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弧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先生还真是好说话啊,根本就是被这些小屁孩给吃得死死的。
教书先生大概觉得自己没面子了,板起脸:“谁在课堂上喧闹,就罚抄十遍。”
孩子们不敢吭声了。
教书先生扫了孩子们一眼:“刺小马——”
一个男孩站起来,大声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小孩子念得大声,刺弧却听得有些晕眩:刺小马?她没听错吧?这世上除了她之前,还有人姓刺?
她看向身边的伊小月和凤琉瑛,伊小月面无表情,凤琉瑛盯着不远处的美女,心思显然没放在这里。
她在心里叹气,也就凤琉瑛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她能指望这两个人能听出什么玄虚来?
她转头看向课堂,刺小马念完以后就坐下来,教书先生接着教众孩写字,没有念学生的名字。
刺弧真的坐不住了,“刺”这个姓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这个姓非常少见,她长到现在,也就听到一个“刺小马”了,哦,她母亲并不姓刺,全名赵李荒,很……别扭的一个名儿,母亲说她的生父姓赵,她的养父姓李,她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
为什么给自己的女儿起“刺”这样一个姓,她母亲只说她的父亲姓刺,还说她未出生时父亲就不在了。
为此,她小时候还曾经去查姓刺的家庭或男人,但是一无所获,后来,她也懒得去查了,对姓氏的来历不再关心。
她不多愁善感,她不伤春悲秋,她不怨天尤人,她不喜欢往后看,她只喜欢往前冲,在度过年幼时代源于本能的对父亲的好奇心后,她再也不关心从没见过的父亲。
父亲既然死了,她还记挂着死人做什么?
有些时候,她很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居然没想念过“父亲”这样一种存在,也不觉得没有父亲有什么不好。
现在,突然听到还有人姓刺,她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
终于放学了,十几个小孩子儿跑出棚子,往四面八方跑去。
她赶紧站起来,冲一个孩子叫道:“刺小马——”
刺小马停下来,眨巴着大眼睛:“夫人,你叫我?”
刺弧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笑得一脸温柔:“阿姨我见识不多,觉得你这个姓很稀罕,就忍不住叫住你了。你还认识其他姓刺的人不?”
刺小马一脸古怪:“姓刺的很少么?我们全村都姓刺耶,你是从外头来的,外头没有人姓刺么?”
刺弧本是随意问问,结果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半晌才道:“你们全村都姓刺?没别的姓?”
刺小马比她还奇怪:“是啊,我们这一族就是姓这个姓的,村里没别的姓了。”
刺弧觉得呼吸有点困难:“那你们村长……也姓刺?”
刺小马一脸看怪阿姨的表情:“嗯,他姓刺。”
刺弧追问:“那他的全名叫什么?”
刺小马秋了揪头发,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哦,我们都叫他村长,不知道他叫什么哦。”
刺弧想了想,又问:“小马,你们村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成亲?村长人那么好,你们就不担心他没人送终吗?”
刺小马也有七八岁了,多多少少也知道“成亲”和“送终”的意思,居然有些苦恼地道:“村里好多女人都喜欢村长哦,我外公死了以后,我外婆很想嫁给他呢,不过他不要。我听外婆说,村长喜欢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人,准备成亲的时候那个女人死了,村长思念那个女人,再也不想成亲了。”
优秀单身男人的背后,果真有一个近乎伟大的感人爱情故事啊,刺弧在心里感叹着,问:“你知道村长喜欢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吗?”
刺小马摇头:“不知道哦。”
刺弧不再问了,摸摸他的头:“谢谢你,阿姨没什么要问的了。”
刺小马风一样跑去找小伙伴玩了。
刺弧在路边一颗石头坐下,捧着脑袋想:她这算是找到小伙伴们了吗?
哎,她跟这刺家村还真是有缘啊……
但究竟是怎么样的缘呢?
她想得有些头疼,一下子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一下了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挺重要,想着想着,就觉得头脑一片混乱。
她觉得自己真的变笨了,有点俗人那种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了。
换了以前,她应该会思路更清晰的,唉,可怜的孕妇啊。
手被人挽住了,她转头,凤琉瑛挽着她道:“午时到了,咱们去吃饭吧,你不是很喜欢村长吗,趁着还住在这里,你多跟你心目中的好男人多多相处。”
刺弧哼了哼,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村长已经看病回来了,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他们。
一看到他们就笑道:“各位回来了,中饭已经准备就绪。”
刺弧冲他微微一鞠:“谢谢村长。”
村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身怀六甲,应按时用餐,不可受饿。”
刺弧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不错。
落座以后,她吃着特别为给她准备的孕妇餐,吃了大半,感觉七八分饱了,才问起最关心的问题:“村长,不瞒你说,我认识一个女子,长得很像你所思念的女子,这让我很是在意。请你别怪我多事,我想知道,你所思念的女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叫什么,她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你。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村长吃得并不多,比其他人都先停筷。
听她这么说,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不瞒你说,我见到伊夫人也觉得很亲切,既然有缘,那我就把小雾的事情告诉你。”
“小雾?那个女子的名字么,感觉很有诗意呢。”
说到自己的心上人,村长忽然之间似乎就变年轻了,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她是一个像雾一样美丽、神秘、单纯的女孩。她只比我小几岁,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在刚会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发誓长大以后要当夫妻,一辈子不分离。跟她一起长大的那十几年,我真是很幸福呢……”
他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说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