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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见自家老爹的神情愈加呆滞,傅江衍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他感觉这事情怕是要解释不清了。
    缓缓落在高台上,握住那空中飘浮的金钥匙,傅江衍发现这高台的中央有一个凹槽。
    总觉这大小似乎有些眼熟,傅江衍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仙人已是把之前那宝箱放了进去。
    “快开吧开吧,我也想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好东西。”兴致盎然地伸过头,杜问夏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虽说她见惯了许多好东西,但未知的事物,还是让她很是好奇。
    缓缓将钥匙插入了锁孔,傅江衍旋转了一下。
    “咔哒”声响起,宝箱打开,绽放出炫目的金光,一道淡淡的虚影缓缓浮现。
    有些无语地眯眼,杜问夏忽然有些嫌弃这墓主人的花里胡哨。懒洋洋地立在傅江衍的身侧,在听到这虚影接下来的话后,她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动容。
    “吾乃御清观第八十三代弟子张重阳,终其一生求索大道,然大道苍茫,终是只得毫厘。今吾将一生所学尽授予你,引你为御清观第八十四代弟子,接替吾继续走完这无尽大道。修真旨要你且记……”
    “序事第一,性情第二,明正一箓第三,避忌第四,殗秽忌第五……”
    熟悉的句子在耳边重现,杜问夏只觉神魂都有些不稳。
    自她再次苏醒以来,她虽是总觉自己应该还在这方天地,可毕竟没什么实感,内心的深处茫然而无依。
    如今再次与故人故事相逢,她感觉自己那颗漂泊不定的心,终是了安稳下来。
    无怪那片药田的排布那般眼熟,无怪那人如此精通五行阴阳。第八十三代弟子,而她,正是那第十一代。
    无怪乎天地这般大变,原是庄生梦蝶,将她送到了许久以后的未来。
    恍惚之间,虚影已经缓缓淡去化作虚无。杜问夏注意到,那巨大的箱子底下,只有一个小小的身份令牌。
    而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指引有缘人,找到御清观的所在。
    是的,隐世的御清观很少在俗世大张旗鼓的寻找弟子。仙山无踪,难以寻觅,唯有有缘人才能得见一二。
    令牌是桃木的质地,带着淡淡的香味。
    杜问夏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御清观的身份令牌,竟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拿着吧。”轻轻叹了一声,杜问夏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尘归尘,土归土。比起她这样不知死生的状态,说不定他那样还更好些。
    有些担忧地望向仙人那有些苍白的面色,傅江衍迟疑了片刻,上前将那令牌取出,放入怀里。
    “你……”没事吧?
    欲言又止,傅江衍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少年一脸担忧,眼底带着些不知所措的茫然,杜问夏忽得笑了。或许这样也还不错。至少新养的这个小孩可真是贴心极了。
    “走,我们回家。”清风徐来,眉梢带笑,杜问夏拉着傅江衍踏空而来,直到落地傅江衍都还没反应过来。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杜问夏感觉到,这个秘境正在崩溃。
    每个携带秘境令牌的人身上都出现了一个光圈将他们全身包裹,将他们排斥出秘境。
    傅江衍只觉眼前一黑,便发现自己和父母出现在了永夜镇外的旷野之中。
    第16章 第十六章
    忽得碰见迎面而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傅恒还有些恍惚。连忙扶住了身边的妻子,他那常年不喜形于色的脸上还是不勉露出一丝狂喜。
    这么多年在秘境之中,说是不孤独是不可能的。如今骤然出来,他们竟是感觉颇有些不自在。
    许是二人遗世独立的气质与周围人颇有些格格不入,引得周围人不由侧目。
    阵阵喧闹的讨论声入耳,杜问夏微微心虚地眨了眨眼。
    傅江衍不知,她却是知晓,这传送的位置,和她想去的……不太一样啊。
    “听说秘境提前关闭了?”
    “是啊,听说这次秘境里折了有一半人呢。”
    “是吗?我倒是听说,这次秘境有人偷渡进去。”
    “这不能吧?”
    身形没入人流之中,那些人不知晓,他们谈论的对象正在他们身边悄然经过。
    *
    再次站在傅府门前,傅江衍感觉恍惚隔世。
    他对傅府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
    若说之前,他还会因为那些人压下自己的修炼资源而愤怒,因为那些人的孤立、欺压和言语暴力而忍耐压抑。但现在,不知怎么的,他很是平静。
    “我们进去吧。”
    跨步便要进门,傅江衍一行人被那守门的拦住了。
    “哟,傅少爷回来了啊。怎么,就你还妄想着进秘境呢。”今日守门的正是傅严涛的人,见傅江衍要进门,他横跨一步拦住了傅江衍的去路,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无赖表情。
    傅江衍的实力他能不知道么?不过一个炼筋都没到的废柴,自己便是这般对他又如何?他还敢对自己动手不成?
    傅恒没想到,自己这些年没回傅家,一进门便是这样的场面。脸色很是难看,这才发现自己儿子这些年的处境竟是这般不堪,他一身戾气上涌,抬腿便把那家伙踹得飞出了几丈。
    “滚。”
    吐了口鲜血,没想到傅江衍身后那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竟是这么个狠人,那守门的护卫咬牙没有敢再挑衅,拔腿便朝里飞奔而去。看样子约莫是找主子告状去了。
    他在傅府的时间不长,不认得傅恒是何许人,只当是替傅江衍撑腰的。现下正咬牙切齿地只想找人将他碎尸万段。
    “他们……就这样对你?”深吸一口气,傅恒感觉自己气得想杀人。
    “嗯。”这声低应很轻,似是一阵清淡的风,只一叹就散了。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愤恨,傅江衍双眸澄澈,在阳光下透亮得一如琥珀。
    在这短短的时光里,他不仅炼体圆满,更是步入了修仙的大门,成为了一名练气一层的修士。站的越高,心境便也开阔,他感觉从前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股郁气,早已散的一干二净。
    旁人只道傅江衍是在望向空气,可杜问夏却是知晓他在看她。
    从前的他身上总笼着一层看不见的灰败。虽说他总是努力表现出淡然的模样,但她还是能够看出他那层外壳下面的暗流涌动,坚忍而自尊,挣扎而绝望,看着叫人心疼的紧,还是现在更可爱些。
    “衍儿,你就住这儿?”薛雪心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的房间竟然是这个模样。
    许是傅江衍好些日子没回来,那群每月来找他茬儿,找他要保护费的家伙直接冲进来将他房间扫荡了一圈。
    满地狼藉,几乎没有落脚之处,傅江衍不由还是升起了一股怒气。
    虽说他已经习惯了那些人的蛮横,但这般不给面子的直接闯入,将屋子里打砸抢一空还是第一次。
    “傅哥傅哥,你可回来了!”傅江衍前脚才进门,小胖子便像个皮球一样地弹了进来。
    见侯万钱顶着一脸淤青,身上、一只手臂上还绑着绷带,傅江衍眉头猛地一跳。怒火几乎抑制不住,他听到自己咬牙切齿地开口:“谁干的?”
    “傅哥傅哥,你可别冲动,陈龙那群狗人下手重的很,我们忍一时风平浪静。”从未见过傅江衍这般暴怒的模样,见他就拔腿就要往外冲,侯万钱吓得连忙抓住了傅江衍的手。
    他被打了不算什么,要是傅哥也被那群家伙打成这样可就遭了。
    “什么人这么厉害,让我也会会?”冷声开口,傅恒的声音冷得冰寒刺骨。
    他之前看自家儿子手段层出不穷,还以为自家儿子处境应该不会太差,却是不曾想到一见到竟是这么个惊喜,那些老家伙怎么敢这样对衍儿!
    这时,侯万钱才注意到傅江衍身后跟着两个人。一双小眼睛从眯缝到瞪的滚圆,侯万钱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
    傅哥的父母没死,回来了?
    那他们岂不是……
    眼前几乎已经看到了那一行人凄惨的下场,侯万钱脸上露出些兴奋的神色,嘴角都快咧到脸上去了。
    见傅江衍没有否认,更是朝他点了点头,他更是激动了,跑到前面把门拉开喊了一嗓子:“傅哥请。”
    “……”被侯万钱这活宝弄得颇有些哭笑不得,傅江衍感觉自己满心的愤怒都散了些许。
    有些好奇地望了一眼眼前这上蹿下跳的胖子,薛雪心好笑地抿嘴。
    还好,自家儿子这么多年,总算还不是个孤家寡人,有这么个人逗趣,总共好过些。
    还未等傅江衍出去找他们,只听外面一阵喧闹,那群人竟是直接过来了。
    “傅江衍,爷爷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远远的,陈龙的声音便已是传来。
    若是平日里,侯万钱许是还会恐慌,可现下不知怎的,他只觉要笑出声来。
    这群家伙仗着有点实力和后台没少为难他们,这回可算要翻车了。
    “你们哪个说要我做我爹?”上前一步,傅恒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见眼前不过是几个堪堪炼脏的货色,他冷哼一声,一脚踢出,速度快的几乎形成残影。还未看清,那几个人已经飞了出去,砸在院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一面墙那么大的力道朝他面门砸了过来,陈龙感觉自己的鼻梁骨约莫是断了。深吸一口气却只觉胸口疼痛难忍,他知道,自己的肋骨定是刺入了肺叶,眼下是痛得连从动弹的力气也无。
    肝胆俱裂,实在没有想明白能有何人替那废物出头,陈龙只觉奇耻大辱。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栽这么大个跟头,若是让他知晓动手的那家伙是谁,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骨头一寸寸地打断。
    表情愈加狰狞,陈龙嵌在墙上半天都没能挣脱。手指硬生生抠入墙壁,他终是痛得昏死了过去。
    “就是他!”又是一阵喧闹,方才守门的那家伙带了一大群人来找场子。
    人群熙攘,一眼望过去都有几十余人。傅江衍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那个家伙。
    他还真是恨自己,没想到竟是他亲自来了。
    “哟,长本事了,还敢带人来,连我的人都敢动手了?”话未说完,忽得望见傅恒冷厉的目光扫来,傅严涛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眼,脸涨得通红。
    他们不认得,他还能不认得吗?这张面孔是他过去十多年的梦魇,眼下一下子出现,他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要飞了。
    他们不是说处理干净了吗?怎么他还能活着!这不可能!
    “你,很好。”不曾想许多年前,替儿子寻的玩伴都是这般的模样,傅恒气得眼睛都红了,手里剑脱手而出,直点傅严涛眉心。
    这些年,他欠儿子的实在太多了。眼下,他就要清理门户。
    剑光闪烁,只在他眉心留下一个浅淡的血线。傅严涛连求饶都没能说得出口,就软软地躺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冷厉的目光接着扫向后面的人群,还没待人开口,那群人便连滚带爬地消失了个干净。
    剑尖落下一滴血珠,滴落到地上,很快被土地吸收,傅恒斜斜地提着剑,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凌冽。
    “还有吗?今日便一起解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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