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一愣，随即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叔！等我出来了请吃好吃的！”
    不管在哪，请吃作为感谢总没错。
    大叔欣慰的点点头, 示意她可以敲门了。
    褚言几步上前，轻轻敲了敲木门，木门发出了腐朽的闷响，从反馈回来的感觉判断，这扇门已经非常破旧，随便一戳可能就能戳一个洞，她敲门都不敢太用力。
    等了一会儿，门内没有人回应，褚言又敲了敲，这一次，大门果然被她一不小心敲出了一个洞。
    褚言：“……”我不是故意的。
    通过那个洞往里看，门里因为没有任何光源所以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褚言想了想，轻轻推了推门，但是门被从里锁住了，于是她没有犹豫，伸手就是一拳！
    “嘭！”
    大门破了个脑袋大的洞。
    后面一直看着她的大叔被吓得不轻，本想提醒她，但想想又觉得既然这地方是人家母亲留下的地址，没道理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便又忍住了。
    褚言把手伸进洞里，摸索着拉开了门闩，木门咔嚓一下打开来，一捧灰尘从门框上落下，如果不是她躲得快，正好落她一头。
    低头看看那层厚厚的灰，褚言皱了皱眉。
    这里明显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说要么这里没有人，只有线索，要么这里的人已经死了很多年，已经足够化成灰。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这里沉睡着一名血族，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血族就算沉睡也会想办法保持环境的整洁，而不是像这样灰多的可以种树。
    回头看一眼一脸担忧的大叔，褚言送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笑容，抬脚踏进了房间。
    房间非常狭窄，确实只有一条巷子的宽度，因为房门非常矮小，所以投进来的光线十分有限，根本照不到尽头，她没走几步就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感觉这个距离身后的大叔应该看不到她在做什么了，她伸出手，手掌心亮起一团血色的火焰，照亮了前方的路。
    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进门处是它最窄的地方，越往里走越宽敞，而且装潢从一开始的破旧简陋逐渐变得精致干净，到后来两侧的墙壁上还挂上了吸血鬼主题的壁画，非常直白的告诉访客，这里的主人极有可能是一位血族。
    大约走了有三四百米，褚言面前出现了一闪装饰华丽的大门，她刚想直接推，手都已经伸到一半了，突然意识到如果门里有人的话，这样很不礼貌，于是改成了屈指敲门。
    轻敲三下。
    门里传出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请进。”
    褚言浑身一僵。
    她根本没想到这里面竟然真的会有活人！
    短短一秒钟内，她火速给自己做好了可能会遇到大/麻烦的心理准备，脸上挂起合适的笑容，推开了门。
    门里的景象让她恍惚了一刹那。
    如果不是她刚刚才走过一条漆黑的走廊，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贪欲王的城堡。
    这里和她刚刚进入游戏时捅了贪欲王一刀的大厅一模一样！
    一个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大门，仅仅露出了金红色头发的女人抬手朝她招了招。
    “是卡尔吗？快过来。”
    褚言稍微绕了几步，保持着距离走到了女人的侧面，看到了她的样貌。
    这是一个长得极美的女人，薇薇那样的女人在人类中已经算极品，但放在她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二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美。
    女人左手端着一个高脚杯，里面装着的红色液体不管怎么看都是新鲜的血液，见到他来，偏头露出一个笑容，朝她举了举酒杯。
    “好东西，要来一杯吗？”
    褚言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笑容里读出慈母的味道，明明那双眼睛那么勾人摄魄，连嘴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如果换成别的男人站在这里，恐怕已经忍不住扑过去了。
    她呆站在那里没动。
    女人眨眨眼睛，笑意更深：“怎么？十多年不见，认不出我了？”
    褚言干巴巴的回答：“我失忆了，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你是……？”
    “失忆？”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褚言拿出了那条项链。
    女人面露了然：“原来如此，看来我当年做二手准备是正确的选择……卡尔，我是你的母亲，莉莉，过来吧我的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褚言捏着项链，没有动。
    她很好奇，如果自己一直不过去，莉莉会不会起身过来？
    明明有客来访，身为主人却坐在那里分毫不挪，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有问题。
    见她不动，莉莉问：“怎么了？”
    褚言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深呼吸。
    “所有人都说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荷西大叔还亲眼看到她被火化，骨灰洒进了河流，你不应该是我的母亲。”
    莉莉笑得花枝乱颤，端着高脚杯的手不停晃动，似乎下一秒就会捏不稳摔了它。
    “亲爱的卡尔，你现在已经是血族了不是吗？难道不知道身为血族，我们有一万种方式来制造假死的景象吗？”
    “可不止人类认为我母亲死了，连城堡里的血族也这么认为，如果你坚持你的说法，请向我证明。”
    莉莉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褚言手里的项链：“那里面有一张我的肖像——如果在你看到这里的地址之后没有把那张可怜的纸片扔掉的话。”
    褚言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一张手绘肖像，又不是照片，而且还只有指头大小，谁看得出来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证明力度太轻！
    然而紧接着，莉莉收回手指，指了指自己右边锁骨位置：“这里，有一颗痣。”
    褚言打开项链吊坠一看，肖像上的女人锁骨上确实有一颗很明显的痣，位置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
    好吧，她姑且相信这个女人就是莉莉。
    “……母亲这十多年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莉莉又朝她招手：“站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坐过来，你要是觉得坐我身边有压力就坐我对面，这么久没有看到你，我很想你啊。”
    可你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想念的意思。
    褚言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带着警惕走到莉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是在等你，因为等你找到我，就意味着贪欲王那个家伙开始他的计划了，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连你成年都等不及，你比我预想中早来了至少三年。”
    很好，主线线索终于出来了！
    褚言的眸光闪了闪，没有接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莉莉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问：“你继承的是哪一位王爵的爵位？”
    “……堕落王。”为了剧情能正常发展，褚言选择如实相告。
    “嗤……我就说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那孩子，原来是被他藏起来了，这样看，他手里藏起来的孩子还不少啊。”
    “……”这话里信息量略大，她需要缓缓。
    她空白的表情显然取悦了莉莉，让她笑出了声：“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但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点头点头。
    “说说看，你猜到了什么？”
    “……您是……父神大人？”褚言下意识的用上了敬称。
    父神是十三位王爵对血族始祖的称呼，因为其地位与上帝相当，拥有神格，又是十三位王爵的创造者，在其陨落前，所有王爵对其非常敬重，像亲生孩子一样充满了孺慕之情。
    继承了堕落王记忆的褚言这下看莉莉真像看自己的亲妈一样了。
    莉莉挑了挑眉，面色带着几分古怪：“这样说也可以，不过我并不完整，血族始祖的的确确是陨落了，而我一开始只是一个拥有始祖记忆的人类，贪欲王制造了我，试图掌控我，却没有想到我在觉醒了始祖记忆之后脱离了他的掌控，然后他强制封印了我的记忆，在我身体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
    “贪欲王一直是一个无法满足的孩子，他想要的太多，一开始只是想要始祖更多的关注，到后来希望能独占始祖所有的爱……可惜始祖没有爱，他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因此在始祖陨落后，贪欲王想要制造一个只爱他的父神出来，哪怕这个父神并不完整。”
    ……
    “我的失控让他明白，哪怕只是拥有记忆的父神也还是不会只爱他一个，所以他想到了新的办法，那就是让十三个孩子只剩他一个，这个‘一个’的意思不是说其他都杀掉，剩下他一个王爵，而是他想要融合其他十二个王爵，这样他就能拥有父神全部的爱了，很疯狂，对吗？”
    ……
    “他在我的体内种下的种子，也就是你，卡尔，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
    “堕落王，呵，这个目标选的不错，这个孩子从诞生起就一直是一副没什么干劲的样子，就算真的被贪欲王吞噬，想必也会觉得没什么，或许还会很开心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
    “你继承王爵之位没多久，实力尚浅，如果遇到贪欲王，必败无疑，我之所以想尽办法离开城堡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
    “我虽然拥有始祖的记忆，但毕竟不是始祖，我有我自己的私心，而且笃定贪欲王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
    “孩子，过来拥抱我吧，我送给你一份礼物，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了。”
    莉莉手中的高脚杯不知何时消失了，她朝着褚言的方向伸着手，面带微笑，等待着她的拥抱。
    褚言皱眉看着她：“我还有问题问您。”
    莉莉摇头：“你还没发现吗，我不是活人，我所说的内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你问我别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更多的事在你接受了礼物之后或许就能明白。”
    褚言盯着她，好半天后才动了动唇。
    “只是一个拥抱？”
    “只是一个拥抱。”
    褚言起身上前，弯下腰轻轻搂住了那个女人，然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搂住了一团空气。
    这个女人没有实体！
    “真乖。”
    一声轻叹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有一刹那的失神。
    等她回过神来，她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可莉莉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