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眼泪,紧握着兰馨的手:“好,回去姐就给你做红烧肉。”
以前兰馨遇到事,都是咋咋呼呼的跟我说,让我想办法解决,这还是第一次她遇到事如此缄默。
我此时倒是希望她像以前将问题抛给我,也不愿她这么自己默默承受着,不言不语。
替兰馨收拾好行李,我让沈少航提着,我扶着兰馨走出去。
周恺看着兰馨,想上来,又不敢上来:“馨馨,你真要走?”
兰馨听声将脸转向周恺,抿了抿唇说:“对不起。”
受欺负的是兰馨,可她却向周恺说对不起。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恺却眸光闪烁,颓然地抚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下来,似乎很自责懊悔的捶了两下沙发。
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给沈少航使眼色,让他提着行李走前面,我扶着兰馨走后面。
送我跟沈少航的司机并没有走,一直都在楼下等着,见我们下楼,司机过来接过沈少航手里的行李箱,又替我们开车门,我扶着兰馨坐后座,让沈少航去坐前面。
不管我说什么,沈少航都听,不会有任何异议。
回到家里,兰馨就说累了想休息,我扶她回房间,替她盖上被子,带上门。
她说想吃红烧肉,我将冰箱里的肉拿出来解冻,想到兰馨的反常与遭遇,我心里十分难受,可又不敢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海棠,吃。”沈少航抓了一把水果糖给我。
看着手心里的糖,如果世间的苦都能吃一颗糖就变甜了,那也就不会有痛苦了。
我剥了一颗糖放嘴里,甜味在口腔里漫开,嘴里有了甜,再看着沈少航那傻笑,心情也好了许多,不再那么压抑。
“若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只需一颗糖就能满足快乐,那该多好。”我感慨了一番,让沈少航帮忙择菜。
我之前教过他,他已经都会了。
我没有把沈少航当成一个孩子对待,很多东西我都教他,只要教,他都能会,就算是他真的不能好,那也不能真做一个废人。
今天霍容修没再把可可送过来,他给我发了信息,说是赵亚茹想可可,就把可可送回霍家了。
我知道霍容修这是生气了,想拿可可给我一个警告。
我也没有精力跟他去周旋,兰馨如今这样,可可过来也确实不太方便,回霍家也正好。
霍容修虽然难以捉摸,却依然有软肋,我也不怕他不让我见可可。
我做好了红烧肉,推开门见兰馨睡着了,我也就没忍心叫他,将菜温在锅里,跟沈少航在客厅做首饰。
到了傍晚,兰馨才醒来。
我推开门,给她倒了杯水:“饿了吗?红烧肉做好了。”
兰馨笑了笑:“好,好久没有吃了,真是想念。”
我扶着她到饭厅,让她坐下来,还有一个星期这眼睛上的纱布才能拆掉。
兰馨过了将近两个月看不见的生活,已经有些习惯了,我将红烧肉夹她碗里,她捧着碗闻了一下:“真香,姐,我妈的拿手菜就你学会了,这个味道跟我妈做的一模一样。”
人只有在失落时才会怀念逝去的亲人。
鼻尖一酸,我又夹了几块红烧肉放她碗里:“那你多吃点,以后想吃了,我都给你做。”
“好。”兰馨笑着吃了一块,一大碗红烧肉,她全部都吃了,吃到最后,她明明已经吃不下了,却还是不停是塞进嘴里,怎么看怎么虐,让人心里难受。
我不忍出声劝:“兰馨,不吃了。”
兰馨笑着将碗护着:“好吃,姐,你做的红烧肉真好吃。”
我几次都想问兰馨到底怎么了,话到嘴边,还是问不出口。
我看着兰馨几乎是自虐的吃下所有红烧肉,最后实在发腻,又跑去洗手间吐了。
兰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她经常一个人坐着,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到了拆纱布这天,我换好衣服带着她去了医院。
虽然之前的手术很顺利,拆纱布时我还是很紧张,当拆下最后一圈纱布,我紧张地问:“兰馨,看见了吗?”
兰馨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目光看着我,弯唇笑了:“姐,我看见了。”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兰馨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我心里也放了一块巨石,松了一口气。
连连对医生说感谢的话。
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兰馨说想去洗手间,医生开了药,我就去药房拿药,说好待会在大厅碰面。
那时我并没想到,一转身,真就是永远了。
我去药房拿了药,在大厅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兰馨过来,我心里顿时不安,正要去洗手间找人,忽然见一行人焦急地朝医院天台上跑,还有人朝外面跑。
我拉住一个护士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跳楼。”
护士急急地说了句,往院长办公室去了。
听到有人要跳楼,我心骤然一紧,也跟着赶紧往外跑,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八楼的天台上,站着的不是兰馨又是谁。
我惊的脸色大变,手里的药掉在了地上。
我盯着天台上那抹单薄的身影,却不敢出声喊她,我怕惊着了她。
“兰馨。”口中喃喃了一声,我立马拔腿朝天台上跑。
我恨不得一口气跑上去,生怕晚了一分一秒,一切就完了。
刚才还跟我有说有笑,她说是去上洗手间,怎么会跑到天台去跳楼?
我想不通,也来不及细想,跑上天台,有医生拦住我:“这里不能进。”
“我她的姐姐。”我喘着气,一口气跑上八楼,脚已经有些发软,当时我也没想到去坐电梯。
听我说是兰馨的姐姐,医生让我进去:“我们已经打了110和119,你尽量拖住时间,千万别让她跳了。”
天台的风很大,本来就已经到了冬季,一股冷风吹来,冷的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吹乱的发丝在眼前缭乱我的视线,模糊了兰馨的身影。
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不敢太大声,压低声音喊了声:“兰馨,你这是做什么啊,快下来,跟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