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起床了!”
一大清早,姜女士掀了叶碎碎的被子,把她从床上拎起来。
“冷……”叶碎碎拽住被子,闭着眼睛往被窝里躲,缩在床上不肯起。看了眼表才六点,她昨天晚上到现在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冷就赶紧起来穿衣服啊,夏叔叔要送你和辰安去学校了。”
听到夏辰安的名字,叶碎碎稍微清醒了一点,眼睛半闭半睁地从床坐起来,摸索着开始穿衣服。
天气回暖,宽大的羽绒服派不上用场了,昨天老万特意在家长群里强调了,要他们穿好校服来学校。
穿自己衣服的黄金时代再次落寞了,那死丑死丑的白校服又得套上了。
换好衣服的夏辰安已经吃早饭在的餐桌旁坐下了,他同样状态不佳,只记得自己昨天给叶碎碎削笔削着削着睡着了,不知道怎么今天醒来了就在自己房间了。因为歪着睡了太久,他脖子都落枕一般微微酸疼着。
叶碎碎换好了校服出来的,起床气加上开学综合征堆积在一起,导致她现在相当地低气压。
她走到在餐桌旁边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全麦面包、水果酱、煎鸡蛋和热牛奶一应俱全。
姜女士的厨艺从来都是坊间一绝,叶碎碎面前金黄的煎鸡蛋还在“滋滋”冒着热油,换做平时她应该会直接扑上去狼吞虎咽。然而现在看着早餐她突然就有点胃里犯恶心,熬夜又睡眠不足导致她今早毫无食欲。
勉勉强强吞了个煎鸡蛋,又在姜女士的威逼利诱下喝了几口奶,她就带着自己的书包和超大行李箱上了车。
窗外的景物飞快地从眼前闪过,一路上她都迷迷糊糊的,想睡又不敢睡的状态,虽然以前也经常熬夜看小说追剧什么的,但熬夜玩和熬夜画画是有本质区别的,她现在只觉得脑壳生疼。
一边的夏辰安状态也没比她好多少,两人一路无话。
一进校门叶碎碎给吓得不轻,学校的门面——最气派的那所综合楼,现在楼身周围搭满了架子,不少装修工人在四层楼高的架子上不知道在鼓捣些啥。
从综合楼中间的洞门穿过的时候,满地都是油漆和碎木屑。
姜女士和夏教授把他俩送到学校以后,给他们宿舍那边安顿好了就各自去上班了。
江晟哲从男生宿舍出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操场上夏辰安迈着散漫地步子往教室走,他于是跟上去从后面跳起来一把勾住夏辰安的脖子。
夏辰安毫无心理预警地突然被他这么一勾,整个人往江晟哲那边踉跄了几步,深深撞了个满怀。
“寒假没健身吧,这么虚。”江晟哲在夏辰安胸肌上敲了两敲,“半个月没见有没有想我?”
“没有。”
“嘴硬你。”
江晟哲说着就抬手捏住夏辰安下颚:“到底想没想?”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他瞥见了夏辰安脖子上几块铅笔灰的印记。
“我去,什么情况?”江晟哲拿手指在夏辰安脖子上蹭了两下,“怎么粘的铅笔灰?”
夏辰安被他蹭得脖子发痒,往后缩了缩:“铅笔灰?昨天帮那丫头削笔沾上的吧。”
“削笔?”江晟哲突然有点炸毛,“你怎么不帮我削笔?你知不知道我昨天赶时间,用一根钝得跟手指那么粗的8b画完的一整副画?”
夏辰安莫名其妙:“我怎么帮你削?”
江晟哲振振有词:“来我家啊!”
夏辰安:“半夜十二点去你家?”
江晟哲:“半夜十二点不能去我家,就能在一花季少女房间里睡觉了是吧?”
江晟哲突然想起来叶碎碎昨天晚上那句“夏辰安,回房间睡觉啦”,直接“靠”了出来。
“禽兽!叶碎碎真的禽兽!平时看着挺无害的,背地里专门背着我勾搭——”
夏辰安看不懂剧情走向了:“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江晟哲扯着夏辰安的领子,指着他脖子上的铅笔灰,“你告诉我你用什么姿势削铅笔才能把铅笔灰蹭到这?还有这旁边的红色痕迹……挺激烈啊?”
“我哪知道……”
“卧槽,手腕上也有!”江晟哲抓着夏辰安手背,宛如捉奸在床的怨妇。
“你今天不大对劲啊?”夏辰安按下他,“焦虑症的典型症状,你该不会是作业没写完吧?”
江晟哲:“……”
夏辰安见怪不怪:“还剩多少?”
江晟哲:“四副头像……”
“四副?”夏辰安觉得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放荡不羁,简直比当年的夏不良还要不良,“你昨天干嘛的?你今天这不也来不及补啊。”
他还记得叶碎碎说,一副头像最快也得一个小时才能勉强画完。
“我昨天画到一半睡着了,早上一觉醒过来发现没画完……当时是挺绝望的,不过后来决定索性不画了,现在就看开了。”江晟哲一脸看破红尘的出世高人之相。
夏辰安抿抿嘴,想起自己高一的时候没写语文英语作业,被老万生生逼着在男厕所旁边倒立了一下午的惨痛回忆。
“你赶紧回教室,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再画点。”他说。
“对于一个穷人来说,欠一百万和欠一亿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还不起。”江晟哲自暴自弃。
两人聊着天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分道扬镳回了自己教室。
一班教室里,叶碎碎正趴在自己座位上补觉,江晟哲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特意“呸”了一声,送了她一句“禽兽”。
教室里现在总体上可以分成两拨人,一波人在补觉,一波人在补作业。
让人意外的是,乖乖女优等生竹子同学也郑鹏这素描本在补作业。
“你没画完?”毛音音有些惊讶地问她。
“我当然画完啦,我帮纪委画的。”竹子很认真地画画,头也不抬地回答。
有几絡头发碎发从她额前垂下来搭在眼镜上,她也顾不得拂开,神情投入而专注,笔下生风。
爱情吧,甜的时候是真甜,累赘的时候也是真累赘……
江晟哲就完全一副看破红尘的洒脱样,真的一笔都不画了,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等上课。
他同桌睡神见他这悠闲样,见了鬼的表情问道:“你这是……作业写完了?”
“没有。”江晟哲异常淡定。
“所以……你现在是……疯了?”睡神说着,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你告诉我,你还有几张没画?”江晟哲开始传销。
睡神食指关节擦了擦鼻子,不自在地道:“六张。”
江晟哲打了个响指:“你说我们下午就要去画室了,从现在开始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小时的时间,就算你期间不听课不上厕所不间断画画,你也要四十分钟画完一幅。你说说这种画面画出来能看么?到时候还不是要被要求重画?还不如现在直接嘎嘣放弃,到时候就说范画没带回家,主管爱咋处置随他处置去。”
睡神成功被洗脑。
然后这种资产阶级腐化思想迅速蔓延,很快整个班里没画完画的都被带歪了,纷纷投笔从戎,投身补觉大军。
只有少数人还在浴血奋战,顶着着接下来上课的老师的扫视目光,在下面偷偷画画,完成自己剩余的作业。当然这种的一般是作业剩下不多的人了。
中午短暂的午睡过后,大家就拎着自己完成或没完成的作业,排着队准备去画室了。