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太懂陈绍南的话。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帮我要回孩子?”
陈绍南不答反问:“霍容修他拿捏着孩子,是为了什么?”
“他是为了拿捏着我。”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荒唐的事,却是事实。
陈绍南笑了笑,说:“那你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回去,二是不管可可,只要你狠下心来,不要表现得在意可可,你要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软肋,他就不可能拿捏着你,可可怎么都是霍家的孩子,她在霍容修手里,那肯定是不会受委屈。”
我听着陈绍南的分析,忽有一种不认识他的错觉。
以前的陈绍南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我盯着他,他笑问:“我有哪里说错了?”
他没说错,只是他变了。
不过他说的确实是一种办法,沈少航之前说,可可不一定在美国,满世界找,犹如大海捞针,就算找到了,霍容修也不会给我,还是会有一系列的问题。
只有我‘放弃’可可,我才会拥有主动权,有机会找到女儿。
“霍容修也不笨,他不会相信我会忽然放弃可可。”
“那就得看你怎么做了。”陈绍南扶着我起来,疼惜地说:“海棠,你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连可可也被抢走,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令人崩溃,甚至是万念俱灰,身处红尘,就必定被世俗左右,纷扰。”
听陈绍南这么一说,仿佛是要我遁入空门。
其实在失去孩子那两天,我真有过此念,我的存在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我害死了霍厉延,陈绍南跟我扯上关系,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他好好的一个家也散了。
那下一个是不是沈少航?
陈绍南的话于我而言,就像是找到了能解决痛苦的方法,我望着他:“谢谢。”
“海棠,你我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这两个字。”
陈绍南开车送我回去,他找过兰馨,自然是知道我住在沈少航家里。
下车时,我再次对他说了谢谢。
陈绍南欲言又止地说:“海棠,人心险恶,我希望你能用心去辨别这世间的真假好坏。”
他话里有话。
我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兰馨跑了过来,喘着气:“姐,你去哪里了,我跟少航哥都快找疯了,你电话也不接,我们真怕你出什么事。”
我就是知道沈少航会找,我才会将手机设置了静音。
“我没事,就是出去透透气,碰到了陈医生,聊了一会儿。”我不想兰馨担心,也就没说我去见了霍容修。
陈绍南也配合着我的话,说:“兰馨,带你姐回去休息。”
兰馨也没多疑,我们等陈绍南开车走了,这才进去。
沈少航没在家,兰馨这才想起:“少航哥去找你了,我得赶紧告诉他你回来了。”
她立马给沈少航打电话,告知我回来的消息。
沈少航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他火急火燎,满头是汗的走进我的房间,见我真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海棠,你回来就好。”
外面炎热,他实在渴了,端起桌上我刚才喝过的水,一咕噜全喝了。
我正在收拾衣服,他说:“海棠,别收拾太多了,收拾两件就行,然后去那边再买。”
“我不去美国了。”
我一句话让沈少航愣住了,他放下水杯走过来:“海棠,怎么改变主意了,你不找可可了?”
“不找了。”我漠然地说:“他想带着可可,就让他去带吧,霍厉延都死了,我又为什么要去争可可呢?我给不了可可一个好的物质生活,她跟着我,只会变成下一个我,我不想这样,我想让她成为自由,快乐地生活,过上好日子。”
我的话把沈少航吓到了,他伸手来探我的额头:“海棠,你是不是中邪了?那可是你的女儿,你之前还囔着找人,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变卦了,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拿掉他的手,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只是想通了,沈少航,以前我也在想,一个母亲要狠心到如何地步才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只有经历过那种痛,什么都能放下了。”
陈绍南的一席话让我想通了,哪怕再难割舍,也必须割舍。
不是假装,而是真正的放手。
可可现在还小,再过几年,也就不会记住我。
如果我执着于带回可可,就必定还会跟霍容修纠缠不休,跟霍家纠缠不休,痛苦只会无限放大,也会对可可造成伤害。
“你来真的?”沈少航看了眼行李箱,又看了看我,他将行李箱拿开,阻止我收拾东西:“竟然不去美国了,那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去处。”我将行李箱又拿了过来,神情木然地收拾东西:“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
“谁让你记什么恩情啊。”沈少航有些生气:“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你还能去哪里?”
折叠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继续收拾衣服。
“天大地大,总会有我容身之处。”我没敢告诉沈少航我打算去哪里,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不许走,海棠,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放心让你走?”沈少航急了:“你若要走,那也把我带上,你去哪,我去哪。”
“沈少航,你别闹了。”
“我没闹,海棠,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沈少航抓住我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我:“海棠,我的心思,你应该早知道了,我错过你两次,不想再错过这一次,你现在不需要给我任何回答,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我将手抽了回来,沉了脸色:“别再说这样的傻话。”
我跟过霍厉延,跟过霍容修,又如何再跟沈少航?
我的心也死了,一颗死了的心,也不会再去爱谁了。
沈少航眸光黯然,他坐在一旁,看着我收拾东西,也没有再阻止,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走到哪里,他就必定跟到哪里。
我上个洗手间,他都在门口守着,我喝水,他也跟在身后。
就连我睡觉,他也在门口守着。
他虽然不说,却已经用行动在表达他的意思。
我无可奈何,只剩下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