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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那大臣还是头一次见到常淮如此表情,心下当即不由一颤。
    然后心下不由疑惑起,自己究竟是哪里触及到了常淮的逆鳞。
    才从常淮的身边经过,便就撞上了玄约的轿撵。
    玄约掀开轿撵,看着苏卞,轻笑道:“九卿大人,真巧。”
    苏卞不答,头也不回。装没听见。
    苏卞不理,玄约倒也不恼,他慢悠悠的接着问道:“九卿大人走的可累?不如坐上轿撵一同前去?”
    然而实际上轿撵内只能坐下一人。
    玄约现在就正坐在轿撵里,不可能不知。
    苏卞不答,紧接着,只听玄约说完后,又像是蓦然间‘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来一般,道:“只可惜轿里没空余的位置了,倘若
    九卿大人不介意的话……不妨坐在本官的腿上。”
    苏卞眼角一抽,想也不想:“介意。”
    闻言,玄约幽幽的叹了口气,似是颇为遗憾道:“是么……”
    苏卞:“……”
    玄约长叹了口气道:“九卿大人可真不解风情,日后要是娶妻生子,可该如何与夫人相处啊。”
    苏卞面无表情道:“此事就不用国尉大人操心了。”
    然后,只听玄约郁郁道:“本官好心好意,九卿大人却不领情,真叫本官好生伤心。”
    苏卞:“……”
    然而苏卞一点也未曾在玄约的脸上看出伤心的迹象。
    见苏卞一下子又黑了脸,又不说话了,玄约嘴角微勾,脸上的表情戏谑意味十足。
    ——真是越瞧越觉得有趣。
    倘若是换作常人,在听到玄约要让他一同坐上轿撵时,不是惶恐的跪下,就是以为玄约要拉拢自己,立刻显露出兴高采烈的模样
    。
    简而言之,不是惶恐,就是欢欣。
    见多了,也就没了意思。
    所以,苏卞这个毫不犹豫的回绝的,便就让玄约觉得有趣多了。
    不过。
    也仅仅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玄约依旧还是玄约。
    对男子无感,对女子无意。
    唯一的乐趣,便就是以折磨他人为乐。
    玄约凝视着苏卞的侧脸,伸出湿润的舌尖舔了舔唇。正想着要接下来要如何逗弄他时,谢道忱低沉稳重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
    “九卿大人。”
    苏卞闻声一顿,慢慢的面无表情的朝身后看去。
    轿内的玄约听到谢道忱的声音,也随之朝苏卞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看到谢道忱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后,玄约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随即收回视线。
    玄约向来与谢道忱井水不犯河水。
    哦不,准确来说,是对谢道忱此人毫无兴趣罢了。
    玄约离开后,原地便就只剩下了苏卞与谢道忱二人。苏卞回头看着谢道忱,秉着礼貌,拱手行礼道:“谢将军。”
    谢道忱恩了声,依旧像以往那般,少言寡语。
    苏卞向来不多话,而且因昨夜没睡好,所以也无意开口。因为唤了声谢将军后,便就没再继续说话了。
    谢道忱也不多话,于是他们二人便就这么沉默的向前走了一大段路。
    走到一半,沉默了半天的谢道忱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庄大人精神似不太好。”
    苏卞恩了声,也不瞒谢道忱,直言道:“昨夜一个下人偷偷的摸进我的屋子里,爬上床,二话不说的便脱了衣服。”
    谢道忱听了,沉默了两秒,道:“然后呢。”
    想到这里,苏卞便忍不住头疼的抬手,按了按眉心,道:“然后我就惊醒了。”
    谢道忱紧绷的身子慢慢的松懈了下来,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一如既往,看不出分毫的迹象。
    谢道忱见苏卞抬手揉按着眉心,他沉默了两秒后,静道:“……在下曾学过一点按压穴位的指法。”
    苏卞一愣,没反应过来谢道忱的意思。
    谢道忱抿了抿唇,继道:“如若庄大人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代劳。”
    说罢,他抬眸,看向苏卞按在眉心的手。
    苏卞顺着谢道忱的视线方向看去,这才恍然。
    在苏卞没有注意到的方向,谢道忱耳根慢慢的红了起来。
    昨日苏卞走了后,谢晴筠告诉谢道忱,倘若要想娶‘嫂子’回府,就得主动些。
    不然,凭他那(闷骚)的性子,要想将人追到手,到那个时候,恐怕人九卿大人子孙都满堂了。
    所以……
    今日谢道忱就‘主动’了一回。
    不过因为此举实在是不合谢道忱的性子,所以谢道忱的耳根,便忍不住悄悄的红了起来。
    但可惜的是,苏卞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虽知道谢道忱为好意,但苏卞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
    苏卞淡淡道:“多谢谢将军好意,只是身子有些乏,不打紧。就不劳烦谢将军了。”
    ——并不会觉得劳烦。
    当然,依照谢道忱的秉性,这句话自然不会说出口。
    就像以往那般一样,谢道忱面无表情的恩了声,再无话。
    很快上朝,苏卞站在百官中央,眼观鼻鼻观心,一如前半月那样,作壁上观,只等大内总管顺德什么时候喊下朝了。
    虽看起来十分的叫人鄙夷不耻,但因为苏卞无心掌管太卿院院内之事的缘故,所以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其他的事务,朝中的一些大臣们早已有了定论,根本就无需苏卞的意见。甚至是连坐在龙椅上的晋帝意见也不需要。
    此时,通政史闵温正在照例汇报通政司内近几日收到的奏章。
    闵温手持着奏章,一字一句不疾不徐的说道:“徐州五月干旱,朝廷下拨两百石粮食与三万两纹银用于赈灾,可谁知那徐州知府
    褚宵,竟见财起意,将银子与粮食全部侵吞!江大人下巡,竟还妄图贿赂江大人,让江大人知而不报!好在江大人清正廉洁,耿直严
    明,立刻将其上报,不然怕是直到现在皇上都还被蒙在鼓里!”
    说罢,便将手上的奏章呈了上来。
    然后,闵温道:“这是江大人呈上来的奏章,里面将在徐州的见闻及徐州知府褚宵贿赂的证据,都一并的放在里面了。”
    顺德接过,然后转交给了晋帝。
    接着,邱清息又站了出来,又道:“昨日太卿院审阅以往的卷宗,发现徐州有几宗案子不太对劲,于是便让去徐州下旬的江大人
    暗自查了下。然后,便发现这徐州的褚大人为了一己私欲,为了银子,颠倒是非,审出不少冤案。”
    说罢,邱清息便就又将手上的奏章呈了上来。
    邱清息道:“这是江大人的证据,和以往徐州知府褚宵所审出的冤案卷宗。”
    顺德再次上前接过。
    晋帝将二人呈上来的奏章翻了翻后,拍椅怒道:“岂有此理,那褚宵现在正在何处?”
    这时,只听季一肖冷不丁的突然开口道:“褚大人事迹暴露后,便想要偷溜,接过谁知半路遇上了贼人,然后被那贼人给杀掉了
    。”
    然而实际上是去找玄约求情,在玄约给出仅止需要斩断双手双脚的小小条件后,不仅不满足,反而得寸进尺的想要万高湛替他说
    情,于是便就被无情的给杀掉了。
    晋帝愣了愣,说了声是么后,想也不想道:“褚宵家当全部充公,然后满门抄斩。”
    晋帝话落,一边站着的内阁学士薛嘉平蹙眉道:“这样不是太便宜了他一些?”
    晋帝眨了眨眼,莫名所以,“都满门抄斩了还便宜他吗……那……那诛九族?”
    晋帝用着打商量的语气道。
    未料,薛嘉平的眉头仍是紧皱,丝毫未见缓解。
    薛嘉平不快道:“他们就这么死了,那些流民怎么办?那些因为褚宵一己私欲,而被冤枉的平民百姓怎么办?”
    晋帝被薛嘉平的两个怎么办弄得自己也有些游移不定了,他迟疑的看向站在薛嘉平身侧的孔缚心,问道:“孔爱卿有何意见?”
    孔缚心想也不想道:“诛九族,全部车裂,然后拖着尸体游街。以效儆犹。”
    晋帝看着孔缚心说出此话时,那一脸波澜不惊的神情,忍不住后怕的吞了口唾沫。
    太……太可怕了……
    薛嘉平听了,仍是蹙眉,颇不赞同道:“这样只是警示了其他的知府罢了,对百姓压根就没有丝毫的益处!”
    孔缚心面色不改,回道:“那薛大人有何高见?”
    孔缚心虽面色一如往常,但这里的高见二字,口吻里已经带了显而易见的讽刺意味。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这时,只听常淮突然冷不丁的开口说道:“九卿大人才高八斗,足智多谋,想必一定有一举两得的法子罢?
    ”
    常淮话落,孔缚心与薛嘉平二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一下子戛然而止,然后慢慢的,朝苏卞的方向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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