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王桂枝瞪他一眼道,“山人自有妙计,可你连调查都没做,就想讨主意,这也太便宜你了!”
“什么调查?”贾政不解。
想把他支过去好了,王桂枝现在哄贾政已经有了心得,那真是张口就来,“官场如战场,你怎么不得知己知彼一下啊,起码知道有那些官员跟你一样是外地的,那些是本地人,那些是新上任跟你一样是被顶缸的……连手下都没闹清楚,你的旨令他们怎么会听呢?还有那些县欠多少虽然有记录,可你也得看看,到底是欠在哪方面了,到底是种的东西不成还是那地方根本发展错误了,不能让王婆不卖瓜改去卖花吧,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黄了呢……”
“那些报了灾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灾啊,你把你能用的官员们拢一扰心,也好派出去查访一下,我听说很多县其实不穷,但是县官跟那里当地保的为了让朝廷拔银再占下百姓们上交的税,年年都报灾啊荒啊什么的。”大宋提刑官里不就讲了一个这样的事嘛!
贾政听着觉得,是啊,这都很道理,总比他双眼一抹黑随便冲来的好。
“是,夫人说的对。”
对了吧!王桂枝看他肯定,就说的越发自然了,“情况都查清楚了,你就把那些当地的富商士绅找来,让他们自己说要如何发展当地经济啊!这些地头蛇可不比你更清楚什么行业能赚钱?计划做出来之后,你考虑过能干的就让他们干,参股也好,收他们的重税也罢,总比苦呵呵的老百姓在地里刨食弄出来的银子多吧?”
一说到税,她又想到马车上想起来给□□收税,便开始笑言了。
“还有收税,□□如何不能收税?你以为这个税是随便收的吗?那得是,是山西排在前面的头十名才有这个荣誉交税的。起码要经过外形、仪态、谈吐、学问、技术等十八个方面考核通过之后,才会被官府承认,征收十大名妓税。”
“噗……你呀!真是淘气!”
贾政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拿手指去挠她的胳肢窝,“说着说着就没个正形!”
“哈哈哈……放开我,人家……人家正经给你出主……哈,意,你还来逗我……”王桂枝打着滚躲着,不多时衣裳丢得满地,两人又胡闹了一回。
就在王桂枝时不时让贾珠陪着,领着元春一起去看博味馆筹备工作进程。当然出了门,免不了就要去去名胜古迹,茶馆小摊,柳巷戏馆等,为了怕显眼,十回有□□回,王桂枝跟元春都扮做男装与贾珠同行。玩归玩,乐归乐,应该注意的地方,王桂枝也不想让元春的名声受到影响。
不管怎么样,她从来不让元春自己单独出行,也不会留她一个人在外面,出门的时候也从来不带什么有特殊印记更别说绣了名字的荷包手帕等。
贾母也收到了寄回去的,第二封报平安的家常信,太原城中传出了一条让人啼笑皆非的流言,说的跟真的一样。听说新上任的布政司贾大人为了给皇上补亏空,挖空心思想出了个办法,要让□□们缴重税!
作者有话要说: 贾政:……
看看,这就是你们说的疼爱!
一百章正好是加更章~~~爱你们~~~~啵啵啵~~~~
第101章 反应
贾政与师爷们听了贾珠从市井打听回来的消息, 还没商量出计策应对, 竟先收到了王子腾快马派来的问询急信, 原来要让□□缴税这件事,不但太原城里传唱, 就连京都里都已有人风闻广传, 甚至又有人起折参他, 说他不务正业, 巧立名目等。让贾政立刻将事情写明了上急折给圣上,及时为自己辨驳!
“父亲,这可怎么是好?”
明明是件子乌虚有的事,却闹得这么大,甚至皇上都知道了!不过本没有这样的事,父亲上折子回明之后, 又有舅舅相帮,应无大碍。
贾珠更加担忧的是, 明明这只是母亲的一时玩笑戏言,那时在场的除了他跟父亲之外, 都是内眷小儿, 若不是有人故意扭曲传出,刻意宣扬,怎么可能会闹得这样沸反盈天!他们前脚才收到消息, 那信儿都传到皇上那里,连舅舅的信都寄了过来!
这说明府里肯定有内奸,这等人不先抓出来, 总不能以后一家子骨肉在一起,连句戏言都不交谈了吧。要让母亲知道,再跟以前似的变成锯了嘴的葫芦,那该多么的无趣。
“各位相公们怎么看?”贾政皱着眉头,看来宦海沉浮不易,他还未行一令,就有这般诸多障碍。
“流言难防,堵不如疏,我们只要另立一个税目下传四方,此传言当不攻自破。”
“是极,是极。”
“堵民之口,甚于防川,不用理会。”
贾政听着他们说的这些话,只觉甘甜不垫饥,还没有夫人所说的话有道理。他冷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屋里只剩下贾政与贾珠,贾政又问贾珠,“那些人知道我要收□□的税,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贾珠忙道,“我听博味楼的工匠们谈论,只觉得这是件奇怪的趣事,反正他们不上妓院,就是收税也与他们无关。但一些茶馆戏楼的地方,一些士绅书生们,就觉得……”
“说你的!结结巴巴,像什么话!”贾政没好气道。
贾珠只好道,“说父亲您有辱斯文,果然是不曾进举入学的富贵混世主。”还有些说的更难听,也就不用告诉父亲了。
“……嗯,我知道了。你不要挂贾家大公子的名,再去探听来回我。”
贾政左思右想,这流言是出于夫人与他调笑之时的床间私语,如何能回禀圣上?再说山西如此情况,本就是百弊丛生,人心玩偈,难保对着他不阳奉阴违,还有人在暗处攻击,干脆由此另避途径。
荒唐便荒唐,只要见真效。
研磨开笔,摊纸写信,笔走游龙拿细沙吹干封好,这信寄出去,倒真是……管它呢,贾政自嘲一笑,反正他不是个正经的读书人,不伦不类也被讥笑,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好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希望跟夫人说的一样吧,他把信交给人让快点送去京城,坐到位置上一叹,能力不济,可悲啊。
王桂枝知道流言之后,头一个怀疑的都是那老头小吏!毕竟除了他一家,府里别的人都是她从贾家带过来的家生女儿们,说□□收税那天,新买的四个本地丫头根本还没影呢。
可二门到了夜里下锁,男丁怎么可能擅入?莫非是他的小女儿?想来只有她了,因她年龄小,她也不曾防备。果然这人心软不得,她不过念了一点儿他老迈的不容易,就跑来停她的墙角!
王桂枝正在气头上,便让彩云把那老头一家都叫来,因她顺了口,彩云也没被人称为华武家的。
“好啊,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听主子们说话!”
此时再看他白发白须,小女儿娇弱童儿,却更觉得可恶,王桂枝恼自己识人不清,“打!……算了,把他们都撵出去,这样的人我们用不起。”
小吏老妻一听忙跪行两步,苦苦央求着,“好太太!请太太开恩!小人们不曾干过这样的事啊!冤枉啊!”她回首扯着老头子泪泣着,“你这个倔头子还不快跟太太回明了,再被赶出去,我们可怎么活啊!”
见老头子只低着头不肯出声,她又拉着小女儿的手道,“太太,太太您是第一等慈悲人,求求您开恩让人细察,我们家老头子原本是太原的县令啊!他,他如今混到这个地步,就是不肯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弄到如今这地步,如何会不堪到去偷听……偷听您跟老爷说话!真的是冤枉啊!太太!”
老头子这样的年龄,本应该可以按月取银荣养,可就因为他不识趣,那些人左搪右塞的不肯给,也没有官位给他干事。等前头儿的那些大官们被砍了头,后来的就把他给弄到来给府宅看房子。原想着新来的布政司肯定容不下他们一家人,到时候肯定又要被赶走,没想太太竟是个最和善不过的好人,对待他们礼遇有加,老头子也能偷偷喝上一角子赏下来的酒,想着就能跟着这样的好主儿享上几年福。
结果,结果又要被赶出去。
王桂枝冷哼一声,“不是你们,难道是我贾家的自己人不成?”她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也许不是这位妇人说谎,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老公犯下这样的事而已,所以才这样信誓旦旦,不似做假。
彩霞彩莹等人偷偷翻着白眼儿,拿眼瞪老夫妇一家,她们这些能跟着过来的,哪一个不是家生的女儿,主子就是她们的脸面,主子好了她们才有好日子过,怎么可能出去胡说。
“这……这……”老妇人语结,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的女儿便抬头脆声道,“回太太,我知道是谁把话传了出去。”
“哼,好啊,我倒要听听,你怎么知道那个才是‘奸人’?”王桂枝看她小小年纪,敢直面自己双眼,眼神也没有乱飘,才信了两分。也许真是另有其人?
小丫头名叫福儿,她直直跪着,清晰地说着,“当日太太小姐小爷们一过来,我爹爹就忙着跑前跑后,就是怕哪里做得不好,让老爷太太们容不下我们一家。所幸太太您极好说话,吩咐的事也清楚,果断仁决。除了头一日,因厨房仍要往正房里给各位主子们送水,并没有关上东南门,其余时候,每到时辰,老爷就算是不回家,都会闭门下锁。我们一家人都住在外头门房里,太太您细想想,我们怎么可能听得到主子们说的话。”
“所以只有头一日才能可能。而头一日——我爹爹见过太太之后,不是引着厨房的师傅们去买米粮油酱等,就是带头去买吃食,我娘是跟在太太您的陪房周瑞家的身边的,她忙着打点外边的陈设,都不曾进过内院。而我因见过太太一回,太太您夸我聪明伶俐娇小可爱,还赏了我二钱银子,李嬷嬷便让我到太太屋里管着花木扫洒。”
“那不就是你最有可能了吗?”彩莹不由道。
福儿没生气,她继续道,“我很高兴,跟着姐姐们抬水又仔细打扫了一回,虽然累点,但等太太您跟老爷小主子们吃饭的时候,我们也有份,回到屋里,爹爹还跟我说,这样的好主,让我一定要好好尽力办事。”她握紧双拳,“我们一家是断没有可能去偷听的!打从爹知道外面有了那样的流言,他老人家便开始担心,说太太您定然要怀疑我家。我翻开覆去,左思又想,偷偷问了好些姐姐们,终于找到了她。”
“她是谁?”彩霞惊讶道,难道还真是她们之间出了内鬼?!
“是,是抱琴姐姐。”
福儿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肯定道,“太太屋里的姐姐们最近都很忙,不时有人送东西进来,你们除了要照顾太太,还要清点入册,又要赶着给太太、大小姐做衣裳(男装再想穿贾珠的也没有现成的了,身高也不合适!),奶娘嬷嬷妈妈们,都忙着照顾二爷、二姑娘跟小爷,特别是二爷跟二姑娘,正是活泼爱闹的时候,太太跟大姑娘一不在家里,没人敢管,连花树都不知道被掐坏扯烂了多少,不敢让他们别跑动,只好眼不敢错得跟着,生怕碰了摔了撞到哪儿了,哪里会有别的心思……而再有喜欢窜门子说话玩笑的,也只剩下抱琴姐姐了……也只是她,因为第二日她哥哥送东西过来,才跑出去跟哥哥说了好久的话,遇见小丫头们,还一人给了枝花给我们戴。”
王桂枝见她说的有理有据,“把抱琴叫来。”
抱琴开始还没当回事,再让福儿细说分明,她吓得俏脸雪白,忙答道,“回太太,我是跟哥哥说了话,可是他是我哥哥啊!跟我一样是贾家的人,怎么可能会随便胡说呢!”
此时她真害怕了,哥哥问她老爷跟太太来到山西怎么样,只因她给大姑娘提水的时候从太太屋前路过,太太经常讲故事,就住了脚听了那么一耳朵,她哥一问,根本没注意顺口就说——太太跟老爷好着呢,还商量着怎么从□□身上收税呢……
看她抖如筛糠,看来她起码是真的跟她哥哥说了。
王桂枝不由唏嘘,真是……
福儿也不忍心见她这样,毕竟如果不是她一家要被撵出府去,她也不会……她继续道,“抱琴姐姐也不是有心的,只是她跟哥哥说话的时候太不小心,可能是觉得跟哥哥说话天经地义,所以才没顾忌到当时在场的,还有别人……”
彩霞倒竖黛眉道,“还有谁?”
真真可恶,这个抱琴把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主子的事可能当成她们嘴里的话瓣吗?
“当时东西多,太太您说咱们都是女眷力气小,所以让我爹管着,去请了八个大力的脚夫回来一气儿搬完了事啊!”
福儿深深一叹,人家是有意探听,怎么会轻易让人发现呢?
听她一说,王桂枝也想起来,可她怎么会想到事有凑巧到如此呢?
唉,也是她自己错,没有把内宅管理好,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抱琴……你先跟福儿一家呆在一处吧。”王桂枝叹了口气,“等下回商队回来,就带你回去。”虽说算是有口无心,到底是在搬弄事非,不能再让她跟在元春身边。
抱琴哭着让福儿牵着出去,四彩看着太太坐在那里摸着手上的玉镯想事,便都悄悄得立在一边,不敢作声。
自己的丫头被人领走了不曾回去,元春知道便过来一问,彩云不敢瞒她,一五一十地得说了。
怎么又是自己跟前人,元春不禁努了下嘴,看来是她平素里对她们太宽纵了吗?古嬷嬷不在,她自己轻松了许多,可这些丫环们也没人严管了。母亲疼她,不愿意告诉她,自己却不好毫无表示,想了下便走进屋子里,亲手沏了杯茶给王桂枝。
“妈~喝茶~”
王桂枝正想着怎么真给□□收税才好呢,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办成实锤好了。不是说福祸相依嘛,不管是不是塞翁失马,她都要想办法变成福。
“你不是说新买那本字贴有意思,今日要临字嘛?”王桂枝笑着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有一笔好字很好的,见人如面嘛。
“妈,您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元春咬了下唇,“都是我没管好屋里人。”
“嗨……那……”一想这也算是个挫折教育吧,王桂枝便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道,“这个事儿呢,其实也是凑巧,谁让她听去了要跟亲人说话呢,下回就不会了。但人也不能抱着佼幸心理,完全不防备。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平时就不太注意,什么话都信口胡说,所以她们才跟着我有样学样。”她爱怜着摸着女儿的发顶,不是她要求太高,而是像这样的事,人心隔肚皮,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有从自己做起,谨言慎行,才能避免其它人乱生口舌。
谁让她身份也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内宅妇人,而变成了一方大任的官家太太呢。
是她没有及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跟位置,既然地位有变,一些处事也要跟着变才行,总是墨守陈规是不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贾政夫妻自我检讨中……
要不要加更?可是天很热啊,我已经很久没有按时更新过了……
第102章 腊八
贾珍收到信, 反复看了好几遍, 又问递信来的人, “你没把信送错吧?这真是二叔亲自给你的?”
“是,确是如此, 小的岂敢欺瞒!”二老爷如今可是山西的布政司啊, 他亲代下来的事, 怎么敢办错呢。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好事落在他头上?还是他那二叔?
贾珍再看一遍信, 还是觉得字虽然很像,但真不像是他那正经古板小二叔能说出来的话……可是,万一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他当然愿意去山西啦,还是奉旨访妓呀!想想他都要兴奋得快不行了!
想摁耐一下,可坐在屋里, 越让自己不想,那脑子里更无法控制, 最后实在是熬不住得贾珍窜进屋里就拉着佩凤胡天胡地了一回,然后在她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才穿好衣裳来到贾敬屋前恭敬请见。管他的, 有机会不上是王八蛋啊!
“父亲,二叔来信,让我去山西一趟。”
贾敬放下笔, 端看着自己画的盆景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
贾珍又说了一遍,“父亲, 二叔让我去山西一趟,帮他办一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