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诤早上还没起床,就被一通电话声吵醒。华诤慵疏地摸出手机,划了接听键:
“喂,你好,我是林小河,在忙吗,华诤?”
华诤反应了好一会,才道:
“小河?”
他的心漏了一啪。神智慢慢清醒——林小河?怎么会给他打电话?要打也会是安森打。林小河亲自打的电话,会不会跟默儿有关?由不得华诤不天马行空。
“你忙吗?方便说话吗?”
“太方便了。你说,有什么事?”
“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在关洲,是吗?”
“是。”
“太好了。下周有个同学会,你来吗?”
“在关洲?”
“是啊。”
“什么同学会?”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大学同学嘛。是师姐号召的。说是,叫我问你来不来。”
“师姐?哪个师姐?你们学院的?”
华诤和林小河不同学院,其实要开同学会,是很难开到一起的。
“是我们学院的。但没有那么严格嘛,认识就来玩嘛。下周六,你来不来?”
“好的。那我去。小河,你知道都有哪些人?有你认识的吗?”
“肯定有啊。我们宿舍的都说来。还有我们学院的几个师兄师姐。医学院的话,好像以前你们那个辩论队的钱师兄也会来,那人挺热心的··· ···”
林小河还没说完,华诤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她说什么?她刚刚说什么?!‘我们宿舍的都说来’?!!!
华诤不好意思揪着确认付一默会不会来。只好绕了圈子:
“等会,小河,你确定你们宿舍的,都会来吗?”
“确定。师姐跟我说的。要不我怎么这么积极?”
“好!”
华诤激动起来:
“行,我一定来。你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到时见。”
日盼夜盼,同学聚会的日子终于来了。华诤提前做了准备,早早就下班赴宴。到了才发现他是最先来的。等一会,林小河和几个不太认识的人来了。林小河又解释说钱韵锋来不了了。只要她不说“付一默来不了”,华诤揣着的高兴,便还满满的。
大家便围着喝茶,有的没的聊起来,忽然有个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华诤心提到小舌头,电光火石间,又自叹付一默娴静得很,不会在背后拍人的。便放松下来,回头一看,只是个眼熟的女人。
陆运红笑道:
“华老板,怎么,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了我了?”
华诤已经想起来了, 笑道:
“红姐,您拿我开涮!只是刚刚猛一回头,我还以为是哪一届的小师妹,让我有点把持不住了。”
“哇,华总嘴真甜。以前我去默默他们宿舍检查卫生,你在那儿赖着不走,我还说你来着,肯定是记仇了!”
华诤想起来,哑然失笑道:
“师姐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您教训得是,我是不该呆在女生宿舍不走,把规矩都带坏了。要不是您及时教导我,说不定,人家把我定性成‘猥亵罪’呢。说起来,还是红姐挽救了我的声誉呢!”
“啧啧啧,这张嘴,我都没话说了!”
陆运红拉了张椅子,挨在华诤旁边坐下,笑道:
“怎么样,华总,听说你家医院的生意做得很大啊。那天我和默默坐BRT经过你们家的一家医院,我还跟她说,华总这家族生意,风生水起啊!怎么样,在关洲第一百家分院开张了?”
华诤听得这话中有千秋,便笑道:
“哪有?师姐太夸张了,哪有一百家?怎么,你和一默有联系、还一起坐车?”
“有联系?呵呵,你不知道?我们俩现在是拍档,去年在佛缘那边租了个地儿,做老本行呢。”
“你们开公司了?就你和一默?还是几个人合伙?”
“就我们两个。怎么样,给我们介绍点生意嘛。我们刚刚起步,客户都自己找,你知道我们这行,门槛低、竞争惨烈。别的不说,就你家里,医院哪里有个小角落给我们弄一弄,我们保证您满意。华总,你不看我,默默的面子,你是要给的吧?”
陆运红的话让华诤胸中腾空起跃、日行万里,但他还只是绕开道:
“我一直以为你们在上海,为什么突然回关洲?”
陆运红叹口气道:
“没办法,上海那边房租太贵。起点高,我们啃不下来。正好这边有一些熟人,是我们以前积攒的老顾客,有生意介绍,就来了。所以,脚跟还没站稳啊!”
华诤笑道:
“我还以为是家庭的原因。那罗江师兄,也在这边吗?”
陆运红对华诤的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不能轻易让华诤探得她的深浅,便笑道:
“罗江师兄?他跟默默熟,要不等会你问问默默?”
华诤道:
“他们还没有结婚吗?”
“什么?结婚?”
华诤道:
“我是说,一默和罗江,还没有结婚吗?”
咝,罗江?付一默和罗江?只能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吧?华老板为什么会认为,这两个人会结婚?
现在微信朋友圈这么发达,付一默有没有结婚,华诤怎会不知道?虽然她不知道,华诤为什么会把付一默和罗江联系在一起。但人精如陆运红,这叁个人在她脑海里,即时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据陆运红所知,付一默目前应该大概是单身,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此刻陆运红当然懂得华诤是在套自己话,可华诤兴趣浓得快拧出油来,如果跟他说付一默单身,自己到不是那么拿得准——付一默可是长期被她家里高压着催婚、催相亲的人。说不定人家最近谈上了呢?
陆运红可是个谨慎人。而要跟华诤说其它的,自己更拿不准。语言的艺术,此刻变得尤其重要,她笑道:
“肯定没有啊。哪那么早?结婚是要讲条件的,华老板,不是人人都是你,可以做‘毕婚族’好吧?我到是听默默说过,罗江前年——还是上前年,拿了美国一个什么大学的奖学金,又去读博士了。
罗江那个人,就爱读书,在我们学院都是出了名的。至于他和默默的事怎么样——唉呀,你懂的,美国的博士特难毕业,没个叁年五载,我看是悬。”
陆运红边说边摇头:
“反正默默这么能干,长得又那么漂亮,是吧?罗江是爱江山不爱美人,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大把。他以为他是谁啊?读书是不能当饭吃滴,女人是需要陪滴。我看,现在谁要有心,随便就能撬走。”
陆运红睁着眼睛说着故意让人误会的瞎话,她观察着华诤入神的表情,便清楚自己并没有猜错——华诤是把罗江当情敌了。
而且当年华付两人分手,罗江说不定扮演过“第叁者”之类的角色——至少,华诤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陆运红几乎看见了华氏医院的广告订单了。
林小河一般不给他好脸色、对付一默的情况惜字如金。华诤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和付一默生活交集如此多的熟人,到是不管虚实,津津有味地和陆运红攀谈起来。不一会,却见陆运红伸长脖子,朝他后面挥手:
“‘说曹操,曹操到’,默默,这儿呢!”
她穿了一条苏格兰风的黑红相间风衣,休闲黑裤,黑色高跟鞋。头发还是全往后束了一条马尾。双手揣在大衣兜里。即使带着帅气的简约,还是像——
“瞧瞧我们女王来了!怎么这么晚?”
“别提了”
付一默把手提袋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边脱外衣一边道:
“等地铁的时候,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我姐前几天去检查,各项激素都正常。连医生都说,她这一胎,总算怀稳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我一高兴,就坐反车了!一直跟我妈讲电话,坐了好多站,才发现反了···”
她边说边走近,华诤放在桌面上双手握成拳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他站起来,把双手藏在身后,虚弱地笑道: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