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在裴苒耳边低声道∶“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想不想当这个太子妃。”
“我说过,进了太子府,再想离开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合一肥章奉上
第26章 26
雪花被寒风吹得四下飞舞, 屋檐上,街道上,到处落成白茫茫的一片。
太子府门前的侍卫看着不停咳嗽往外走的女子, 摇了摇头。
柳元青在一旁,冷着脸,眸中都是不耐, “现在的人怎么身体都这么弱,一个毒药而已都受不住,废物。”
说完, 一甩袖子走了进去。
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元青甩袖离开,心里忍不住唏嘘。
还好, 还好, 他没答应试药。
这柳大夫果真是个狠的。
咳嗽声越传越远, 渐渐的,那一身青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隔着一条街道的巷口中,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里。
帷帽遮住容颜,裴苒在丫鬟的扶持下上马车。
马车离开巷口, 顺着街道绕了好几圈才往盛国公府驾去。
裴苒低着头坐在马车里,帷帽早已脱下。
她手中捏着那块玉佩,低着头沉默不作声。
“姑娘怎么了?”身旁的丫鬟忍不住问道。
丫鬟叫小楠, 是金冶特地安排在裴苒身边的。
小丫头看着娇娇小小的一个,实则会一身武功,力气也大得很。
为的就是保护裴苒。
裴苒摩挲着玉佩上的雕刻, 抬头有些困惑地看向小楠,“小楠,如果有一件事,所有人都在告诉你, 你不能那么做。但是你心中的那道声音在告诉你,如果你不那么做,你会后悔。你会怎么做?”
话是因为冲动而说出口,可是到底该怎么抉择,裴苒一时也很困惑。
义父不会同意她替嫁的。
萧奕说这桩婚事可以解决,可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轻松吗?
若真的这般轻松,为何会拖到现在?
她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该不该问。
小楠挠了挠头,眼里也是不解,“姑娘,其实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呀。”
“什么?”裴苒有些错愕地看着小楠。
“姑娘不是说了吗?如果不那么做,您会后悔。那您的心中就已经倾向于一定要做了呀。”
一语惊破梦中人,裴苒怔愣地看向小楠。
“姑娘疑惑的不是要不要做,而是如何让别人同意你那样做。姑娘,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马车停下,盛国公府到了。
裴苒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心中的决定渐渐坚定起来。
雪落得很大,不过几个时辰,整个院子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院子里的那两株腊梅盛放着,散发着幽幽的暗香。
裴苒站在窗口,看着风吹落梅腊梅,与雪花缠绕。
院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金冶踏进院子,一眼就看到窗口处的人。
裴苒露出浅浅的笑,看向金冶。
金冶有些晃神。
窗口处对着他笑的人渐渐换了副模样,成了梦中常见的人。
雪花落在手背上,化开带来丝丝凉意。
金冶再细看,窗口处的人已经不见。
他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思绪,抬脚往正房那边走。
裴苒已经在次间等着,丫鬟们上完茶水,挨个退出了屋子。
次间空荡安静,茶水上飘着袅袅的白雾。
窗户半开着,可以看到窗外的雪景。
下人们离得很远,听不到这边的说话声。
裴苒腰间的荷包已经换成青色竹枝样的,坠在腰间。
她抬头笑着看向金冶,“义父。”
她眼里带着细碎的光,星点的笑意。
以及,让金冶熟悉的光芒。
他在裴萱眼中看到过同样的光。
他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苒苒,你知道,你和你母亲最相似的一点是什么吗?”
“什么?”
“固执。一旦下定决心,任谁也别想劝动。”
屋内重新恢复安静,窗外寒风呼啸,雪花乱舞。
白雾袅袅,一时间谁也没有继续说话。
裴苒握住腰间的荷包,低下头,眼里带上了愧疚,“义父,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金冶摇了摇头,他伸手握住裴苒的手。
冬天到了,小姑娘的手有些凉。
金冶像以前一样搓着手,给裴苒热手。
“父女之间不需要道歉。来之前,我在想,一定要狠狠地告诉你不行,打消你的念头。可义父没能做到。义父没法打消你的念头,就只能护着你走这一段路。”
金冶抬头,眼里带着笑意。
裴苒眼眶湿润,眼角坠下泪珠。金冶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要是哭的话,义父就不答应了。”
裴苒点头,忍住眼里的泪,“好,我不哭了。义父,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的。”
裴苒忍下眼泪,露出笑容,想叫金冶放心些。
“嗯,义父相信,苒苒一定会好好的。”
金冶说得坚定,更像是某种承诺。
茶水的白雾散开了些,裴苒压下纷乱的情绪,问出心中藏着的问题,“义父,如果我要替嫁,是不是就要回到余家?”
余老夫人说了,婚约定的是余家长女和太子。
如今既要替嫁,这些事是必须要面对的。
“苒苒想回余家吗?”金冶不答反问。
裴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喜欢余家那些人。
虽然在笑着,但笑里都藏着细细的针。
“我不喜欢他们。但是如果真要回余家,我也不会让他们欺负我的。只是,义父,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什么?”
“我想要知道当初母亲为何会和离从余家离开,又为何会孤身一人远离京都。”
在余家住着的那几日,裴苒清楚地感觉到李氏和余月巧等人对她的敌意。
余家其他人虽然笑着,但那笑里总是藏着些裴苒不清楚的东西。
如果真要回余家,她必须弄清楚当初余家到底做了什么。
“我知道,总有一日你会问这个问题的。”
他和裴萱努力让苒苒活得单纯开心,但余家的恶念却轻松毁了这一切。
金冶轻叹口气,“你母亲和青阳侯,是从小定下的婚约。”
“当初,你母亲还是信国公府的嫡女。两家老夫人定下婚约,盼着来日结亲。尚未成亲之前,老青阳侯因为在先帝面前说错话,青阳侯府岌岌可危。是你外祖,帮着青阳侯府度过了这次危机。此事过后。两家便开始重提结亲之事。”
“但谁都没刚到,余正德他喜欢自己的表妹,却瞒着上下不曾说出。你母亲被瞒在鼓里,她本想好好与他过日子。但余正德只想着他的表妹,见你母亲一年不曾有身孕,便急急地将他的表妹纳入府中。可当初结亲之时,他曾当着所有人许诺过绝不纳妾。短短一年,他便毁诺。”
金冶几乎咬牙说出最后一句话。
只要一想到当初的事,他便恨得发疯。
如若他早日说出自己的心意,会不会……
然而没有如果。
“他纳妾之后,几乎不再去你母亲房里。你母亲不忍父母担心,瞒着情况不说。直到十六年前,与北临国的那一战。”
“北临国,不是在十几年前灭国了吗?”
“对,他们是灭国了,灭在十六年前。北临一战,死伤惨重。援兵久久未至,就连睿王都……”
金冶无法再说下去。
从边疆回来的那一年,噩梦无数,都是那满地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