,换作自己也得如此,只憋了嘴道:“好好好,阿瑶不说,谁都不说。就等着威武侯上门来提亲。”
苏令蛮心下已经将杨廷恨了千遍万遍,只觉面皮子都快被揭下来似的发晕。
两人走了一忽儿,便到了那搭起的高篷外。
两盏落地琉璃灯下交界的一圈暗影处,踽踽站着一人。
苏令蛮围了围身前的粗布麻衣,苏玉瑶踮脚一看道:“咦,是楚世子?”
楚方喧已然看到了她,小娘子身外披了一件累长得多的粗麻布衣,他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急问:“出了何事?”
另一头小丫鬟来催,苏令蛮不欲耽搁,便嘱咐苏玉瑶帮忙应付,笑了笑便直接从侧目入了帐篷换衣。
苏玉瑶笑嘻嘻地打招呼:“阿蛮姐姐没事,不知世子来此何事?”
楚方喧心头乱糟糟的,好似撞破了什么,可那一闪而逝的感觉又跑了,只觉得那件粗麻衣极为眼熟,不知怎的心头很在意。
“无事便好。”
“我在台下见二娘子一直没出来,便来看看。”
舞先生也绕到后台,见到镇国公世子一愣:“世子何来?”话落瞬间又想起了两月前京畿沸沸扬扬传起的事儿,误会了:“方才是世子寻阿蛮说话?”
难怪耽搁了。
苏玉瑶生怕方才之事被发现,忙推着楚方喧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先生捎带,阿蛮姐姐先去换衣裳了。”
楚方喧无奈,只得一道出了去,待走到高台下,才道:
“四娘子,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呢。”
苏玉瑶杏仁似的眼睛弯成了一条月牙儿,若不看这不够白净的脸,倒也显得玲珑可爱:“楚世子可是要寻阿蛮姐姐一会看花灯?”
楚方喧语塞,挠了挠后脑勺,无奈道:“不若一会四娘子帮楚某约一约二娘子去?”
苏玉瑶摊了摊手:“这事,还是世子自去的好。”
苏令蛮入了帐篷,将里边的小丫鬟差遣了出去,那胸腔里怦怦乱跳的心才放缓了些,解开麻衣,发觉身上除了些草屑,本不堪揉碾的轻纱裙早就皱巴巴的一团,连衣领子都敞开了大半,露出泰半雪玉似的胸脯来。
思及方才杨廷便看着这般的自己,面上似乎还残留着蜻蜓点水似的亲昵残留,不由烧得更加厉害。
“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