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生花还没回。
虽然给了一把大门钥匙给他,但是还是替他担心。
倒不是担心他真的会走丢,城市再大,只要兜里带着钱,打的都可以很方便回家的。
担心他真的变成断线的风筝,一去不复返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与其委屈自己天天蜗居在我们的客厅,天天看薛伟的脸色,还不如顺势就到“迟开的玫瑰”为他提供的宽敞幽静的高档小区或者别墅里享清福去了。他来时只是带了那么个旅行皮包,里面装的也只是些换洗的衣裳和鞋子等物品,所以当他时来运转时,拿不拿这些东西走似乎已经不重要。
他也许早就不想栖居在我们家了,特别是当他每每听到晚上我们的哼唧、呻吟和叫唤交响曲,心里肯定异常难受……
正当我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时,听到开大门的声响。
一定是生花回来了。
轻轻换鞋的声音,轻轻摁亮客厅电灯的声音,轻轻到洗手间拿脸盆接水洗脸的声音……这是他到我们家住以来所特有的一些表现,显得谨小慎微,也许寄居别人家的人都有类似的小心翼翼。
我很想出门与他打个招呼,甚至问问白天与我分手后,他与“迟开的玫瑰”具体去了哪儿,干了些啥。
但是又怕薛伟装睡着,内心会对我的举动感到很不舒爽。
所以,强忍住自己的好奇,终究没有出去。
当客厅逐渐恢复安静下来后,直到听到生花的鼾声,我才似乎放心地沉入梦乡。
次日早上,不待我问,生花就把昨天的情况主动讲出来了:
“对不起哈妹,昨天她先领我去逛精品店,呶,给我买了好几件T恤和西裤,然后带我去旋转餐厅吃西餐,完了又在那儿看夜景……所以就弄晚了,没吵醒你们吧?”
“吵是小事情,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儿,……出去那么久,又不主动打个电话发条信息回来报平安”我明显带着责怨道。
“还有件事儿要跟妹商量一下,她昨天带我去看了一套房子,听说我在这里挤住,影响你们小两口生活,就让我今天就搬过去住,妹妹你看……”
他用征求意见的口吻道。
“你弄清她真实身份没有,就这么信任她?”
“我们互相交换身份证看了,她真实姓名叫沈玥玥,内蒙古鄂尔多斯人,所以特别豪爽……”
“肯掏钱一下子为你买几件名牌衣服就是豪爽了哈”我揶揄着诘问。
“妹妹,不是这样的,她很真诚,我不愿意对她有什么怀疑的,挤在你们这里的确很不方便,大热天的,要是我不在的话,你们想怎么穿就可以怎么穿,现在多受约束啊……所以,我觉得还是今天就搬出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按你自己意思办吧”我带着无奈,甚至些许愤愤然道。
“妹妹,千万别有其他什么想法哈,无论到哪儿,咱们兄妹关系不会改变,咱们那些约定不会改变”
“算了,哥哥,你现在算是翻身得解放了,恭喜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幸福,希望你在她的配合下早日治好病,然后争取创作上更大的丰收……”
事已至此,我只能讲一点冠冕堂皇的话了。
边说,喉咙边感觉有些哽噎。
一挥手,让他快离开,免得我当他的面掉泪。
我是否太感性了?凭什么对一位事实上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如此耿耿于怀,如此依依不舍。
咱们充其量只是干兄妹的关系,又不是恋人,何至于此?
再说,我不是对薛伟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生花好是在利用他赚钱么,既然只是一种利用与被利用关系,至于这样只因为他挪个位置住而竟然禁不住要哭?
这样看来,我不止骗了薛伟,甚至连自己都骗了。
其实,对生花,我完全是放不下的。
只是碍于与薛伟的感情,碍于生花还没有治愈的阳萎,我还不敢下决心去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定性。
当看到生花上了出租车,那车越开越远时,我的泪水终于止不住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