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金环把二妹付银环安排在乡卫生院,心里算踏实了一些,剩下三妹付玉环就好办了,一是因为付玉环人还小,刚刚二十岁,高中才毕业,二是付玉环比付银环人伶利,不仅说话乖巧,又有心眼,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愁什么事做不了,付银环只能学个手艺,做些不需要动心眼的事,而付玉环不管放在哪,不用别人心。
付金环想了多少天,也打听了多少单位,却没有合适的位置。
有一天毛国民毛股长和付金环去杨家桥村接收一个孤寡老人,那个村是毛国民的家乡,在进村的叉路口,正在兴建一排房子,毛股长告诉她,那是乡公销社,要在那里设一个代销点,将要安排几个人下乡来工作,以分散上面经营不景气的压力。改革开始了,供销社经营日趋衰落,只有在乡下设个点,还能好些。
付金环心里一动,对毛股长说,能不能把我妹妹付玉环安排进去呢?
毛股长看了她说,供销社主任冯东阳,那人不好说话,你看他麻子不多,点子不少,找你办事,什么话都能说,做孙子也来,你找他,不喂饱不答应,不仅人贪,还好色,你最好不找他,反正我没把握。
付金环朝毛股长笑笑没说话。
付金环当然并不是指望毛股长为她说话,她也不是想什么就说出来的,她觉得只要她想拿下冯东阳,还是有把握的,只是有顾虑,如果将来让付玉环进到乡下这个供销点来,从七里店到杨家桥,来回二三十里的路,早出晚归不行,一个姑娘在那她又不放心,这是个大问题。
毛股长说,这个问题很好办,如果成功了,就让付玉环住我家里,和你婶一起住,反正你姐妹仨,已经是我女儿一般了,你婶不是也挺喜欢你吗?
付金环说,婶当然喜欢我,也会喜欢付玉环的,她比我还疼人,只是给婶添麻烦了。
毛股长说,你先打通冯东阳那一关再说,吃住不是问题。
付金环回去就想,怎么能打通冯东阳呢?她听毛股长说,冯东阳好色,这就好,她就怕他不好,他好这口,付金环就会在他经过的路口下药,不怕药不到他。
可是付金环一想起自己真的要勾引冯东阳,又有些犹豫了,为什么?因为冯东阳,不仅是个麻子,而且,要嘴角上有块胎记,看上去总像洗不尽的一块黑灰,她不知道那张脸,那张嘴贴上来是什么感觉,或许会令她恶心得无法接受。
过去她常常到供销社给亲友买柴油或卖棉花,从不找他一把手,她只要跟开票的会计张世平说一句,张世平从来没有得到她的一个吻,好愿意为她办事,甚至想在办完事时握握付金环的手,就足够了,可是那老男人还是愿意为她效力。这次,安排一个人进他们的系统,怕光找张世平是没用的,一定得找冯东阳。
付金环满有把握,她不废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冯东阳,但冯东阳绝不是张世平,握握手所能过关的,一定要实的,这个人太滑,不见兔子不放鹰!想到这里付金环就有点犹豫了。
但付金环又想,什么男人不是男人,说到底这不就是那点事,到时任他一回,上杀场也就那么一两个小时,何况又不疼不痒,说不定好色,一定功夫好,还能带来意外感觉呢!
付金环打定主意,准备给冯东阳下药,她下的当然是春药,**药!
付金环用的还是对付陈永宁的那一手,先吊味口,可是吊冯东阳与吊陈永宁不同。陈永宁是文人相,有修养知道文明,而冯东阳不同,冯东阳人丑心俊,听说供销系统有点姿色的女人没有一个没让他过过手,而且这个人又有一个恶习,做了哪个女人,又爱出来说,炫耀自己的能耐,这一点,付金环有些骇怕,冯东阳会把每一个人的身体,长得什么样,回去先告诉自己的老婆,于是从老婆嘴里再传出来,小镇上的许多女人,哪个毛多毛少,或没毛,哪个**松垮,哪个坚挺,哪个那处水多水少,有力没力都让人知道,让你看了那个女人,便像剥了她衣服一样,猜得出来她的身体模样。
付金环想,首先要让他封住口,才能给他得手,可是用什么办法呢?这就要让他不敢把与自己做过的事说出去!这就得先找到冯东阳的死!
冯东阳这人很有傲气霸气,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和他相好的女人,都是得到他的好处,所以任他玩,任他摆弄,这些女人也都没有身份,他是做一个丢一个,在心里记流水账一般,最后连自己也记不清哪个女人对哪个女人了。这是女人自身的贱!
付金环想,她要就不拿下他,拿下他必须要让他记住一辈子,而又让他没有下次,这样让他永远在希望和等待中,守候下一次,怕他就不舍得说出去了,另外她要让他觉得结果不是他玩了她,而她玩了他,打了他的霸气,甚至让他没有尊严,怕他就不愿意说出去了。
拿定这个方案,付金环开始走每一步。
冯东阳此人生性多疑,一点不像陈永宁厚道,好哄,说什么话都信,他是一个猴子,轻易不上当,在供销系统的人,走过陷阱多了,越是平坦的路越小心,越是容易得手的女人,越举步不前,要让他无意折花,误入花丛。
于是付金环便看好了一个机会。
那次乡镇组织各个单位负责人到苏南去调研,名义上是组织苏南苏北乡镇帮抚对子,实质上是一次集体旅游。一行专车,一上车,付金环便坐到了冯东阳一起,车内开了空调,付金环便把上衣脱下来,怕把蓝狐毛领揉皱了,没处放,说请冯主任拿一下,让我坐好。
冯东阳抱着付金环的大衣,就闻到了那上面淡淡的香水味,当付金环坐好把随行的东西放到架子上面,再要回冯东阳手里的大衣时,冯东阳说行,就让我给你拿着……他不放手了。
付金环非常欣喜,知道郑明明香水起作用了,便让他抱着,就去看窗外,一个下午三四个小时,她顾意不和冯东阳主动说话,一直看窗外,或者在玩手机,即使冯东阳主动和她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过了苏通大桥,大城市的灯光让付玉环有些兴奋,便开始和冯东阳指指点点的,主动说话。
她说我很少来大城市,一个人不敢乱走,到下了车,方便时你能陪我去玩玩吗?
冯东阳说,当然可以,我还巴不得陪美女出去玩呢。
那好呀!说定了?
邻座的工办室主任许凡说,付院长和冯主任说什么呀?
付金环说,冯主任说下车请我吃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吃?
许凡说,冯主任又没请我,我又不是美女,我哪敢去凑热闹,还是去吃大餐。
冯东阳说,想去就去,不去拉倒,我就请美女一个人,要不你请,我又不见怪!
下了车,是第二天凌晨,冯东阳和付金环当然没有乱走,他们随大家一起吃了饭,整个考察过程中,没有机会单独行动,三天时间,很快结束了。
回来的时候,冯东阳对付金环就有些依依不舍了,上车的时候,冯东阳主动给付金环拿东西,一个劲地往后排座位上走,走到倒二排,拣了一个双人座,把付金环包往空位上一放,算是占下了两个人的位置,付金环上车的时候,本想和前面的毛股长坐在一起,但冯东阳在后排向她招手,她只好走过去,在冯东阳的旁边坐下来。
付金环说,前面还有那么多位置,干嘛坐后面?
冯东阳说,后面清静,我不爱听他们瞎放屁,学到什么了?还不是各单位出钱,出来玩一趟,后面好打盹。
付金环坐下来,不说话,一会车子开动了,付金环十分留念地看着窗外那大城市林立的高楼,在车窗外不断退后,她的心就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她想,为什么她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大城市呢?要是出生在这里,也许她的人生就不是这个样子!
想起自己的苏北农村,人人都在为生活挣扎,为蝇头小利争得你死我活,也真是没有意义,要不让付玉环出来闯闯,倒也不一定是坏事,只是她人小,孤身出来又不放心,自己三十多岁了,做那点事,也很可怜,整天还要笑着脸,应付各种人,累了连个诉苦的人也没有,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一个家庭的重担,心里就很惆怅,一时把冯东阳的事忘了。可是冯东阳没忘她。
三天的时间里,冯东阳一直找机会和付金环说话,也真打算陪她单独出去走走,可是付金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冯东阳心里,其实也早就看上付金环了,过去付金环是乡长周德海的情人,几乎人人都知道,那时冯东阳不是不想付金环的心思,只是不敢想,他和陈永宁一样,怎么敢和乡长抢情人呢?付金环那次在小西湖出事,他好高兴,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她出事了,周德海再也不能独包她的,换过周德海,他就有希望下手,他也敢下手,向付金环进攻,真是天赐良机,这次让他轻而易举地零距离接近了付金环,他便想不适时机地抓住机会,能花多少钱花多少钱,希望能一举拿下付金环,可是他没有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做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最后他只在商场里买了一块十七克金项链花了三千七百元钱准备送给付金环。
车子过了苏通大桥,天渐渐黑下来,人也安静了下来,冯东阳想,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拿出来交给她呢?车上有人,不方便说话,回去又怕更没有机会了,趁这大家都恹恹欲睡的时候,他想把项链送给付金环。
付金环一直不看他,看窗外,和来时一样对他没有一点好感觉,按冯东阳的经验,女人总是爱财的,就看你注子下多大,他想,付金环这样的人,一个月工次只有几百元,一条项链几乎要够她一年的工资,于是便很大方地,把那红色的长匣拿出来,给付金环看。
付金环从车窗口转过头,看到冯东阳的项链,心着实动了一下。但是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赶忙镇定下来,不让他看出心情变化来,接过项链看了看,放到匣子里,交给冯东阳说,你夫人好福气,难得你出来为她买东西!
冯东阳小声说,她有,这是为你买的!
付金环笑了笑说,我也有,我不要。
冯东阳奇怪地问,我怎么没见你戴过?
付金环笑了,你怎么注意我没戴过?
冯东阳说,你是什么人,镇上名花,谁不注意?
付金环说,唷,冯主任对我还挺关注的呀?
冯东阳说,关注美人,谁都有心……
付金环说,我才没当回事呢,冯主任白关心了,我从来没觉得!
冯东阳有些少兴,可东西又不好收回来,送又送不出去,便有些尴尬。
付金环知道,不能再驳他面子了,再说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可见冯东阳一出手就肯下大注子,她胸有成竹了。
于是在车上打算先让他得到点什么,馋嘴猫上勾了,就让他先闻闻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