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王八生成的,怎的就非要忍,他若是做不了,您换个能做的就是。”
她这话说的浅显明白。
康熙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说你纯稚,倒真的单纯起来。”
他将她搂到怀里,细细解释:“这是人性,你换十个八个奴才来,依旧如此,你要做的,不是要求要什么,而是你的要求里头有什么。”
这话说的有些绕,但是苏云溪听明白了。
大概就是把你的需求包含在内,而不是直接提出简单的需求。
“皇帝这么惨哦。”她感叹。
康熙微微一笑,惨吗?
人世间不管什么都是相对而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苏云溪似懂非懂,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康熙:“御下御下,御。”
这个字出来,康熙就知道她是真懂了。
以前的时候,她总是横冲直撞的,想事情和一般人不一样。
若是遇见事情,第一反应是仍或者换,而不是去修补改造,他猜度着,是她打小就过的无忧无虑,故而不曾遇见过什么烦心事,这才形成这样的性子。
但这次他出门之后,发生的事情,叫他知道,这样的性子,他一眼没看见,对方就直接没了。
这样的结局,他有些不能接受。
还是要自己立起来,这才行,这一次出行,倒叫他看到她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是走钢丝,但好歹撑到他回来,并且还未有其他任何不好的损失,等他查到那些阴司事,他心中就难免一突。
这样的情形,着实教他心生后怕。
他想着,不如一点点的教,今儿教一条,明儿教一条,这时日久了,她焉有学不会的道理。
康熙这么想着,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将宫中那些相处之道,掰碎了跟她讲,一点点解释,不厌其烦。
在这种状态下,苏云溪有些迷惑,她一直以为,她不过是玩意儿罢了,但是谁会这么教玩意儿。
就像是之前,康熙对她无条件的宠,做什么都行,都没有问题,不管什么,都行行行好好好,看似宠极了,实则就没放在心上。
苏云溪学的很认真,来自千古一帝的教学,用在小小的后宫中,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学的认真,康熙教的也有劲头,有一个好学生,就叫人恨不得倾囊相授。
当这样复盘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有很多,他以前没有发现的事。
康熙这样一边复盘一边教,苏云溪就疯狂的吸收,等到康熙反应过来的时候,崇嫔已经不是当初的崇嫔了。
她一颦一笑,都甚合他意,毕竟是自个儿教出来的。
“明儿就是小公主的洗三礼。”苏云溪笑了一声,慢悠悠的问:“您去不去。”
他去不去的区别不大,就算是去,也不过是绕一圈罢了。
人到了,说两句话,估摸着就走了,但这也是天大的恩宠,不过是胤禛还是胤祚的洗三礼,都是这样。
“不去。”康熙直接道。
他是真的不想去,是个小公主倒不影响什么,但问题是这是个活不长久的。
康熙不想投入感情之后,最后眼瞧着她没了,这样的情感他经历过一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苏云溪不置可否,她以前考虑事情的时候,会投入一点感情,但是被康熙教多了之后,这种没有相干的人,考虑事情就以客观事实为主。
康熙不去,她也得去。
大清早的,天还未亮,金钏就要唤她:“娘娘,您该起了。”
“起这么早做什么?”苏云溪迷迷糊糊的问。
金钏便低声道:“今儿该去小哦公主的洗三礼,要早些起来梳妆打扮了。”
苏云溪闭上眼睛,懒得起来,直接道:“不成,不值当。”
她现在在孕期,要说收拾,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再说她得相信自己天生丽质,打扮可以,但要她早些起身才成。
这会儿子还未睡好,她是一点都不想起。
金钏无奈,只得等着她睡醒之后再说。
等苏云溪睡醒,然而时间有些不大够了,她洗了把脸,直接梳妆便过去了。
等她到的时候,永和宫熙熙攘攘的尽是妃嫔。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小妃嫔赶紧请安,苏云溪笑吟吟的叫了起,柔声道:“都玩起来了?”
聚在一出打叶子牌,她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明白,直接看了个寂寞。
苏云溪便立在那,认真的看兆佳贵人打叶子牌。
又立了会儿,几个妃位作伴来了,只剩下宜妃没来,众人跟没反应似得,直接道:“走吧,进去瞧瞧德妃。”
一进寝宫,苏云溪看的叹为观止,光是这些摆设,就知道她有多受宠。
作为妃位,规制还是比较高的,但是德妃宫里头整体风格比较婉约,浅色系居多,看着就觉得舒服。
一些金器银器等彰显身份的物件,反倒没有。
以字画软纱为多。
她头上带着宽宽的抹额,上头镶着宝石珍珠,绣着精致的花纹。
之前白皙细腻的脸颊,这会儿蜡黄一片,肉眼可见的憔悴,皇贵妃打头,走在她跟前,笑道:“生下来了,就好生的休息,等出了月,一切都好过来了。”
这话说的慰贴,德妃柔笑着点点头。
她做什么都是不紧不慢的,举手投足都带出几分温柔来。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叫人面对她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
苏云溪打量着,笑道:“小公主呢?”
她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德妃便回:“奶母抱下去喂奶了,把尿过后,洗漱过,就能抱出来给大家瞧瞧。”
皇贵妃就坐在太师椅上,轻声寒暄。
大家对公主都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崇嫔说了,那就看看也无妨,等到小公主抱出来,也就崇嫔笑的温柔。
“眉眼细长,鼻梁高挺,这唇红齿白的样子,长大后必然是美人坯子。”她不住口的夸赞。
说起这个,周围人就开始打趣。
“你这般喜欢,到时候也生个公主。”皇贵妃声音清浅道。
在宫里头,说祝你生公主,可真不见得是祝福,但苏云溪笑眯眯的应下,柔声道:“若是公主,倒真叫人心中欢喜。”
她这么一说,众人神色各异,但是没有说别的。
这样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当真话,就有些天真了。
现在德妃生完,唯一怀孕的就是崇嫔,大家难免多关注了些。
德妃笑吟吟的看着,见众人围攻的厉害,就装作无意的替她挡一下,苏云溪看的感动。
她顶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立的有些辛苦,但荣妃惠妃等,都在立着,她也只能立着。
苏云溪又看了一眼小公主,觉得心里软软的。
又聊了几句,众人便出去,按着席位坐了,她作为嫔位,无意间替代了宜妃的位置。
席间众人说起宜妃来,都有些遗憾。
“好好的人,说病就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惠妃感叹道。
苏云溪垂眸,宜妃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她犯了康熙的大忌,容不下她那种。
“说是得了疫病,会传染,不许旁人探视。”荣妃闲闲的接了一句,这几位高位嫔妃,都是宫里头的老人,打从长大后,都是相伴着长大,恨过爱过。
听说她病了,就想着去探视一下,谁知道能被人守着,不许进。
这外头守着的奴才,倒是翊坤宫离伺候的奴才,这里头的隐隐约约像是嬷嬷。
但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她们无从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万岁爷回来了,她就病了,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的。
她看向一旁素面朝天,要多纯稚有多纯稚的崇嫔,多厉害的一个人,就凭这么张清水出芙蓉的脸蛋,就将所有人给比下去了。
“你可知宜妃是什么情况。”荣妃看似随口问了一句。
苏云溪正在吃橘子,闻言疑惑的望过来:“不是病了么?”她随口问了一句,神情极其自然坦荡,众妃嫔盯着她的眼神,便又撤回来了。
对于她来说,经常在康熙面前演戏,她觉得她的演技直线上升。
荣妃看完,倒没说什么。
这一次宜妃的事,太过蹊跷了,倒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众人一时间闲聊着,一边用膳,不得不说,当康熙在的时候,大家那种敏感的小神经,反而没有那么敏感,而变得大剌剌起来。
苏云溪慢悠悠的啜着白水。
等晃了一圈之后,又赏过一场戏,这才散了。
她随即就回了乾清宫,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这样的活动量对于她来说,有些重了。
金钏跪在她身侧,轻柔的替她捏着腿。
“用力点。”她道。
这样的情况下,缓过来一点之后,苏云溪便摘掉护甲,挥挥手,示意她起来。
等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就见崇嫔手里拿着剪子,将自己保养很好的指甲,尽数齐根跟剪了,地上落了一堆长指甲。
“怎的剪了。”
康熙问。
苏云溪就随口回:“今儿去瞧小公主了,生的白嫩可爱,比最精致的绸缎还要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