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吻之间，没有同情，没有嘲讽，也没有怜悯，只有清清楚楚的利益算计。
    可是，凯茜忽然就安心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
    哈哈哈，她死不了了，她能得救了。
    “一……一百太阳……”凯茜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价码。
    尽管一个太阳币等于一百金币，一百太阳币对马尔斯家族来说，已经是全部。
    但是，她要活！
    海茵点头，她轻飘飘纵身跃下，赤发在肮脏的暗巷里，就成凯茜眼里，唯一的生机亮色。
    海茵将凯茜抱到干净的地方，先给对方胸上伤口止血，随后草草包扎，确保凯茜不会失血而亡。
    “嗬嗬嗬，”凯茜大口喘气，四肢抽搐颤抖，“是蕾妮儿，她被堕神蛊惑，灵魂坠入黑暗，认为我对堕神的信仰不够虔诚，想要杀掉我，取而代之成为堕神契约者。”
    海茵对姐妹相残的事不感兴趣，她趁机招揽生意。
    “想要报仇吗？想要净化你妹妹的灵魂吗？”她的推销话术倍溜，“不要九万九，不要九千九，只需要九百九十九枚太阳币，保管帮你彻底解决堕神问题。”
    反正，堕神艾瑞克已经被夺了神格，现在只是个野鸡暗黑者，不难解决。
    凯茜咬牙：“不，我要回到家族，亲自粉碎蕾妮儿的信仰，让她永生沉入黑暗。”
    这样坚定的决定，和浓烈的斗志，让海茵多看了凯茜一眼。
    真可惜，又少赚了一笔。
    送小娜娜的公主城堡，看来还需要再攒攒金币。
    “海茵，”凯茜撑着墙壁，慢吞吞站起来，“你神之圣女的身份已经传了出去，首都日光城里，所有人都在等着你露面，你要小心。”
    海茵：“？”
    神之圣女是个啥？能换金币吗？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凯茜摒除往日成见，好心提醒：“特别是卡法帝国的皇族，他们不会让圣女落到别人手里。”
    “啪”海茵抚掌，她想到了，神之圣女头衔还真能换金币。
    “凯茜，我最好的朋友，”海茵突然热情，她拉起凯茜的手说，“请务必帮我多宣传，十天后我会举办圣女会，只有十张圣女请柬，谁给金币多，我就给谁。”
    凯茜：“？？！!”
    “还有，作为神之圣女，跟我说话也有明码标价，”海茵越说越动容，仿佛无数亮闪闪的金币在跟她招手，“总之，让那些想见圣女的人，准备多多的金币。”
    “海茵·金你疯了吗？”凯茜觉得荒谬又不可理喻，这个女人为了金币，竟然如此没底线，“皇族已经在对付你了，你……”
    “呜啦”刺眼的白光，在首都城边的天际猝然闪亮。
    圆形的光柱，从天上连接到地面，缥缈的圣歌和高洁的圣光，以光柱为中心，像水波一样蔓延至四面八方，笼罩了整个首都日光城。
    神之威压，无形无状，受此光明照耀的城中人类，不约而同生出跪拜的冲动，不可遏制。
    “吾，光明。”神明空灵的嗓音，直接在每个人类耳边响起。
    “神降！”凯茜失声尖叫，双膝一软，咚地跪在地上。
    三千年了，唯一光明以尊荣的真神之体，化身神降日光。
    海茵捂脸，完了。
    手办化身小人神明，动作搞这么大，小娜娜的身份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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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6章
    “lt创世纪gt记载，光明神降大陆，圣歌礼赞，圣光作阶，神的化身从云霞之中踏出来，眼藏星河，俊美风仪，尊荣到不可直视。”
    “神化身所到之处，犹如真神亲临，珈蓝花在衪脚边绽放，灵鹊在神肩头唱歌。”
    “神说，化身为人者，皆为真神之体，受世人信仰。”
    ……
    这就是，眼藏星河，俊美风仪，尊荣不可直视，受世人信仰的真神之体？
    光明沉默了。
    食指高的小人，留着金子一样漂亮的长发，碧蓝的眼眸，仿佛蕴着繁星，短短的手，小小的脚，此时被挂在雪色的鹿角上。
    一阵风吹来，小人还被吹地东倒西歪。
    光明神扭头就脱离化身，神降到这样的化身里，还不如当只兔子！
    但娜娜莉眼疾手快，一把将小人捉下来：“爸爸！”
    神明：“……”
    神望着小信徒单纯无辜的小脸儿，忽然就生不起气来。
    小信徒年纪小，天真活泼，一定是那个贪财的人类卑劣无耻。
    神就去挑头九色鹿的功夫，小信徒就被她教坏了。
    神恼怒，光明永不照耀这种人类。
    “嘿嘿，爸爸好小哇。”娜娜莉把小人神明放画纸上，趴着撅起小屁股，视线和小人齐平。
    她不仅光看，还伸出小指头去戳小人。
    神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整个化身不受控制。
    “啪叽”被戳的一个屁股蹲坐下了。
    神睁大了眼睛，碧蓝的眼瞳像天空一样纯净，衪愣愣看着娜娜莉，竟是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这具化身，如此弱小的吗？
    小娜娜像得了新鲜的玩具，围着小人打转，她一会摸摸神的金发，力气没大小，将神摸的一个栽倒。
    一会，她又扯两下小人身上的太阳纹边白袍。
    神明抓着袍子，用力到脸都憋红了。
    “娜娜莉！”神既又恼又无奈，“重新画只兔子。”
    “娜娜不，”娜娜莉不愿意，头一回不听爸爸的话，“娜娜喜欢现在的爸爸，娜娜不画兔兔。”
    小人拧起眉头，神感受过了，这具化身虽然是人形，但因为是小信徒愿力缘故，空有躯壳，不具备任何技能，最多也就比兔子好上一点点。
    不经过法阵的神降化身，到底还是不行。
    神明思考着，越是完美的化身越是对神降法阵要求高，不仅是耗费的贵重材料，还需要大量的魔力灌溉。
    目前有条件绘出这种法阵的人选，神明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个贪财的人类可以。
    娜娜莉见爸爸不说话，她不安地对着手指头，悄悄瞥爸爸一眼，发现爸爸还是不理自己，她磨磨蹭蹭凑过去。
    “爸爸，”小奶音晃荡着甜味，像能拉起金丝的蜂蜜，甜得齁人，“爸爸这么小，娜娜就可以把爸爸装兜兜里，娜娜去哪爸爸就在哪。”
    她说着，抓起神明，拉开粉红色的荷叶边裙兜兜，将神明丢了进去。
    猝不及防天旋地转，神在裙兜兜里，打了两个滚。
    神感觉像是在牛奶里滚了一圈，浑身都是小信徒身上的奶香味。
    神抓着兜兜荷叶边站起来：“娜娜莉，吾不喜欢这具化身。”
    小娜娜张了张嘴巴，黑瞳弥漫起氤氲水汽，她失望地低下头，慢吞吞的把爸爸捧出来，活泼的小呆毛都耷了。
    【呜呜呜，爸爸不喜欢，可是娜娜好喜欢，娜娜要怎么办嘛？】
    软唧唧的小奶音黏趴趴的，像没有骨头的粘人小奶喵。
    神明犹豫了，不然就同意小信徒这一次？
    好一会，娜娜莉沮丧得下了决定：“好吧，爸爸不喜欢，那娜娜也不喜欢。”
    她捉起羽毛笔，准备重新给爸爸画一只大兔子。
    小信徒答应重新画化身，神明却没有松口气，心尖反而越发沉甸甸的。
    小信徒不开心，神的意志也受到了影响，神甚至想要妥协，纵容着小信徒。
    一具化身而已，神使用完了就会崩溃的一次性躯壳，用几天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神反应过来，才发现衪悬浮在了小信徒手背，还按住了小信徒画兔子的手。
    小信徒茫然：“爸爸？”
    神揉眉心：“……你继续。”
    这种反复无常的情绪太奇怪了，神从未体验过。
    神不懂，但神小心的将这种情绪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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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海茵·金的黄金狮鹫。”
    “刚才光明神降的位置，就在这附近。”
    “有传言，海茵·金是光明亲选的神之圣女，会不会是她在祈求神降？”
    ……
    纷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并有飞狮骑士从空中飞快接近。
    “海茵·金小姐，城防飞狮骑士团团长亚瑟，请小姐停下狮鹫，进行例行安全检查。”
    遥遥的，有一道青年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小娜娜画兔子。
    娜娜莉手一抖，将羽毛笔一丢，赶紧把自己窝进兔子斗篷里，藏好头发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