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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大收获(二)
    这是那个美国电影中繁华鼎盛的美好城市吗?高楼遍地,车马如龙,绅士淑女衣冠楚楚,灯红酒绿衣香鬓影,奢靡浮华如富贵天堂一般……的纽约,什么时候成了贫民窟?!
    “简直跟现在的上海一般的乱啊!”
    朱斌大失所望的嘟囔起来。他满心想看一个这时代最清爽时尚的现代化城市,但眼前的确是一个乌烟瘴气、死气沉沉的,仿佛完全失去生机和活力的地方,满大街面黄肌瘦的民众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一些,但明显不合身或者不合季节的服饰,茫然无措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境遇。
    宽阔的大街上,两侧排队领救济金的人从头望不到尾,燃烧的垃圾桶边挤满了取暖的人,地铁站口和中央公园到处都是报纸和破箱子搭建成的临时祝葫,每一个开门营业的公司贴出的招聘公告前,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疯狂的抢夺着可怜的机会---不管那是要做什么工种。
    陪同前来的美国政府官员脸上显出少许的尴尬,但并没有觉得多么难堪。事实上,早在首都华盛顿的时候,该丢的脸都丢尽了,而且这也不是他的责任。
    现在的首都,两万五千名欧战退役老兵穿着破烂不堪的军服,喊着号子排着队的在大街上游行,失业的工人把白宫四周堵的严严实实,胡佛总统被吓的惊慌失措门都不敢出,到处都是的“胡佛屋”像是一张张耻辱的名片贴在美国国旗上---大家都看的麻木了。
    首都都这样了,纽约更惨一点有什么奇怪?这个美国的象征,金融业的核心,东北部最繁华的城市里,至少有一百万的失业人口,而无数的外地人正源源不断的朝这里蜂拥而来,挡都挡不住。市政府勉强能拿出一点点钱,给原本收入颇丰的市民发放每周3.5美元的救济款,可这点钱远远不够养活一家人的开销。
    “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佩吉.赫尔女士放下海军部长那一队人,与朱斌结伴回到纽约述职,顺便采访他的旅美融资计划,此刻见分别许久的纽约变成了这幅模样,心中很是沉重。
    “今年六月,单只是东北部的各大学中就有超过两万七千名应届大学生毕业,我们却没有任何的职位安排他们。现在,纽约一家百货公司开电梯的都要学士学位了,去年以及前年毕业的学生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这么多?!”朱斌吓了一跳,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仅仅才一个区域啊,这要是全美,每年毕业的大学生不得十万靠上?全中国十年毕业的学生加起来有这个数字没有?!教育的差距,就是综合国力的差距!
    “真是浪费啊!这要是在国内,再多的大学生也不可能没工作啊!”老实了不少的苏慧馨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叹息起来。
    这绝对是一场灾难啊!朱斌捏着下巴盘算起来,心中却暗暗高兴,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好呢。这就不需要担心引进的人才质量问题了。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人家政府官员的面不好做太多评价,一行人出车站入寓所,一路所见越发触目惊心。看到最后,朱斌心里甚至有点着恼:“他大爷的!中国要是一个城市就有上百万的高品质失业人口,老子何至于被逼的跑几万公里出来找工人!”
    若是有美国这么多,甚至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那么多的可用人才,他根本都不必伤脑筋,一切的计划都可以直接执行了。可问题是,现在的中国,你有钱都找不到多少合格的产业工人,更不用说工程师了---国内那些数得着的实业公司老板们,几乎每个都是自己作为工程师和技术负责人的,他们自己极可能都是整个企业唯一的专家!
    略作休整之后,朱斌一行人在陪护下前往参观久负盛名的华尔街。
    往日最为喧嚣的华尔街如今已经变成鬼蜮一般,到处一派末日景象,好歹今天是每月定期的“苹果假日”---没有报酬的休息日,也就是证券公司让拮据的股票经纪人可以在华尔街头摆摊卖水果---几乎都是苹果,用以贴补家用。
    漫步街头,看着一个个几年前衣着最为光鲜照人,拥有最令人羡慕的职业的精英们,没精打采甚至有些茫然的站在苹果摊子后面,有气无力的招呼偶尔走过的车和人,却不怎么奢望会有人停下来多看一眼。
    “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陪同官员中有人低声嘀咕,显然是个曾经被这类经纪人忽悠了去炒股票,结果陪得精光的倒霉蛋。好吧,其实这种倒霉蛋全国到处都是,占据破产人口的相当大比例,并且都拒绝承认因为自己的贪婪导致这样的后果。
    朱斌笑而不语,像他这种联邦最底层的垃圾佬每一分钱都来的极为不易,才不会有这类整天出入高级常葫的经理人找上门来拉他买股票---那点钱都不够人家手续费的。
    对于这类人,他其实也没好感,跟绝大多数老百姓一样,朱斌始终认为劳动致富才实在,这帮子整天耍嘴蒙人大话连篇的家伙偏偏还得到最高的报酬,是非常不合理的---他们创造了财富吗?一点都没有。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要想做成他自己的事业,还真少不了这类人的帮助。
    溜溜达达眼看快走到摩根财团所在的街角,朱斌的眼神突然在一个卖水果的经纪人身上停住了,观察少顷,径直走了过去。
    这个人和其他的同行都不同,他一如往常的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苍蝇落上去都能摔断腿,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消瘦的脸上看不到半点颓废和沮丧,依然带着令人舒服的和煦笑容,眼神明亮,彬彬有礼的与每个从摊子前走过的人打招呼,声音都不温不火,似乎他不是来卖水果,而仍然是在推销股票。
    朱斌却能看出来,此人的确过的不太好。那身西装洗过太多次稍微的褪色了,而且是好几年前的款式,裤线熨烫的有点发亮,皮鞋前端磨损严重说明经常步行,双手指甲修剪打磨的很用心,但皮肤粗糙了许多,显然保养不够或没条件。
    “嗨!美丽的女士们,尊敬的先生们,请问我可以为您做点什么?”
    看到朱斌一行人在自己面前驻足,这个模样顶多三十岁的高个儿男子愉悦的招呼起来,却半点不令人觉得焦急或突兀。
    朱斌低头看了看他的摊子,指着那一个个擦得干干净净的苹果问:“这位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下,为什么您的摊位比其他人的都要整洁和整齐,并且苹果也按照尺寸和完整、新鲜程度严格分开?要知道,无论如何,它们都是些品质一般的苹果。”
    那人先颔首道:“感谢您的夸奖,先生。我的名字是史蒂文.西格尔,非常感谢您能注意到我的摊位。”
    朱斌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史蒂文.西格尔道:“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认为,这始终是商业活动,哪怕是最廉价的商品,我们也应该把它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顾客看。另外,这条街上来往的人买苹果几乎从不是为了自己吃,他们只是想要享受购物的乐趣而已。那么,为什么不提供最好的服务和心里满足感呢?您瞧,就是这样。”
    “人才啊!”朱斌眼睛一亮,能说出这种理论的,来到这时代这是遇到的第一位,并且能在如此恶劣环境下仍旧保持这样的心里状态,这人不一般啊!
    心里有底了。朱斌笑着点点头,又问:“冒昧的问一下,西格尔先生,您的正职是什么,可不可以透露一下?”
    史蒂文坦然道:“我本来是高盛公司属下一家信托投资公司的经理,本来很有希望成为总公司最年轻的合伙人的,只是运气不怎么好,公司遇到了大麻烦,所以……。”他潇洒的耸耸肩。
    高盛公司,曾经是一家很保守的家族企业,1929年以前,在公司领袖威迪奥·凯琴斯的推动下,以每天成立一家信托投资公司的速度疯狂扩张,发型了超过一亿美元的股票,股价从100美元狂涨到200美元,曾经被视为奇迹。可好景不长,29年股票大崩盘,一路狂跌到1块多,公司损失了92%的原始投资,公司的声誉也在华尔街一落千丈,成为华尔街的笑柄、错误的代名词,公司濒临倒闭。
    史蒂文作为资深经理人必然要与公司共担荣辱,倒霉就可想而之,破产并不意外。不过他却没有对公司抱怨一句,这就很难得。
    回头与瑟琳娜对视一下,见她点头,便笑着对史蒂文道:“那么,恭喜你了西格尔先生。我这里有一份年薪五万美元的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五万美元!陪同来的政府人员听得立马瞪圆了眼珠子!这哪怕在经济最好的时候也是非常高的薪水待遇了!这个卖水果的,哪里值这么多钱?这要是给他们,还不得乐疯了啊!要知道现在的美国工人,平均周薪才15美元!
    史蒂文没有预料中的欣喜若狂,只是眼神微微一闪,仍显平静的问:“我可不可以先问一下,我将要为哪一家公司服务?具体的工作内容又是什么?”
    朱斌心中又赞一句,然后指着他苹果摊子一角叠起来的一份纽约时报道:“你的报纸亚洲版面,应该有关于我的报道。最近,我刚刚买了两艘退役的战列舰。”
    “喔!您是那位专门……的朱先生?!”史蒂文差点说走了嘴,赶紧补上一句,“一手建立了世界最大航运集团‘全球通运物流’公司的战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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