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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林满堂最近愁得慌,也不知他媳妇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琢磨怎么做酒精。为了这事,正跟他冷战。
    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天早上,全家人正在吃饭,是他做的饭,女儿很给面子,一直夸她手艺好。
    林满堂心里得意,不停给女儿夹菜。
    可他扭头一瞧,好家伙,他媳妇正在发呆呢。
    他就问媳妇,“你想啥呢?连饭也不吃。”
    李秀琴便道,“我在想我要不要酿酒。这逢年过节都要送酒,咱们完全可以用这个来赚钱啊。而且还不突兀。”
    林满堂刚听了个头,抬手打断她,“你疯啦。就算你酿出来,咱家也保不住。”
    这古代酒的度数极低。就拿刘氏的秀才酒来说,全县都能排得上名,可那酒的度数也不高,只才十几度而已。那酒也浑着,一点也不清亮。
    他敢说她媳妇要是将这酒酿出来,别说新陵小小县城,就是卖进宫都没问题。
    可关键是他们家保不住啊。酿出来干啥。
    往日他媳妇多精明的人呐,居然昏了头,林满堂琢磨怎么劝媳妇。
    却不想,李秀琴自己否决了,“不行,不能酿酒,酒的坏处太大了,要是有人喝醉酒出了事,那我可就是帮凶。我可不能干这事儿。不如就制酒精吧。前阵子,咱们下地干活,划伤那么多回,十几天才结痂。我这不是想着咱们早些酿出来,万一,以后用的着,咱们也能……”
    只是制酒精,林满堂就没反对了,那酒精反正也不能喝,就说是药酒,谁又能说什么。
    林晓突然插话,“制酒精好啊,你还可以制香水,娘,上次我们去府城……”
    话说一半,她突然想起答应她爹不跟她娘说的,忙住了嘴。
    李秀琴正听到兴头上,也不用女儿往下说,人家自己就猜到了,“府城有卖香水?”
    她一直以为香水得到现代才有呢,原来古代就有了啊。
    林晓尴尬得朝她爹看了一眼。
    李秀琴扭头看向林满堂,对方正抬头望天,一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李秀琴恰了他一下,“府城有香水,你怎么不给我买一瓶啊?”
    林满堂皱巴着脸,绞尽脑汁想说辞。
    林晓眼尾瞄到她爹急得额头都冒出汗了,忙找补,“是,我爹确实想给你买来着,但是太贵了,我爹身上银子不够。”
    李秀琴大惊,“多少钱啊?居然不够。”
    林晓拧眉看向她爹,“爹,多少钱来着?”
    林满堂一脸无奈看着这个惹祸头子,冲媳妇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二十金。那家上火耗费,卖方子那点钱根本不够。要不然,我指定给你买。”
    李秀琴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二十金买瓶香水,你居然愿意给我买?真的假的?这都不像你了。以前你不是老说我花钱大手大脚,没个谱嘛,你怎么……”
    要不然为啥她总觉得他对自己不好,因为他老说她花钱厉害,不舍得给她买东西。抠得不得了。那不舍得给女人花钱的男人能是真心的吗?
    林满堂额头冒汗,心里发慌,眼见着就要败下阵来跟她承认错误,就听女儿道,“娘,我爹说你赚钱太辛苦了。他瞅着怪心疼的。”又岔开话题,“娘,你还没跟我说,你打算怎么酿酒?”
    果然李秀琴犯难了。没错,她前世的确用过很多酒精,天天用,都数不过来了。但是她没酿过啊,也不知道怎么酿酒。
    林满堂倒是懂怎么酿米酒,但那度数太低,想要酿高度酒,那还真不会。
    倒是林晓知道原理,可她没酿过,也不知道实验与原理究竟一不一样,就把自己学过的知识讲给父母听。
    酿高度酒最后一步就是蒸馏。
    而蒸馏设备就需要玻璃,林满堂头一个反对,“不行,咱们不能把玻璃制作出来。”
    玻璃跟水泥都是高中物理知识,林晓自然也会做,但林满堂不希望女儿现在就制出来。
    李秀琴却持不同看法,“咱们先把它制出来,回头用完,我把玻璃全打碎埋到山上,我保证没人知道。”
    林满堂觉得他媳妇想得太天真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更何况咱家还有外人呢。”
    李秀琴急了,“我不让范寡妇和喜鹊帮忙,我全程自己来。”
    林满堂还是不同意,“你自己来也不成啊。你酿的是酒,别说范寡妇和喜鹊了,就是村里人都能闻到啊。人家鼻子又没坏。”
    酿酒时肯定会有酒香味儿,而且她酿的还是酒精,那气味只会更浓。
    李秀琴忍着气,“只是酿酒而已,村里人那么多人家都酿,我怎么就不行了。你要是担心他们不小心看到玻璃,那我晚上酿,成吧?”
    林满堂还是不放心,“晚上天黑,人最容易困倦,回头再出了事。”
    酒精容易着火,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晚上酿酒。
    这个也不成,那个也不成,李秀琴终于来火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夫妻俩就为这事闹了矛盾,就像小孩似的,在饭桌上,谁也不搭理谁。李秀琴为表决心,晚上跑去跟女儿一起睡。
    第68章
    父母吵架, 最痛苦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中间的那个人,林晓现在就处于夹心饼干的状态, 帮谁都讨不了好。
    最终林晓实在受不了这气氛,就跟父亲说实话,“爹,蒸馏装置不一定非得用玻璃,用陶瓷或许也行。”
    她其实没用过陶瓷。但是陶瓷和玻璃一样都是通过高温烧制而成, 按理应该也能用。
    林满堂震惊得差点找不到自己的灵魂, “啊?不用玻璃也成?不是, 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早说?”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了, 又忙补充, “爹不是冲你发火,爹就是不想跟你娘吵架。”
    这些天一个人睡冷炕, 林满堂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其实他能理解媳妇迫切想把酒精制出来。
    前天,村里有个小孩生病,大人忙着地里的活计,也没当一回事, 才两天不到孩子就没了。他父母哭过一场,将人埋到村外,又继续到地里干活了。
    接受如此良好, 让林满堂一家人都不敢相信。他媳妇曾见过那孩子,真的就是普通的伤寒,前世冲点感冒颗粒就行, 可这个世界, 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他媳妇可能乱了方寸, 生怕家人一个感冒就没了。
    在这时,安慰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药物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就想,如果家里有酒精,起码能将家里消毒,孩子也不会轻易被病毒感染。
    可是为了不让女儿暴露,他坚决反对将玻璃制出来。
    林晓倒是没生父亲的气,“我也是才想到的。至于可不可行,我也没试过。”她顿了顿又道,“用陶瓷来蒸馏,价格不便宜。咱们本地没有瓷窑,就得去府城定制。来回花费就不说了,就说定制费没个几十吊,谁帮你烧啊。”
    就这还得是等人家烧窑时顺便帮你烧才会这么便宜。但是眼下也顾不得了,先把这事告诉他们,让他们消气再说。
    不过要等逃兵抓到,才能去府城。
    林满堂拍拍她肩膀,“那有啥。再过些日子,爹打算去府城卖猪肉,顺便就给制了。”
    林晓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身后有人开口,“你大老远跑府城卖猪肉?”
    上次庄哥来时说了。有几个逃兵从新陵往府城方向逃了,要是他在半道上遇到几个逃兵,万一出点啥事,她还不得哭死。
    两人齐齐回头,就见李秀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也不知听多久了。不过看她那表情,估计听了全场。
    林满堂也不敢质问对方,你为啥她偷听?这几天可憋死他了,“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要想多养几年猪,不如就将猪肉卖远一点。这样村里人也不知道咱这猪肉到底卖得好不好了。”
    就拿丝瓜来说,他卖多少钱,村里人早就打听到了。
    因为他们量少,所以对他构不成威胁,但是等明年,他们大规模种植,他们家的丝瓜肯定就卖不上价了。估计掉到一文钱一斤都有可能。
    他要是把猪肉卖到县城,村里人用不了多久,肯定也会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上门让他传授养猪法呢?
    虽然迟早要交大伙,但是能晚一年是一年。
    李秀琴有些犹豫,“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林满堂摇头,“我当然不会一个人去,我会叫上大哥,两个堂兄以及两个借钱给咱们的村民一块去。”
    “啊?你不是说不让村里人这么快就知道嘛。”
    “其他人暂时不告诉,咱们先带这几人致富。”
    李秀琴还是不放心,“可咱家的猪都被阉割过,那酒楼找屠夫杀猪肯定会发现吧?不如咱们做成腊肉、火腿和香肠吧?”
    林满堂坚决不同意,“制成这三样就得用各种香料,咱这猪肉的味道就淡了。要想卖上高价,最好原汁原味。”
    不过他媳妇说的也有道理,林满堂想了下,“咱就说怕一路上猪太狂躁,来前就把猪给阉割了。”
    这古代人反正也分不清刀口是啥时候留下来的。
    李秀琴细细一想,这话倒也在理,便没再反对。
    两人就此事达成一致,也正式结束冷战,两人又甜甜蜜蜜起来。
    要说这两人吵架,最焦心的不是林晓,毕竟她再着急也知道一个事实:他们吵归吵,是绝不可能分开的。
    可范寡妇不一样啊,她是个外人,
    一开始,她还觉得稀奇,觉得老爷和奶奶可真有闲心,放着好好日子不过,居然闹脾气。
    再到后来。她又开始替奶奶担忧。老爷要是一气之下将奶奶休了可怎么办啊?毕竟奶奶也没给老爷生男丁,还总使唤老爷。男人都要面子,受不住也是有的。
    到最后,两人连吃饭都不在一块儿,时不时还得要她帮忙传话,她这颗心七上八下,心里琢磨,要不要劝劝奶奶退一步,毕竟奶奶对她不错。不仅给她涨月钱,对喜鹊更是大方得不成。她也不想换主子。
    可是她到底是个下人,身份有别,要是奶奶不领情,把她臭骂一顿,该怎么办?
    她左右踌躇,没想到人家又合好了,又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范寡妇欢喜得不成,晚饭就给他们做了一桌好菜,还特地带女儿出门,给这一家独处的机会。
    林满堂和李秀琴深感范寡妇是个贴心人,可对唯一的女儿,就有些嫌弃了。
    父母吵架,好不容易和好,她坐在这儿不觉得碍眼吗?
    嗯,电灯炮林晓丝毫没有这个觉悟,自顾自顾吃个不停,心里还感慨:今天的饭菜可丰盛啊,全都是她爱吃的。
    她一筷夹一筷,丝毫没有注意到,父母背着她互递情意。
    更看不到她父亲为了讨好母亲,亲自给她卷饼,甚至还给她剔除鱼刺。
    就是有些可惜,她起身时,刚好将她父亲递给母亲的鱼碗给顶掉了。
    哐当一声响。林满堂从来没有这么嫌弃过女儿,这孩子都十八了,怎么连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好好的四方桌,她为啥非要坐在他俩中间呢?
    可林晓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心虚,溜边往外跑,“那个…我吃撑了,去外面消消食,你们吃吧。”
    林满堂大松一口气,看着女儿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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